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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摄生者无死地

道德经 文若愚 3027 2021-04-06 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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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摄生者无死地老子在此章中先是指出长寿者和短命者各占十分之三,其实,长寿和短命都是一种非人力所能改的自然现象,都不是老子所要论述的重点,老子所要论述的乃是“人之生,动之死地”的这一类型的人,即本来可以长寿,却因为不能很好地掌握自己的生命而夭亡的人。对于这类人夭亡的缘故,老子指出,是因“其生生之厚”,即对于物质生活的优裕追求得太过了,太放纵自己的欲望了。显然,老子对于这种人生态度是持否定态度的。接下来,老子在否定那些不能很好地掌控自己命运的人的人生态度之后,又指出那些善于掌控自己命运的人的情况。这些人在陆地上行走时,不会遭遇犀牛和猛虎的攻击,在战争中也不会受到兵器的伤害。因为犀牛对他无法使用角,老虎对他无法使用爪,武器对他则无法施展它的利刃。其实,之所以如此,并非是这种人在遭遇到这种危险时不受到伤害,而是因为这些人提前便明了危险的所在,根本不去使自己置身于这些危险的境地,也即善摄生者无死地。

  关于老子的这种“善摄生者无死地”的观点,庄子曾进一步做出过更为详细的介绍。在《庄子·秋水》中,庄子曾以寓言故事的形式借助北海之口说:“知道大道的,必定通情达理;通情达理的,必能明白权变;明白权变的人,不会让外物来伤害自己。至德的人,火不能烧死他,水无法淹没他,寒暑也损害不了他,禽兽更伤害不了他。这并不是说靠近它们而不受伤害,而是因为他能辨别安宁和危险,安守穷困和通达,进退都非常小心,所以才没有东西能伤害他。”其实,庄子所说的懂得大道的人,与老子所说的能很好地掌控自己的生命的人,其实是同样的人。因为能够掌控自己生命的人,必然是懂得了“道”,能够使自己的生命顺应“道”的规律。而一个人一旦能够让自己的生命顺应“道”的规律,也必然能够很好地掌控自己的生命了。

  其实,老子在这里所说的犀牛、老虎、武器其实都只是一种比喻而已,多数夭折之人死于非命的原因乃是来自于人。因追逐权力而死于非命,因和别人争夺财富而被杀戮,因被别人嫉妒而遭陷害,因被别人仇恨而被毒害,因道德问题而被社会所不容,因犯罪而遭到法律的惩处,等等,这些才是绝大多数人所普遍地面临的危险。而善于或不善于掌控自己的生命的人正是在面对这些问题时表现出分野,不善于掌控自己生命的人,对于自己过多的欲望,没有定力去控制,而是任其驾驭着自己去追逐,争夺,总想获得更多的财富、更大的权力、更奢侈的生活和更多的美色。最终,死于追逐的途中。而善于掌控自己命运的人则对自己能时时保持一种冷静和洞察。他非常清楚一点,那便是自己的欲望是无限的,如果任其膨胀,便永远没有餍足的时候,自己永远也得不到平静与安详。因此,当欲望蠢蠢欲动的时候,当诱惑在前面招手的时候,他会清楚地意识到与之相伴而生的危险,从而果断放弃这些东西,保全自己。

  为进一步形象化理解老子所说的“善摄生者无死地”的智慧,让我们举个例子。

  阮籍,乃是魏晋时期著名文学家,“竹林七贤”的代表性人物。在他所生活的那个年代,国家政治昏暗,各派政治势力争权夺势,斗争激烈。当时的各政治集团都纷纷想拉有名望的人加入自己的一伙,好壮大自己的势力。许多文人谋士,都自愿或被迫地加入了某一派,其中多有惨遭杀戮者。阮籍作为当时的名士,自然各派都想拉他入伙,但是阮籍早已看破了当时那种勾心斗角的政治现实,每天故意饮酒作乐,佯狂散放,时而读书忘我,形同痴呆;时而隐居山林,不问世事;时而云游四海,修道问仙,不肯加入任何一派,因而在激烈的政治角逐中,他得以成为一个局外人,不被任何一派所嫉恨。曾经有一次,掌管魏国权柄的曹爽欣慕阮籍的才名,出面请阮籍作官,并许以高位。但阮籍推说有病,拒绝了曹爽,并回到了故里。没过多久,司马懿趁曹爽出城打猎,发动政变,将曹爽集团歼灭。于是别人纷纷夸阮籍有远见。后来,当权的司马昭慕于阮籍的名声,又听说阮籍有一女,才貌不俗,便欲派人登门,为其子司马炎说亲。没想到阮籍提前得知了这一消息后,开怀放饮,两个多月都是酩酊大醉,使者来了多次,都无法与之说话,只有作罢。正是通过这种躲避,阮籍没有掺和到当时的政治中去,最终得以善终。凭借阮籍的出身和才华,要想谋得一个高官来做,可以说是易如反掌的,但是他明白高官的背后暗藏着杀身之祸,因此即使别人将高官送到面前,他都加以拒绝。阮籍之处世,体现的正是老子所说的“善摄生者无死地”的智慧。

  除嵇康外,孙叔敖也是“善摄生者”的典型。孙叔敖本为布衣但因才能出众,被楚国贤臣虞丘子推荐给楚庄王,担任楚国宰相。孙叔敖担任宰相期间,兢兢业业,身体力行,忠心辅佐楚庄王,在内政外交上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使得楚国迅速强大起来。

  孙叔敖虽然功勋卓著,受到才楚庄王的器重和百姓的爱戴,但是,他却始终保持着谦逊谨慎,没有一点骄傲,同时廉洁奉公,不为自己谋一点私利。据说他的妻子身穿粗布衣服,他临死时连棺材都买不起。因此,他虽然功劳巨大,却从来没有受到君主的猜忌,也很少有大臣攻击他,即使有人想陷害他,也实在找不到缘由。故其被被司马迁列为《循吏列传》中的第一人,乃是中国著名的贤相。

  孙叔敖临死前,曾叮咛儿子坚决不要楚王的封邑。但是如果实在推辞不掉,就请求将“寝丘”这块封地。这个地方土地贫瘠,地名又不吉利(寝丘意思是死者停放处),将来也不会有人来争抢,如此便可保子孙平安了。

  后来,楚国连续几代政治动乱,许多好的封邑都被抢来抢去,主人遭到杀戮,只有寝丘无人理会。正是因为孙叔敖的先见之明,其子孙都安然无恙,守此封邑长达十代之久。

  位高权重的孙叔敖之所以能够既避免了君主的猜忌,又没有受到同僚的攻击,还深受百姓爱戴,正是因为其善于掌控自己的生命,清心寡欲,不被欲望所支配,在道德和法律上都始终走在安全地带,“不入死地”的缘故。而且,其还在临终时遗言,使得自己的子孙后代也“不入死地”,从而保全了他们。

  总之,所谓善摄生者无死地,讲的便是利益和危险总是相伴而存的,善于掌控自我的人在看到了利益的同时,也会看到危险的存在。往更高的位置上爬的人彼此大打出手,不去凑那个热闹,自然不会波及自身;争夺利益的人凶狠,不和他争夺,便自然不会遭到他的攻击;法律固然严酷,不犯法,惩罚便自然落不到自己头上……当然,要做到这些,首先还是要抑制自己的贪婪和欲望,保持一颗平常心,学会适可而止,懂得知足常乐。 道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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