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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暮的东西不多，他是打算第二天离开的，我没有问他明明亲人都已经离世，要回去做什么，这种私事，我向来不主张主动过问。倒是苏一，眼巴巴的望着尔暮，声音轻轻地问道：“那你啥时候回来啊？”
尔暮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因为苏一的询问又半秒的停顿，眼睛都不抬的说道：“一个星期左右吧，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去了。”
苏一应了声“哦”，尾音拉得很长。一会儿又凑上去问尔暮：“有多长时间没回去了？一个星期够吗？”说着，她将目光落到我的身上，似乎在无声控诉我给尔暮的时间太少。
我只得苦笑，其实在周铭那件事上我大可不必要尔暮留下来的，但鉴于我的谎言，我必须要时刻把他带在身边。
尔暮终于将最后一件东西放进来包里，抬起头来对苏一笑了笑：“一个星期够了，我在那边又没有亲戚什么的，唯一的牵挂也……”说到这里的时候，尔暮突然顿住，不知道是不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嘴角还是那抹弧度，但眼底里的笑意已经消失殆尽。
苏一在等着他的后话，那个傻姑娘，有时候真是笨的要命。
我把手搭在了苏一的肩膀上，她条件反射的回头看向我，我便也笑：“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苏一微微皱起眉头来，看了看窗外的天气：“现在吗？现在我不想出去诶。”
我无奈摇摇头：“不是出去，我是说，要不要和尔暮一起去趟他老家？”说着，我将目光转向尔暮：“介意吗？”
尔暮先是一愣，随即立马笑了：“可以啊！跟你们讲，我们那边虽然经济不是很好，但空气清新，民风淳……”他顿了一下，又改口道：“花田知道吗？家家户户都种花，什么玫瑰，桂花，月季，栀子花……哇，简直了。”
见尔暮这个反应，我还是愣了愣，原本就是玩笑话，就想着逗逗尔暮的，却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只得笑笑：“好，那就这样定了吧。”
我将目光转向苏一，她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忍不住笑：“傻着干嘛？还不去收拾东西？”
她眨巴眨巴眼，随即就朝着楼梯的方向跑过去。
我走到尔暮身侧：“当真不介意？等过去了，你忙你的，我带苏一去逛逛就行了，看看你老家到底什么样。”
他也笑：“好。”
我只是没有想到，苏一的情况已经严重到我没法去克制的地步。当天晚上，苏一的反应一如之前那样的激烈，醒不了，全身都是细密的汗水，但这一次她没有在梦里惊叫出声，我拿纸巾一点点将她额头上的汗水擦拭掉，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我强忍着自己那些企图放弃的念头，攥紧了她的手。
“对不起。”
这三个字是脱口而出的，我知道她听不到，这三个字也是于事无补，心里的愧疚也不会因为这三个字而有所缓解。
可是阿一啊，真的，对不起。
她睁开双眼的时候，我还握着她的手，正在为她擦汗的纸巾贴着她的鬓角。我看到她散乱的眼瞳开始有了聚焦。她不说话，我便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
“好点没有？”
她并没有着急回答我，而是坐起了身来，我伸手去扶她，却被她不着痕迹的躲过，我只得瑟瑟地缩回了自己的手，轻声问她：“还是不舒服吗？”
她就那样看着我，似乎是要把我吸入她深邃的眼眸中，一言不发。
在那四目相对里，我有好几次想要躲开她的目光，但我还是强忍住了，我知道的，只要我一躲开，她必然会对我失望的。我对她有所隐瞒，如果此刻又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苍陨。”
她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无力和沙哑。只是这一声，就让我心里微微一颤。
我应她：“在的，怎么了？”
她依旧看着我：“我梦见了一个男人。”
这是她难得的在梦醒第一时间告诉我她的梦境，在我听到她说一个男人的时候，我的心脏仿佛有半秒的停顿，随即又是“噗通噗通”缓慢又震慑的跳动。
我要强忍住颤抖的音，问道：“怎么这次又梦到了一个男人？”
苏一终于将她的目光转移，我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又带着迫切等待着她的回音。
倒是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梦见一个男人在磨刀，一会儿又是一群人一起走……那个男人就在我们身后，推着我们……”
我的双手似乎都在颤抖，我多迫切的想要知道那个答案，可碍于太多的因素，我只能抑制住内心的悸动，问道：“你看清那个男人的样子了吗？”
苏一并没有从我的声音中听出我的异常，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忘了，梦里明明很清晰，可是一睁眼就忘了，就记得他在笑，还在哼一首曲子……”
我又问：“什么样的曲子？”
苏一继续摇头：“记不住，还在梦里的时候还什么都很清晰，可醒了之后所有东西都变得模糊……”说着，她突然捂住头，似乎很难受，我慌忙伸手去握她的手，接触到她的双臂时，这才感受到了她的颤栗。
她回头来看我，表情似乎很痛苦，眼眶已经微红。
“苍陨，我这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如何去宽慰她，只是轻轻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难受就别想了，都是梦而已。”
宽慰的话谁都会说，谁也知道这些是于事无补的，可这一刻我们都选择了心照不宣。我们就保持这样的姿势，到了天亮。
天明是新一天的开始，太阳升起来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在光明里，可有的人，只能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畏惧阳光，不见天日。
尔暮起得早，楼下有了动静之后，我才带着苏一下了楼。
桌上有面包、牛奶和鸡蛋，尔暮看起来心情不错，看到我们的时候笑着打了招呼：“来来来，吃了就走哈。”
我原本以为因为噩梦的缘故，苏一会有些力不从心，可好在她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而是朝着尔暮笑了笑，爽朗的回了声：“好叻！” 致命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