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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启航确实患有性心理障碍，我们去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是属于奔溃状态，一会儿哭，一会儿大叫着什么“我有儿子了！”过一会儿又叫“我儿子没了！”
即使他罪有应得，我还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苏一和尔暮隔着铁栏观望着里面的情况，老梁一直在一边抽烟，皱着眉头，看到我的时候并没有迎上来，而是朝我摇摇头。只需那一个眼神，我就懂了。
我拉着苏一和尔暮离开，像是拉着两个孩子，他们回头看项启航，是带着不甘与愤怒。是的，证实项启航的病情后，他也许就免了牢狱之灾，可饶是我自己，也看不出项启航是不是真的疯了。
若是疯了，精神病院的日子依旧不好过。
若是没疯，项启航也会为他的谎言付出代价。
我不知道对于周铭这件事，为什么到了最后我反而变得更平静了，苏一坐在副驾驶，我知道她时不时的会回头来看我，虽然她什么都没说，可我还是能猜出几分，所以在她开口之前，我先说了话。
“别想了，我们已经没有办法插手了，接下来的所有事，都由老梁负责，由公安局负责，我们没权过问。”
说出这句话之后，她终于不再看我，车里沉寂下来，大家各怀心事。
回去之后，大家都回了自己的房间。白天我呆在自己的房间，到了晚上十一点过，我还是会去苏一的房间，她老是做恶梦，我实在不放心。
只是我进去的时候，她正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
我尽量将脚步声放得很低，可她还是察觉到了，侧头看我一眼，木讷的脸上勾了勾嘴角，看似在笑，那种极力挤出的礼貌笑容。
我也回她一个笑，然后问她：“你在看什么？”
她收回目光，答非所问：“老苍，你告诉我，是不是所有坏人一定都会受到惩罚？”
我坐到沙发上，想了想，回答：“就应该是要看性质了。比如杀了人的凶手，要是被抓住，终身监禁，枪决，这是他的报应。如果没有被抓到，那他这一辈子都会活在阴暗的角落里，怕阳光，怕被人认出来，怕被捕。说到底，都有惩罚的。”
苏一突然就笑了，她的笑声很短促，几乎是分不清她是“呵”了一声，还是冷笑，我能听清的是她接下来的话：“既然这样，抓不抓他都会受到惩罚，那你为什么有执念呢？”
听到苏一的话，我心里像是被颓然捏住，又像是别人踩到了尾巴般怔愣在原地，庆幸的是她没有回头看我，所以不会知道我的失态。
我以为她什么都知道了，可她又说：“项启航的惩罚，真是不尽人意呢。”
她的声音带着无奈。我明白，她已经说过了，周铭不过是一个孩子，而项启航还是他的亲生父亲，这样的下场和这样的解决的确很残忍，可我们什么也改变不了，就像老梁和我们隔着铁栏，看我的时候，那种无奈。
苏一还说：“我们救不了周铭，也惩戒不了项启航。”
她果然还是看出来，也是，她从来都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即使有时候会犯傻，可当她冷静下来，就会知道我刚才那番话不过是宽慰。进了精神病院还有出来的可能，如果项启航没有这个保身，一定是枪决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给你花开明媚，也给你阴暗落寞。
我看着她缓缓躺下，我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只得站起身去为她关窗，在扣上窗户那一瞬，映着玻璃窗的反射，我看到了她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没有带一丝情绪，冰冷的像一把利刃，剜在我的身上，生疼。
我回过身来，面对着她：“阿一，你别多想了，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些事不开心。”
她愣了一下，又坐起身来，看着我，突然就笑了，笑得很痛快，最后她却收了声，眼睛里尽是一些我看不明白的东西，是苦楚也是无奈和绝望。
她说：“苍陨，你还喜欢我吗？”
我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只是遵循内心的想法，点了点头。
是喜欢的，喜欢她傻笑的时候，喜欢她有时候又狡黠的模样，喜欢她一时晴一时雨的样子，明明没有那么多优点，还是占有着我的欢喜。
她对我笑，不知怎得，眼睛就红了：“你回答我是不是就行了。”
我回答：“苏一，我是喜欢你的。”
“好。”她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用手戳我的心窝：“我信你，哪怕你做些伤害我的事情，我也信你，可是，苍陨，如果有一天我因为你这句喜欢掉入深渊，你会不会拉我一把。”
我心里一惊，身体先做出了反应，我将她揽入怀中：“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掉入深渊的，你要相信我。”
她温暖柔软的手掌落在我的后背上，轻轻地，一下又一下。
“我相信你。”
那样一句话，听得我满心欢喜，又夹杂着苦涩。
其实我早该知道的，她那么傻又那么聪明的姑娘，难得的深沉，就表明她在做什么艰巨的决定了，我早该知道的，可那时候我满心都是自己的打算，自作聪明，自欺欺人。
我以为她不会恨我的。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已经没了昨日的阴霾，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配着她的笑意，很暖很甜，只需要那一眼，我就知道，开朗的苏一又回来了。
那时候我以为，她只是想明白什么。
尔暮愁眉苦脸的坐在餐桌上，使劲用筷子戳他面前的香蕉，最后被苏一一巴掌打在手背上：“你特么要吃就吃，不吃就不吃，有这么糟蹋粮食的吗？”
尔暮憨痴痴地看着她，下一秒又哭丧着脸：“一姐！我苦啊！”
我觉得好笑，就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着这两人的表演。谁知下一秒，尔暮又将毒辣的目光转到我身上：“你什么时候给我放假？”
我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有半晌没有反应过来，这才想起在周铭这件事之前他就跟我说要回趟老家的，由于周铭这件事又耽搁下来，眼下问起这件事，我只能笑笑：“随时。”想了想，又改口道：“早去早回。” 致命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