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其他 谁在流年听笙箫

河岸对河流说,我不能留住你的波浪

谁在流年听笙箫 阿锦 16942 2021-04-06 02:26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谁在流年听笙箫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河岸对河流说,我不能留住你的波浪

  饭后,两个人正在聊天讨论下午要去参加的展会情况,突然电话响了。

  荣久箫看来电,眼眸微沉,最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的声音又急又喘,梁乔笙离得远,听不到电话里的人在说些什么。只看到荣久箫接听后,脸色越来越沉。

  挂了电话,荣久箫看向梁乔笙,神情沉静。

  “有事是吗?有事情你去处理吧,不用管我。”梁乔笙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模样。

  荣久箫一边穿外套一边嘱咐道:“等我回来一起吃晚饭。”

  “嗯,好,我等你。”梁乔笙上前帮他理了理衣衫领口,自然的动作,温馨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转。

  荣久箫亲了她的额头:“等我回来。”说罢转身离开。

  荣久箫的车子驶出大院,梁乔笙带着笑意的脸庞也缓缓沉下去。

  换上衣衫,化了个淡妆,梁乔笙出门。

  密闭性非常好的房间里,梁乔笙坐在沙发上。这是一家高级会所,号称保密性最好的高级会所,很多商界人士都喜欢在这里谈生意。当然,白的喜欢,黑的自然也喜欢。

  梁乔笙摘下墨镜,看着对面坐着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上午才见过的周安娜。坐在她旁边的便是她所带的模特荣甜甜了。

  荣甜甜乃新晋名模,号称四国混血,样貌也极具野性热辣,极受人追捧。

  “姓荣?”梁乔笙手里捏着一张纸,左边眉梢微挑,问话带着戏谑。

  荣甜甜自出道以来仗着有荣久箫为她造势,一路顺风顺水,自然是谁都不放在眼里,乍然见到梁乔笙这样的女子,嫉妒之余,也激发了她的攀比之心。

  “怎么?有意见?”荣甜甜冷笑着开口,下巴微微扬起,一头大红的波浪长发倒是有几许热辣风情。

  相比起荣甜甜的目中无人,周安娜自是不会。她此刻心里着急,暗恨荣甜甜有眼不识泰山,居然连梁乔笙都不认识。

  她端起了经纪人的架子,对荣甜甜呵斥道:“说什么呢?好好说话。”

  荣甜甜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眼周安娜:“安娜?”

  梁乔笙看了一眼周安娜:“安娜小姐,我只是邀请了甜甜,并没有邀请你。”言下之意:你可以闭嘴了。

  周安娜看着梁乔笙那不温不火的样子,心里隐隐有些害怕,她咽了咽口水。

  “梁小姐,我们家甜甜有些忙,通告都排得满满的,如果您有事就尽快说吧!”周安娜很礼貌地注意着措辞。

  “就是,你是谁啊?我还以为是哪个大导演找我呢,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却看到你这个不认识的女人,真是嫌我时间多呢,知道我分分钟能赚多少钱吗?我的损失你赔得起吗?”荣甜甜的话语像机关枪一样,止都止不住,也让周安娜的脸色更灰白。

  周安娜扯了扯荣甜甜的袖子,想阻止她少说两句,谁料她将周安娜的手甩开。

  “还有……这位梁小姐,我跟你很熟吗?甜甜这名字也是你叫的?麻烦请叫我荣小姐。”荣甜甜趾高气扬地开口。

  梁乔笙右手撑在沙发上,脑袋微侧:“荣小姐?我怕你承受不起呢。”梁乔笙声音轻浅。

  荣甜甜腾地一下站起来:“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梁乔笙看一眼左手上的纸,不屑地念道。

  “李甜妞,泉水县人,父母务农,有个不务正业的哥哥,十六岁到了Y市的一家娱乐场所坐台……”

  荣甜甜脸色刷地一下白了,起身便想抢对方手上的纸,却被梁乔笙手一扬躲过去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安娜,我们走。”荣甜甜整了整脸色,转身硬着脖子开口道。

  “啧啧,连自己出身都不敢承认的人啊!想想你这一路走来确实也不容易,不过你千不该万不该,给自己改了姓。姓荣?”梁乔笙看了她一眼,猛然话锋一转,“你也配?”

  荣甜甜听到这三个字,彻底被点炸了,当下就朝梁乔笙怒吼:“你又算是什么东西?你知道我是谁吗,就在这里张着嘴巴乱说?我告诉你,得罪了我,有的是人收拾你。”

  “甜甜,别说了。”周安娜急忙拖住荣甜甜。

  梁乔笙坐在沙发上,脚尖微微动了动,红色的高跟鞋靓丽耀眼,在灯光下反射着华丽的流光。

  “哦?”一个尾音轻勾,“那我倒要听听是谁要来收拾我?”

  荣甜甜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梁乔笙:“知道HKK吗?知道荣久箫这个名字吗?”

  周安娜满脸的灰败……

  梁乔笙挑眉,看着荣甜甜那副骄傲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荣甜甜冷哼道。

  “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好笑。”梁乔笙实话实说。

  荣甜甜一顿,片刻后也冷笑一声:“我告诉你,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查到什么,没用的,有的是人保我。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我是荣久箫的伴侣。”

  “哦?是吗?”梁乔笙微微点头,“听说他有妻子,你若是他的伴侣,那他妻子又算什么?”

  荣甜甜眉梢上挑,一副不屑的模样:“他们商家之人,夫妻之间哪有什么感情可言,就是普通联姻而已,背后还不是各有各的生活。他的妻子从来没和他在公开场合出现过,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是吗?可是我又听说荣久箫跟顾家千金感情颇好啊!”梁乔笙好整以暇地开口。

  荣甜甜听到顾家千金,眼神更为不屑了:“顾西贝?她算什么,不过是荣久箫的情人罢了。情人就是拿来玩的,只有我才是荣久箫的终身伴侣。”

  梁乔笙点了点头,眼神瞟向一旁已经完全陷入绝望的周安娜,轻声叹了一口气。

  “甜甜小姐,听说你怀孕了。”

  “请叫我荣小姐。”荣甜甜强调道,眼眸里都是喜意,“当然,我这肚子里可是荣家的孩子,荣久箫早晚会娶我的,这个孩子我们可是盼了许久了。”

  梁乔笙看着荣甜甜抚着肚子一脸幸福的模样,眼底冷意再次浮现。她拍手,门外进来几个身着黑衣的男人。

  “你要干什么?”荣甜甜有些慌了。

  梁乔笙从沙发上缓缓起身:“甜甜小姐,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你不配姓荣。”说完,她挥手示意,两个男人上前一左一右将她架起。

  “啊……你们要干什么?”荣甜甜惊慌地开始大喊。

  周安娜小声开口道:“梁小姐,甜甜她不懂事……”

  “嘘!”梁乔笙打断她。

  梁乔笙走到荣甜甜面前,眼睛直直盯着她,笑着开口:“和你说了这么久的话,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姓梁,名乔笙。”

  荣甜甜眼里一片茫然,只是不停在挣扎着。

  梁乔笙恍然道:“啊,你不知道这个名字,那这个你应该知道,我就是你口中那个和荣久箫联姻的妻子。你口中HKK的总裁荣久箫,他是我的丈夫。”

  荣甜甜瞳孔骤然紧缩,尖叫着开始挣扎:“啊,你想干什么?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是不是知道荣久箫不要你了,所以来打我主意。我告诉你,你休想,你别想害我的孩子。”

  “嘘!”梁乔笙微微摇头,一脸的不赞同,“真吵,把她的嘴巴封上,不然我话都不能好好说。”

  梁乔笙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安静多了,我能好好说话了。”

  她伸手摸了摸荣甜甜的脸颊,声音轻轻的,带着一种无法诉说的温柔。

  “第一,你有病,这病叫幻想症,而且还病得不轻。第二,我们荣家什么都能忍,就是无法忍让有人栽赃嫁祸。”梁乔笙的手移到荣甜甜的肚子上,“这肚子里是不是荣久箫的孩子,恐怕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啊,周安娜也知道,唔,说不定咱们家久箫也清楚呢。”

  荣甜甜摇着头,眼睛都变得赤红,泪水充斥着双眼。

  “打着荣久箫的旗号在外面招摇撞骗,还真是上瘾了。”梁乔笙冷笑一声,“久箫不理你是懒,而我平日也懒得理你,不过这次你倒是吃了豹子胆了,竟然敢让周安娜找到荣久箫面前去,还说你怀孕了。”梁乔笙那精致的脸颊上有了肃杀的味道。

  “得到了那么多,总该想到失去的时候是什么模样。”她挥了挥手,示意将荣甜甜带走。

  周安娜壮着胆子开口问道:“请问您把甜甜带到哪里去,她……毕竟还怀着孕。”

  梁乔笙轻声道:“看来你还是没明白过来,她怀不怀孕可不重要。名模不是应该保持身材吗?”

  周安娜的脸更惨白:“梁小姐,你这样是犯法的。”

  梁乔笙轻笑:“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又不杀人又不放火,哪来的犯法啊?哦,对了,她这孩子是顾家老太爷的吧!你们也是够本事,居然能让顾老太爷宝刀不老啊!这一脚都快踏进棺材了,居然还能有小儿子!”

  “什么顾家老太爷?”周安娜有些不明所指。

  梁乔笙走近周安娜,低头轻声道:“我说她怀的是顾家老太爷的孩子,她就是。”

  说完转头又走向荣甜甜:“甜甜,你这孩子是不是顾家老太爷的?”她笑着开口,带着询问,又带着引诱。

  荣甜甜摇头,呜呜声从封住的嘴巴里传出来。

  “不是啊?”梁乔笙有些失望地摇头,“那这孩子就不能要了。”

  顿了一会儿,她继续说道:“流产这种事情其实你一闭眼就过去了,未成形的孩子,医生会用器具将之搅烂再引出来的。”

  荣甜甜的眼泪又从眼眶里滚了出来,一直拼命地摇头。

  “那现在,你说,你的孩子是不是顾家老太爷的?”梁乔笙笑着再次问。

  这次荣甜甜拼命点头,那美丽的波浪卷发此刻散乱地遮盖住脸,妆容都花了,狼狈不已。

  梁乔笙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揭下她嘴巴上的胶布。

  “甜甜啊,你想想,你这肚子里的是顾老太爷的骨肉,顾老太爷年纪大了,作为这老来子,随随便便也能争个股份啊,到时候你母凭子贵,有什么不好啊!你奋斗了这么多年,不就是想人上人吗?”她的声音柔柔的,仿佛在讲一个睡前故事,可故事的内容却让周安娜瞪大了双目。

  这女人……这女人太可怕了。她在引诱,引诱荣甜甜去顾家。可是明知是火坑,荣甜甜会跳吗?跳,必须跳。对于荣甜甜来说,这是飞上枝头的绝好机会。

  她在这个大染缸里浸淫多年,不就是想要这样的机会吗?起初一直仗着荣久箫那点浅薄的关系,在娱乐圈里如履薄冰。本以为怀孕,铤而走险一下,说不定荣久箫能看向她,可现下梁乔笙却给了她一个更好的机会。

  “你这宝宝,可是顾家的小幺儿呢。”梁乔笙看着荣甜甜,笑容温柔。

  她拿出纸巾,递给荣甜甜:“擦擦眼泪,这可是好事儿,哭什么。”

  荣甜甜接过纸巾擦干净,整理了一下头发:“对,我肚子里的就是顾家的小幺儿。”

  梁乔笙满意地点了点头:“嗯,这才对。”她示意保镖退出去。

  “我跟顾老太爷……”荣甜甜双手搅在一起,有些吞吐。

  梁乔笙拍了拍她的手,带着安抚的笑意:“好好养胎,到时候该怎么做,我会告诉你的。”

  “真的能让我进顾家?”荣甜甜抓紧梁乔笙的手,不自觉地用力。这可是她的机会,也是她一生中唯一一次机会了。

  手上传来的痛意让梁乔笙皱眉:“不要紧张,我既然说可以,那就是可以。”

  “可是我这并不是……”荣甜甜有些焦灼,仿若有满汉全席在眼前,可是她却吃不上的感觉。

  梁乔笙轻笑:“放心,你一定会是的。记住了,你这肚子里只能是顾老太爷的孩子,以后不要说这些话了。”她顿了顿,继续道,“想要骗过其他人,首先就要骗过自己,这你可明白?”

  荣甜甜眼神一凛:“明白了。”

  “回去好好养胎吧,工作可以放下了,毕竟这演艺圈三教九流指不定就出现什么消息了,有些消息出现的时候不能过早,你可明白?”梁乔笙轻声嘱咐说。

  荣甜甜点了点头:“明白了。”

  周安娜搀扶着荣甜甜走进电梯,她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甜甜。”周安娜一声惊呼。

  荣甜甜喘着大气,摆摆手:“没事没事。”

  周安娜扶着她起来,这才看到荣甜甜的额头全是汗。“甜甜,要不我们回家去吧,离开这里。只要回了家,谁都不能威胁你了。”周安娜心有余悸地开口。

  荣甜甜平缓气息,盯着电梯楼层按键缓缓开口:“不是威胁,梁乔笙给我的,是机会。”

  梁乔笙认为她此刻就像是一条挣扎在浅滩的鱼,水不够,却又刚好能让她苟延残喘,死又不想死,可是活着,又那么艰难。

  生活,生出来,活下去。如此简单的释义,可是却又艰难地穷尽了毕生精力。

  梁乔笙给陆决然打了电话,嘱咐他一些事情,然后就等一切水到渠成。她想得很简单,只要能给顾家造成一点麻烦,给顾豪造成一点麻烦,那么林曼姿这个和顾豪关系匪浅的人,怕是也会焦头烂额吧。

  她回家不久,荣久箫的车子也进了院子。

  梁乔笙穿着棉质睡衣从浴室出来,看到荣久箫坐在沙发上,外套已经褪去,只穿一件简单的Armani白衬衫,线条里藏着奢华,低调而又迷人。袖口卷起,胸前的纽扣解开两颗,一副闲适姿态。

  他看着梁乔笙走出来,拍了拍身旁沙发:“阿笙,来,坐过来。”

  梁乔笙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坐到旁边,有些疑惑地看向荣久箫,“怎么了?”

  荣久箫从一旁的外套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一声清灵传出。

  梁乔笙好奇地抬头看去,原来是一串风铃,很简洁的款式,淡紫色略微透明的半球形玻璃,说不出的好看,挂上窗子,微风一拂,发出悦耳的叮叮声响。

  “好看吗?”荣久箫侧头,逆光浅浅,脸庞俊美,声音在一刹那间和着那风铃声,仿佛能将你带入到梦里。

  温柔乡,沉醉长眠。

  一个明丽清爽的早上,梁乔笙站在窗子前伸懒腰,突然听到门口传来喧哗的声音。

  “荣久箫,久箫,你出来,你出来……呜呜……”顾西贝的声音尖锐无比,带着哭腔。

  “外面闹什么?”荣久箫从厨房走出来问。

  梁乔笙耸耸肩。“不知道,貌似是你的情人找上门了。”回答时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如此淡定平稳甚至带着调侃的口气,让荣久箫瞬间眯起了眼。两人前后往大院走去。

  “荣太太,顾小姐她执意要进来,我们没拦住……”宅子里的保安有些慌张地跑进院子看向梁乔笙。跟他一路拉扯进来的还有哭得花容失色的顾西贝。

  梁乔笙轻轻点了点头:“没关系,我知道了。”

  保安离开,顾西贝一路踉跄跑到荣久箫面前:“久箫哥,你也帮帮西贝,帮帮我啊!”她抱向荣久箫,但荣久箫刻意向后退了一步。

  “什么事情?”荣久箫不客气地问道。

  顾西贝欲开口,忽又想到什么,转头看向梁乔笙,狠狠道:“请离开,我跟久箫哥有事说,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荣久箫还未及阻止,却看到梁乔笙点了点头,缓缓走过他们身旁。

  “请自便,不要拘束。”声音浅淡,带着冷漠,微笑着离开。

  “你要说什么快说,不要浪费时间。”因着心底的气愤,荣久箫说话也失了耐性。

  顾西贝一惊,红着眼开口:“是爷爷,爷爷他老糊涂了,非要把遗嘱改了,将财产分给小野种一份。”

  顾家老爷子?荣久箫一阵疑惑,不过面上却不动声色,静静听着顾西贝讲。

  “荣甜甜那个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的破鞋,居然说肚子里的孩子是爷爷的,爷爷现在对那女人好得很……”

  荣甜甜?荣久箫听到这个名字,陷入沉思……事情怎么演变成这样了?荣甜甜跟顾老爷子什么时候扯上关系的?……

  微风拂过,窗旁的小圆木桌上,白瓷的花瓶,腰身线条柔美。一束玫瑰花赋予了它更为靓丽的色彩,花瓣上隐隐露珠闪动,香气隐约。挂在窗上的风铃轻声脆响。

  米白色的沙发上,顾西贝抽噎哭泣着,好不狼狈。

  “久箫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啊?爷爷他真的是太糊涂了,怎么能信那女人的话呢?谁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怎么就讹上我们家了呢?久箫哥,爷爷他最喜欢你了,你跟我去劝劝他吧!”顾西贝一边说着抬起头,眼里带着希冀看向荣久箫。

  荣久箫并未立刻回话,他只是静静看着她。商人重利,且从不做亏本生意。在商人眼里,任何事情甚至包括任何人,都是可以用利益来衡量的。而荣久箫,从来都是个合格的商人。

  “顾家的家事,我不便参与。”荣久箫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轻描淡地写将回答抛了出来。

  顾西贝讶异,没想到荣久箫会拒绝。

  “久箫哥,要是爷爷真的将遗嘱改了,我……我就会受影响了。到时候你跟我……”她欲言又止,脸上突然有了一抹娇羞之意。

  那话语里暗含的意思人人都听得懂。梁乔笙从书房出来刚好听到。背靠着墙,她无声地叹气,转头看向大厅……

  顾西贝坐在沙发上,抬头满脸信任地看着荣久箫。而荣久箫站在她面前,面容俊朗,凝神分析她的话。两个人似乎很和谐,也有一种默契。

  七年,整整七年。

  荣久箫和顾西贝在一起生活了七年,异国他乡的地方,两人彼此扶持生活了七年。这是一个多么让人心痛的数字,仿佛一直在提醒着她,这个差距有多大。

  七年,一个在两人之间划开鸿沟的数字。咫尺之近,又天涯之远。

  荣久箫看着顾西贝,最终叹了口气。他一直把她当作妹妹,毕竟她也在异国他乡陪了他七年,又是当年绑架案救他的恩人,他却是做不到无视她的请求。“只此一次。”

  “久箫哥,你是答应了吗?真好,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顾西贝突然提高的音调让梁乔笙回过了神。

  方才的愣神,她没有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不过看来这短短几分钟,荣久箫便已从方才的冷然变成了欣然答应,答应前往顾家。

  “久箫哥,那风铃真好看,声音也好听,能送给我吗?”许是解决了心头之事,顾西贝已然没有了方才的悲伤,她看着窗边挂着的风铃,语调里都带着欢欣。

  梁乔笙听到,心蓦地一紧,有种憋闷从心头升至喉头处。凭什么?明明那是他亲手系上去的,明明那是给她的……

  梁乔笙不知道荣久箫会不会给顾西贝。褪去外壳,她的柔软脆弱连她自己都有些鄙夷。

  “久箫哥,能吗?能吗?”顾西贝站起来,朝着风铃走去,带着理所当然的姿态。

  荣久箫眼角瞥向拐角处,看到梁乔笙的身影,这让他的唇角隐隐有了笑意。

  就在顾西贝伸手触碰风铃时,荣久箫出声阻止了她:“你先回去吧!我下午再去看望顾爷爷。”

  顾西贝伸到半空的手一顿,她转头看向荣久箫:“可是风铃……”她有些踟蹰。

  “让司机送你回去吧!”荣久箫径直走出门吩咐司机。

  顾西贝走后,梁乔笙松了一口气。她靠在墙上,听着风铃在安静房间里的悦耳回响,心里莫名一阵满足和感动。

  忽然,一片阴影罩到她的头顶。“啊——”一声惊呼,脚已然离地。

  荣久箫将她拦腰抱起,眼睛里带着笑意:“看我抓到什么?”声音里带着调侃。

  他抱着她,望着她,仰望的姿态,眼里满满都是她。她的发丝垂下扫过他的脸颊,她的双手撑在他的双肩上,四目相对,气氛美好得让人沉醉。

  “看我是不是抓到了一个偷听的小贼。”荣久箫继续调侃道。

  梁乔笙不自然地侧了侧头:“我没有偷听,我……我只是路过。”

  “阿笙,你脸红了。”荣久箫继续说道。

  “我没有。”梁乔笙立马反驳,“快放我下来。”

  “不放。”荣久箫的手臂略微加了点劲道,让她的身躯与他贴得更紧了。

  她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气。“阿笙,你身上真香。”

  梁乔笙顿时浑身都有些僵硬了。“久箫,你放开……”

  “不放。”许是感受到了梁乔笙的身体变化,荣久箫看着她,“阿笙,你在紧张?”

  “我没有。”梁乔笙反驳回答。

  “风铃是我专门买给你的,不会送给其他人。”荣久箫正色道。

  梁乔笙眼里有一丝嘲讽:“顾西贝可不是其他人。”

  荣久箫一顿:“阿笙,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

  梁乔笙垂下眼眸,声音喃喃:“没有。”

  荣久箫似乎终于想和她谈谈顾西贝了,谈谈这个一直让他们两个产生隔阂的人,谈谈这个一直长在梁乔笙心中如刺的人。

  “梁乔笙,我的妻子只有你一个。”他抱着她,墨色眼眸盯着她,深沉无比。

  “顾西贝她是我的……”荣久箫顿了顿,然后才缓缓说道,“恩人。”

  “恩人?”梁乔笙皱起了眉头,有些许疑惑。

  顾西贝何时成了荣久箫的恩人,她怎么不知道呢?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真不好。

  荣久箫点点头,放下她,捧着她的脸亲了一下,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熟稔。

  荣久箫牵着她走到沙发旁:“来,坐下,我慢慢跟你讲。”

  梁乔笙依着他,带着满心疑惑坐下来,她有直觉,似乎会听到一件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你说顾西贝是你的恩人?”她心有不安地先问。

  荣久箫点头:“嗯。”他拿杯水放到梁乔笙的手上,似乎做好了准备说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

  “七年前的某天,我遭到了绑架。”荣久箫做了这样一个故事开端。

  梁乔笙心里猛地一颤,手中的杯子差点没有拿稳,杯子里的水溅出了些许。

  荣久箫只以为她在惊讶,这种类似慌张的举动是正常的,却不知梁乔笙心中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

  “我被人绑架后,是顾西贝找到我,拖延了绑匪,让我赢得了被救的机会,而她自己却受了很重的伤,在医院差点就没命了……”

  接下来,荣久箫说些什么,梁乔笙似乎都听不到了。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这么看着面前的荣久箫,看着他的薄唇一张一合,脑子里晕眩无比。

  别说了,不要再说了。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手里的杯子被她越握越紧,手指骨节凸起,同时传来丝丝隐痛。与荣久箫相敬如宾的日子,她以为自己的手指以后都不会再疼,因为心里的疼痛已除。她抖着唇想说些什么,却看到荣久箫一脸的微笑。

  “顾西贝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么多年,我也一直只把她当作救命恩人。”

  “所以……”梁乔笙有些艰难地开口,喉咙干涩地发疼,“所以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是吗?”

  荣久箫愣了愣:“理论上来说,是的。毕竟,我欠了她一条命。”

  “是顾西贝亲口说的,她救了你的命?”梁乔笙忍住心中的悲怆,开口问道。

  荣久箫摸了摸她的发丝,带着笑意:“阿笙你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呢?”

  呵,奇怪的问题。梁乔笙看着荣久箫,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逆流,让身体的温度都变得冰凉。什么救命恩人,什么顾西贝。这么多年居然是顾西贝在鸠占鹊巢,居然是她在乘虚而入。明明拖延绑匪的是她,差点在医院一命呜呼的是她。怎么可能是顾西贝呢?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一定是。

  “阿笙,你怎么了?”荣久箫蹲在梁乔笙的面前,看着她苍白的脸颊有些疑惑。

  梁乔笙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一定要说清楚,至少不能让荣久箫一直有这么错误的认知,不能再让顾西贝予取予求。

  “久箫,我跟你说,西贝她并不是……”话还没说完,仿佛是老天在示意,荣久箫的手机铃声响了。

  荣久箫看手机上的来电,向梁乔笙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接起电话:“喂,怎么了?”声音平和。

  “久箫哥,你快来啊!爷爷他……他真的是发疯了。竟然要把我的卧室给那个荣甜甜睡,我不要,我不要。”

  安静的空间,电话里的声音异常清晰,让一旁的梁乔笙听了个清楚。

  荣久箫看了一眼梁乔笙随即一声轻应:“好,我马上过来。”

  梁乔笙看着他挂断电话,手掌无意识地揪着沙发边缘,牙齿都咬得有些酸……

  荣久箫挂了电话后,看向梁乔笙:“嗯?刚刚你想跟我说什么?西贝不是什么?”

  梁乔笙坐在沙发上,绞着沙发的手指生疼。荣久箫连续三个疑问,三个疑惑的尾音,那么轻轻地勾起。那么轻,又那么重。却生生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荣久箫看着梁乔笙,眼眸里带着笑意:“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一直看着我。”

  梁乔笙纵使心里已经翻滚无数,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人,越绝望,越冷静。

  她有些干涩地回答着荣久箫:“没,只是忽然明白你为什么对顾西贝这么谦让了。”

  她心里刺痛着,就像心底有个小人,突然坠到了深渊,再也爬不起来。荣久箫摸了摸她的头,转身便向着卧室走去。

  梁乔笙看着他的背影,理智已然凌驾在情感之上时,她是再努力都说不出口了。能说什么?说他认错人了,顾西贝不是你的救命恩人,我才是。

  说完了,然后呢?一只南美洲亚马孙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这是蝴蝶效应。如同她一旦将这些话说出口,引起的后果。究竟会引起什么后果她不知道,可是一定不是她愿意看到的。仿佛她一旦说出了口,曝这些年的坚持就成了一个笑话。而荣向南与她当年苦苦隐瞒的事情就会出来,不可以,不能让他知道。

  荣久箫,是这么骄傲的一个人。至于顾西贝……梁乔笙微微眯了眯眼,她一定会搞清楚,顾西贝到底是如何鸠占鹊巢的。

  “阿笙,还在发呆呢,快换衣服,我们待会儿一起去顾家。”荣久箫的声音从卧室里侧身探出,笑着开口道。

  梁乔笙轻轻吁了一口气,起身开始打点自己。上身着掐腰小西服,一步窄裙,头发简单地挽起,整个人看上去清丽干净。

  荣久箫伸手给了她一个拥抱,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真好看。”这一个情不自禁的带着温情的拥抱,让梁乔笙的眼里又泛着笑意。心想,希望这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谁在流年听笙箫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