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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你醉了，我才能偷偷享有你的温柔

　　不远处，荣久箫将车子停在了巷道口，身体轻晃地朝这栋楼走来。

　　在经过陆远乔的身旁时，浓烈的酒气飘散，在静谧的黑夜里异常刺鼻。陆远乔鄙夷这种行为，喝酒还开车是对自己的一种不负责任。

　　荣久箫自是没有看到站在阴影处的陆远乔，他身形微晃，似醉非醉。他轻车熟路地朝楼上走去，不用想也知道是去找梁乔笙了。

　　是的，他知道，一直都知道。梁乔笙有一个秘密的小窝，一个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小窝。在这老房子里，如同守候着自己的自尊一般。

　　陆远乔静静地站立在黑暗处，他听到开门声，也听到了梁乔笙的说话，接着门关了，与他完全隔绝成两个世界。

　　梁乔笙心情纷乱地送走了陆远乔，正准备去洗漱睡觉，却听到敲门声。

　　以为是陆远乔又折返回来，开门顺口问道：“请问您还有什么事情？”

　　话音一落，下一秒僵住。那是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明明是数不尽千般风流的温柔眼眸，可是在面对她时，总是那么狠戾又可怕、冷漠无情。

　　“什么事？”荣久箫一手撑在门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里带着丝笑意。

　　梁乔笙听他低笑，心里怔愣，大脑一片空白。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知道这里？他刚刚遇到了陆远乔吗？他会多想吗？诸如此类的问题一瞬间挤进了她的脑中，让她无法思考，只能僵着身体看着荣久箫。

　　正当她以为荣久箫要发难时，却听他自言自语道：“唔，路过，就顺路进来瞧瞧。”

　　他一边说着一边搭着梁乔笙的肩膀进了屋，脚步虚浮间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放在了梁乔笙的身上。

　　如此自然而然，让梁乔笙只能被动地跟着他的动作。

　　梁乔笙忍住心中的不解与惶恐，将他扶进了屋，身体相触间，才让她有些许了悟，荣久箫喝了酒。

　　沙发陷落，荣久箫靠在沙发上，用手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头，眉头紧皱，看起来有些许的痛苦。

　　梁乔笙沉默片刻，才轻声问道：“你喝多了吗？”

　　荣久箫并不回答，只是伸手拿起桌上那杯水，急促地喝了下去。

　　梁乔笙伸手想要阻止他，却无奈他动作太快。那杯水是倒给陆远乔的，也记不起陆远乔到底喝过没有。她抬眼悄悄看荣久箫，脑子里想象着陆远乔刚刚坐在那里的样子。

　　意识到自己的失神，梁乔笙忙收回刚才那可怕的念想。

　　那杯已经冰凉的水让荣久箫脑子有些许的清醒，他瞥眼看梁乔笙娇俏的面容，喉咙不自觉滚动几下。一时间，酒精的热度又充斥了整个身体，他只觉浑身滚烫，猛然起身，动作大得挥落了桌上的玻璃杯，哗啦一声脆响，异常刺耳。

　　楼梯口的陆远乔听到响动，准备离开的步伐又猛地顿住……

　　那一声碎裂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在梁乔笙的耳旁。还未等她做出反应，荣久箫起身朝她扑了过来。嘭！一声闷响，他将她重重推倒在了沙发上。在那突如其来的冲击下，使得梁乔笙有片刻的眩晕。

　　脖颈间温热的呼吸让她感到一阵麻痒，他身上的酒气浓烈，那炙热的身体和着酒香，让她止不住地皱眉。

　　“荣久箫！”梁乔笙的手狠狠掐在荣久箫的臂膀上，将他的衣袖都抓得有些变形。这算什么？他有顾西贝，还来撩拨她。

　　就在不久前，他在南舍小馆门口，亲口承认的，来接爱人？爱人是谁？爱人是那顾西贝。

　　纵使以往，她自欺欺人，觉得他尚有在她面前做戏的可能，是以顾西贝来报复他，可是今晚，却再不奢望了。爱人，这是个多么刺耳的词语。

　　她亦是不再挣扎了。HKK的股份快些交接，然后和她的弟弟一起去法国，去枫丹白露。在那一瞬间，她心里已然是这么想了。

　　梁乔笙有些无力地闭上眼，明明他现在拥着她，可是脑海里出现的却是顾西贝笑得灿烂的容颜。真是够了。半晌却发觉荣久箫没有动作。

　　他的呼吸温热而有规律，发丝些许挨着她的脸庞，有些微痒。她疑惑地皱了皱眉，有些艰难地让自己的头从他肩膀处移了出来。

　　一侧头，才看到，荣久箫睡着了。

　　梁乔笙试着动了动身体，无奈失去意识的荣久箫压在身上太沉重，让她根本无法移动。她试图推开，却不料荣久箫睁开了眼。他似乎在看着她，又似乎还在迷茫中。醉眼蒙眬，褪去了白日里的戾气与冷漠，让梁乔笙微愣。

　　片刻后，荣久箫咕哝道：“小猫儿，别闹，我很累。”

　　梁乔笙的心猛地漏跳一拍……“小猫儿”，多么令人熟悉而疼痛的称呼。那曾是荣久箫最喜欢喊的昵称，声音温柔，带着腻人的蜜糖。

　　梁乔笙脑海里的画面纷杂无比，少时亲切追逐的场景与现时尴尬的相处场景来回切换。

　　她忆起第一次进荣宅时，那种忐忑的心情直到现在还是那么鲜明。荣向南将她接回荣宅，如同贫民窟的穷孩子到了童话城堡一般，富丽堂皇的荣家让她显得格格不入。

　　若说第一天她还抱有欣喜，其后便只有无尽的小心了。她以为她会像童话故事里说的那样，到了城堡后，生活便会变得更加美好。可事实却不是如此。

　　初到荣家，林曼姿温柔地向她打招呼。面对这个养亲，心中欢喜无比，真好，她也是有妈妈的孩子了，妈妈应该是会疼爱她的。那时的她，还对家庭亲情充满着渴望，因此忽略了林曼姿眼中那藏着的厌恶，以及见面时并不拥抱她或者与她牵手。

　　现在想想，那时的林曼姿如此显而易见地不想触碰她，可是她却没有发现。

　　那时的林曼姿笑着说：“这是乔笙吧，知道你今天来，我专门让吴妈准备了法国大餐哦！”

　　她满怀感激地点头，却不曾去深想。他们姐弟一直生活在孤儿院，没有机会吃西餐，所以根本不会用刀叉。

　　当时荣家的长辈都在，餐桌上，她因为不会用刀叉而把餐盘弄得叮当作响，让所有人直皱眉。安静的用餐氛围里，她的动作既滑稽又搞笑，像是供人玩乐的小丑。

　　当时的林曼姿是怎么做的呢？只是微笑地走到梁乔笙的身后，手把手教她怎样用刀叉。她当时对这个新妈妈是感激涕零，觉得林曼姿是世上对自己最好的人。

　　现在想想，果真是太单纯了。林曼姿当时的行为不正是用她的优雅高贵衬托出她的粗鄙不堪吗？

　　梁乔笙睫毛颤动，将思绪从过去拉回现在，手轻轻抬起，抚上荣久箫的头。他的发丝很软，并不扎手。他就挨着她的颈项，呼吸间，那气息轻撩着她的脖颈。

　　记得以前，他只要一喊她小猫儿，她就会觉得自己是被宠爱的。

　　梁乔笙是一只被荣久箫宠爱的猫。这个昵称是如何得来的呢？依稀记得那是初见。她被院长阿妈打骂，跑回荣宅在一个角落暗自伤心。她当然不会哭，若是哭了，还如何保护弟弟？尽管她不明白，为何荣向南只收养她，不收养弟弟。

　　那时候是夏天，院子里有香樟树的味道，蝉鸣声声，空气都是燥热的。她蹲在香樟树下，暗自怄气。

　　突然一个人从天而降……该如何形容呢？天使，对，就是天使。

　　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一个天使般的少年从天而降，如果他落地的姿势不那么奇怪的话。

　　少年，是荣久箫。他的声音柔软得如同羽毛掠过湖面，圈圈涟漪，一圈又一圈，让你连悲伤都忘记。

　　他说：“哟，这是哪家的小猫儿？”

　　彼时，她十四，他十七。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梁乔笙抚在发上的手缓缓变成了环抱，她拥着他的颈项，亦是沉沉睡去。

　　天晨微光，梁乔笙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睡在床上。房间里只她一人，没有相互拥抱，没有荣久箫。手掌似乎还留有拥抱时的温度。

　　客厅沙发上那微微的皱褶提醒着她昨夜的真实。她跟荣久箫在那一张沙发上，相拥而眠。

　　可是，他醒了，亦是走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只是将她抱回了床上。

　　梁乔笙痴笑着想，是不是他抱着睡着的她时，眼里会有宠溺的光芒，会有刻骨的温柔？ 谁在流年听笙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