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不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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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不说再见
2015年5月1日,广东广播电视台“城市之声”启播了一台回顾香港流行音乐的节目,名叫《夸粤流行》,这是目前为止,回顾香港流行音乐整个历程的最全面的节目。节目的顾问说:“当年在香港娱乐业最发达的时候,我就曾经许下心愿,希望将来退休后能重回电台节目,每天放放粤语老歌黑胶碟。”这位顾问叫郑丹瑞,1987~1997年十届“十大劲歌金曲”颁奖礼的金牌司仪,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61岁。
岁月让当年的英俊小生成为了爷爷级别的顾问,然而61岁的郑丹瑞还算年轻的,他请到了两位古董级音乐人为这档节目创作了歌曲,名字叫《粤唱越响》。
作曲人68岁,林子祥,香港流行音乐从英文歌过渡到中文歌的亲历者,香港流行音乐黄金期到衰落期的见证者。填词人年龄更大,74岁。
张国荣有一张至今被奉为“无法超越”的唱片《Salute》,在其中《似水流年》的文案里,他是这样写的:“好一个喜多郎,好一个郑国江,好一个梅姑姑。”给《粤唱越响》填词的74岁老人,就是郑国江。不知道张国荣写下“好一个郑国江”时,会不会想到一段往事——据说1981年时,郑国江的一首词要价3000元,但张国荣只付得起一半,郑国江没有难为初出茅庐的张国荣,给他写了《鼓手》。再之后,郑国江填词的《风继续吹》奠定了张国荣巨星的地位。然而,从张国荣的赞叹来看,他更喜欢的歌词是1985年的《似水流年》。
这首弥漫着淡淡怀旧气息的歌曲,最后一句歌词是“情怀未变”。而在《粤唱越响》这首以回顾流金岁月为主题的歌曲中,郑国江再一次使用了“情怀”这个词,他在歌词中写道:“情怀共意念,传送岁月长。”
1985年的《似水流年》中,“情怀”是“怀旧”的方式;
2015年的《粤唱越响》中,“情怀”已经是“岁月”的注脚。
跨越了20年的“情怀”,它们有区别吗?
也许有,“情怀”是《似水流年》的“卖点”,而《粤唱越响》的“情怀”是不能“卖”的,它是一位老人回顾岁月时的微笑,没经历过的人,这笑容,你买不到。
20年,已足以让人聆听岁月的声音。岁月的声音,轻易听不到,也无人可以形容,因为听到的人,只不过心领神会地一笑。
郑丹瑞写文说,《粤唱越响》是林子祥先写了曲,交给郑国江填词的。不知道这两位老友是否有过交流。但我相信,郑国江在听到曲子中的3个音符时,已经知道林子祥想让他填上什么样的词,于是,他领会了这个暗示,在歌词中写下了3个字——“散芬芳”。
只有这样经历了香港流行音乐从无到有、由盛转衰的老友,才有这样的默契;同样,只有那个年代的古董级歌迷,才能听出这3个音符和它对应的歌词。在《粤唱越响》中,林子祥暗示给郑国江的3个音。“抄袭”他《活色生香》中的旋律,“香槟酒升起的泡,散芬芳”的最后3个音。而歌词,当年正是出于郑国江之手。见到这3个音,郑国江已经明白,林子祥让他写哪3个字。
有人说,“散芬芳”可能就是这个和音团体名字的由来:1981年,钟定一、刘天兰、岑建勋、陈国新等人组成的一个和音团体,取名叫“散芬芳”。1983年,他们录了一首歌,名字也叫《散芬芳》。
新一代的歌迷恐怕已经不知道这段往事,甚至对资深歌迷来说,它也渐渐随着岁月流逝,淹没在生活的柴米油盐和生命的人来人往中。只是,有时候,在安静的咖啡厅里,在熙攘的大街上,在夜深人静的独处时,我们的耳边会蓦然响起一段古老的旋律,让我们顺声哼唱。那些深深刻在脑海中的金曲,只要响起几个音,就会漫延流淌成一段岁月。
唱着唱着,岁月就开出一朵花来,散芬芳。
唱着唱着,我们就笑了。
这微笑,是岁月留给我们的默契,我们已经学会和岁月的美好默契地尊重,已经学会和岁月的不堪默契地和解,已经学会在怀念过去的时刻,顺便想想岁月留给我们什么。
这就是《似水流年》和《粤唱越响》中,同样使用了“情怀”的歌词,表达的却是不同的蕴涵。
“散芬芳”和音团录了《散芬芳》后一年,成员刘天兰和岑建勋结婚,4年后离婚,但他们留下了一个女儿。很多年过去,2010年,陈奕迅在他的演唱会里请一位和音歌手独唱了一首歌,这位和音歌手就是他们的女儿岑宁儿。
对岑宁儿来说,她走过了父母曾经的路。这种亲自走过的路,才是传送岁月的情怀,而不可能是口头的表达,更不是可以卖的噱头。
事实上,情怀是无法口头表达的,对我们来说,听到岑宁儿的声音,就听到了岁月告诉我们的那一点东西,说不清楚这是什么,但我们默契地微笑了,并闻到了往昔岁月酝酿着的芬芳。 光辉岁月,不说再见:香港音乐时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