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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小文思拒绝了小文源的逃亡计划后,平安无事地又过了几天。在这几天里,母亲每天都带回来了不少的面料,堆成了小山,说是要做一些绣活来帮补家计。小文源和小文思偶尔会拿出这些面料来玩耍,可是母亲居然默许,全然对这些生产材料不管不顾。
某天,小文思拿着一张面料,对比了自己那化纤的材料衣裳,喃喃地说道:“这好像是化纤,能做刺绣吗?直接往上面印图片还差不多。”
“为什么不能?”文源说着拿起了一张面料,又说道:“我们不如都学学,能赚点钱。”然而,小文思却默不作声地低头思考着什么。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这夜,母亲的心情似乎特别的好,在厨房里面不停折腾着,似乎在做满汉全席。但是,今天父亲刚好在家,没准就有谁要受到皮肉之苦了。理论上,母亲不该高兴才对。小文思若有所思地从厨房出来,对小文源说:“妈妈好像忘了拿排班表。如果你今天晚上偷偷地去商业街那里找那个叫约翰的拿,他应该会很高兴的。”
小文思只是听说过约翰,但是小文源的确见过他,也去过母亲工作的地方。所以,他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小文思没吃多少,便说肚子疼,上了厕所。而小文源因为担心她,便匆匆吃完,到厕所外面问:“姐姐,你还好吗?”
“我没事,你去吧。”小文思的声音从厕所传了出来。小文源答应着就偷偷溜出了家。可是,当时他不知道这一去,他便永远不能再回来了。
时间又迅速地推进到现今。在中心警署的笔录室里,林俐听完了文源的叙述,便问道:“当晚就发生了火灾?”
“是。我在去商业街的路上突然觉得犯困,还在路边的小公园里睡了很久,还是个路人把我叫醒的。后来我想明白了,那是姐姐给我们下了药,要烧死父母。自从她发现了那些面料是易燃的化纤,她就开始计划。她是多么恨那个家,多么的恨他们啊。”文源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
“当时你没跟警察说,你还有个姐姐?”
“起初,我以为姐姐也被烧死了。等我后来到了福利院,才知道死的只有父母。可是她毕竟放过了我,而且她已经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你当时是个这么小的孩子,就从来没把这个秘密泄漏给谁?”林俐问道。文源又苦笑了一下问道:“当然试过,但是让父亲给巧妙的绕过去了。好像说文思是舅舅的女儿吧。最后,还把我揍了一顿。”林俐听了点了点头,片刻后她说道:“或许这是我的职业病,但是我根据你的叙述,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你不知道的情况。我觉得她不恨你,或许也没恨你们的母亲。”
“不,她是个恶毒的人,甚至没想让我好过。”
“嗯?这怎么说?”林俐说着,一个警员走了进来,给文源递上了一杯水。文源凝视着拿杯清澈无垢的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看到了从前那杯从福利院的简阿姨递过来的水。
小文源初到福利院的时候还是沉浸在了深深的悲伤之中。他的那种状态一直保持了许久。而且,原院长又是个严肃寡言的人,更让小文源倍感孤独。因为小文源是突然受到了变故,所以院长让他暂时停了学,还让专业的精神科医生来对他的精神状态进行评估。有医生曾经说过:“任何一次治疗和诊断都不可能百分百的准确。”普通科室如此,更何况是精神这种虚无缥缈,难断是非的玩意儿呢?于是,那些拿固定工资的专家便循例给小文源做了测试,断定他为自闭。
在标签化效应的作用下,小文源还真做出了自闭儿童应有的表现,直到年轻的简阿姨到来。某天,小文源已经下了决心为简阿姨而改变。他在院子里面游荡着,突然听到旁边的灌木从中有人低声叫道:“源!”
那是多么熟悉的声音,那声音相伴着他整个幼年。那个时候,小文源已经认定是小文思烧毁了家园,烧毁了他的人生。所以,他靠到灌木从旁,冷冷地问道:“你来干嘛?”
“我太口渴了,你能给我些水吗?”
小文源偷偷往灌木从里看,只见小文思衣衫褴褛、瘦骨嶙峋地蹲在那里。他又冷冷地说道:“我巴不得你赶快渴死。杀人凶手!”
“我……”小文思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然后恶狠狠地说道:“你知道就好。你现在如果不给我水,你就等着看福利院里的人变烤猪吧。”在小文源的印象中,似乎只有他和小文思一起看的电视剧里面的恶霸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而当时,他并不认为文思比那些恶霸要善良多少。他不敢怠慢,只能颤颤巍巍地回到房间取水。
“要喝水吗?”简笑着问小文源道。小文源看了看简,便点了点头。此刻,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火焰已经在简的身上吐出了舌头。他很清楚自己决不希望再看到悲剧的发生了。于是,他端着水回到了灌木从递给了小文思。小文思如同一个饥汉般端着水就牛饮。
“你还要什么?”小文源问道。
“我会再来的。但是,如果你对别人说起我来,这里就会烧起来。”小文思说完,就从在灌木丛中退走了。
之后的几个月里,小文思偶尔回来向小文源讨些食物。小文源也很好的保住了文思的秘密,为了不说漏嘴,他仍旧保持着沉默和与他人的距离。直到小文源重新上学之前,小文思就如同消失了一样,未曾出现过了。
直到小文源上五年级的某一天,一个穿着光鲜的长发女孩出现在了小文源的面前。那日,小文源和同桌小谢华仍旧一起走在了放学回家的道路上。当他们走到平时经过的小桥时,小文思已然在上面等着了。小文源一看到那熟悉的面孔,顿时吸了口气。那不就是自己的双胞胎姐姐吗!?虽然小文思现在衣着光鲜了,精神饱满了。但是小文源却并不认为这会使他认错人。只见小文思拦在桥上,指着谢华问文源道:“文源,这谁?”
“不认识。”
文源的这个回答就如条件反射一样脱口而出,直到后来文源回想起这一幕,为自己辩解成那是下意识地要保护谢华。然而,作为一个父母从不回家,而祖母又渐渐失去记忆的留守儿童,能和文源交上朋友就是唯一一个让她对这个世界仍存有兴趣的要素。
“听到了吗?”小文思对那个万念俱灰的谢华说道。她没管谢华的反应,直接拽着文源就走。小文源一边走,一边气哼哼地说道:“你来干什么?”
“我就不能探望一下我唯一的亲人吗?”
“她很可怜。”
“我知道啊。有谁不可怜?”
“她真的可怜。”
“我真的知道啦。”
两人一边说着,不知不觉地就较起了劲,仿佛又回到了年幼时。一边走着,小文思说道:“其实啊,我是来特地告诉你。我活过来了。”
“我知道了。”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吗?”小文思说着鼓起了腮。
“反正你本事大着。”
听小文源如此说道,小文思仿佛双脚钉子突然固定在了地上,不走了。然而,小文源根本没想管她,自顾着往前走。过了一会儿,小文源没有看到小文思跟上来,便好奇地回头一看。只见小文思已经跑得很远很远,似乎是用了全速来奔跑。看着小文思的背影,小文源心中突然感到了一阵酸楚,不知觉地掉下了眼泪。
次日,小谢华和小文源的处境有点尴尬。小谢华故意躲避着小文源的目光,而小文源想向小谢华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要是他把文思说出来,小文思可是要挟过要烧掉福利院的。她可以干得出来!于是,两人在无言之中渡过了一天的学习。
然而,在放学的路上,小文源又看到了小文思。而且这次,小文思居然正在和小谢华在说着话!这小文思要是和小谢华说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小文源即便有千万张嘴都解释不清的。所以他连忙上前拽着小文思就走,徒留小谢华一人挂着死灰般的脸站在原地。
“反正我的话已经说完了。”小文思一边说,一边轻松地蹦了两下。
“你都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看她可怜,跟她聊聊天。”
“不,你一定干了坏事!”小文源说着狠狠地抓住了小文思胸口的衣服。谁料小文思“哇”的惊叫了一声,说道:“我已经十一岁,开始发育了。”
“发什么育?”
“嘻~”小文思说着把胸口蹭到小文源的手上。小文源感到了一些异常,羞得连忙把手缩走了。只见小文思还笑着问道:“喂喂,你是不是也觉得很神奇?明明之前啥都没有。”
“丢人了你!”
“切~我们以前不是还一起洗澡吗?”
“那是小时候,长大了谁会?”
“好像也是哦……”
“我不管你了!”小文源说着便如箭般跑走了。
夜里,小文源躺在福利院自己的床上回想起白天的事情。昨天他看着小文思跑掉,心中不是滋味。今天小文思看着他跑掉,心中又在想着什么呢?想到这些,小文源喃喃地说道:“是不是该和她和好了呢?”
可是到了第二天,小谢华并没有来上课。因为小谢华很少缺席,这一异象让小文源感到了一阵惶恐。此时,他的脑中又回想起了昨日小文思和小谢华说话的场景。小文源越想越害怕,偷偷溜出学校就去找小谢华。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小谢华的遗体几天后在小河的下游接近出海口的地方被发现了。事情过了几天,小文思又来到了西郊。这次,她被小文源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小文思捂着脸,眼神坚定地盯着文源,问道:“为什么要打我?”
“谢华,她死了!是你干的!”小文源声嘶力竭地嚷道。幸好这时他们在距离福利院不远的荒地,没有人听到他们说什么。
“我干什么了?那天和你分别后我就直接回中心区了,我的监护人能作证。”
“你,你教唆她!”
小文思没有辩解,嘴角反倒是露出了微笑。她说道:“可是,你还是没有跟别人说我来过。”
“这,这不是你不让我说的吗?”
“你只要告诉警察,警察就会设计抓我。你不会想不到。”
“我……”
“你不是想不到,你是不愿意。因为你爱着我,不能没了我。”
“胡说……”
这时,小文思走到了小文源的面前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耳语道:“我可爱的弟弟,我软弱的弟弟,我温柔的弟弟,你一定会发现这世界上能爱你的只有我,你能爱的也只有我。因为我们从未出生就已经在一起了。” 锁与白铃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