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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到中国农历的新年,纽沃德内外已是春意盎然。
“你们不配存在。”极端天气无情践踏着冰雪的尊严。它之所以能如此严酷,自然来源于对欲望毫无节制的人类之加持。
连香一早就给恭子打了电话,问她是否能将工作机会让给别人。恭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道:“那家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倒是想见识一下。”
“我没说要让给谁啊。”
“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了。还不是那个穷困潦倒,一直无业的家伙吗?你对他有多了解?就不怕他是个坏蛋吗?”
“我觉得他是个可怜的人。我同情他。”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但是他会领你的情?”恭子气哼哼地说道。连香想了片刻,说道:“我应该能劝他。”
“唉……好吧好吧。不过上次的那个工作应该不适合他。我再托人帮忙找吧……你啊……”
“我?”
“同情是个坑,永远都填不满。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恭子的处世态度似乎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连香原来以为她该是唯恐天下不乱,越乱越兴奋的人。然而,如今的恭子反倒让连香有点琢磨不透。
挂断了电话后,连香喃喃地说道:“反正我是在干我觉得该干的事情。”虽然,文源让连香在他的口中得到事件的细节后便不再见面。但是,文源不是还有没有说完的事情吗?也就是说只要一直不说,连香就可以一直帮助他。于是,连香仔仔细细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面容,卖了早餐,便又来到了外劳镇。她循着昨日走过的路,很快就找到了文源的“家”。
一边敲着门,连香还一边微笑着说:“先生,您叫的外卖到了。” 她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反应,便又敲了几下。谁料,她却把门给敲开了。可是,这并不是有谁在里面开门,而是门本来就没有上锁。她探头一看,看到门后是一条楼梯,楼梯的尽头光线昏暗,能隐约看到一张桌子。出乎意料的情况迅速变成一种不安涌上了连香的心头。她用手在门旁边的墙壁上摸了一下,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光线衍射到楼梯,让楼梯的轮廓变得清晰。
“文源!文源!”连香一边下楼梯,一边呼唤着文源。可是,她无法得到任何回应。她好不容易顺着楼梯到了房间。只见房间里只有一些简陋的家具,文源并没有在。这房间实在不堪入目,使得连香的心思又开始活络了起来。现在她不仅想帮文源找工作,而且还要帮他找房子,但是她却丝毫没觉得麻烦。
或许,坐在文源的床上等他能给他个惊喜。可就在连香刚刚坐下的时候,她就看到了文源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两个中文字:“再见”。
“我去!”连香嗖地站了起来,口中喃喃地说道:“这家伙身无长物的,能去哪里?”她思量了片刻,一跺脚便跑了出去。她拨通了哈桑的电话,说道:“我是连香。文源是不是走了?”
“额,额……走了!?”哈桑惊讶地反问道。
“是,你在哪里?他在家里留书出走了。”
“您等一下。”
不一会儿,哈桑便来到了文源家门口。他向连香点了点头,便跑进了文源的房间。过了一会儿,哈桑跑了出来,说道:“坏了,电脑都没在。先生可能真的走了。”连香一边平服着心情,一边问道:“他身上应该没什么钱的。你知道他有什么去处吗?”
“其实,先生从来不说他的私事。”
“也对,他应该什么事都不会说。”连香说着来回踱了几步,掏出纸来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哈桑。她说:“要是他回来了,马上联系我吧。”哈桑接过了号码纸,低头看了看,说道:“其实……”
“其实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其实我想问……你和先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如此关心他?”
“关系……?对啊……”连香用手轻轻拍了拍脑门,说道:“原来是这样……”她说着淡然一笑,没给哈桑撂下一句话就走了。哈桑看着连香远去的背影,对着身后的巷子说道:“先生,是这样吗?”
“是的,不偏不倚。”文源说着从巷子转了出来。
“其实最后那两句就不要问了吧,太伤人了。”
“只能这么干。这对谁都好。”文源说着不由自主地轻轻皱起了眉头。
“唉,我以后都不会干这种事了。”哈桑说着头也不回地跑了,徒留文源呆呆地站在原地。
失去了目标的人总会觉得度日如年。自从连香离开了外劳镇已然过了两个星期。期间,恭子偶尔会出现给连香解闷,有时却两三天没了消息。她总是若即若离的,让连香享受了短暂的欢愉过后再去品尝截然不同的寂寥。幸好,农历新年的临近让连香多了借口往父母家里跑,这才让她没那么无聊。母亲对连香的无业状态是一无所知,但父亲则通过“借钱”给连香已经猜到一二。
“年后该找一份新的工作了。”父亲总在母亲不在的时候提醒连香。这时,两人正站在阳台上看着漫天红霞。的确,人要是自己找不到目标,便只能靠别人给。这或许就是为何多数人总要进入一个组织,总要找个领导的原因。连香悠悠地回答道:“对啊,我也觉得是。”
“你啊,说得是言不由衷。”父亲说着摸了摸连香的脑袋。
“言不由衷?哪有?”
“我还不知道你吗?你不是说,‘不自律的人才需要被管着’吗?你就不爱被管着。”
“哪有?你不是管着我吗?”连香说着把脑袋靠到香父的肩膀上。
“这还不是因为你要向我‘借钱’吗?”
“嘻嘻……”
父亲思考了片刻,说道:“可是啊,即便是陌生人,只要这人不是撒谎成性,你也是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是否言不由衷。这些,你应该知道的。”连香笑着问道:“例如呢?”
“一个人吞吞吐吐的,接下来的话肯定不是他真心想说的。就好像,你要把成绩单给我们看的时候,不就是迟迟疑疑的吗?”
“哪有?我成绩好着呢。”连香说着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凝视着远处。父亲说的道理显然并不深奥,只是连香之前没有仔细总结而已。
“怎么了?”父亲问道。
“我想起有些事,今天就不在家里吃饭了。”连香说着跑到客厅,挽起手袋就往外跑。在厨房里折腾着的母亲听到动静便跑了出来,对着一溜烟出门的连香喊道:“今晚的菜都是你喜欢吃的!”
“你们多吃点!”连香的声音已经是从电梯间传来,已经看不到身影了。
“这孩子!早知道少买点菜。”母亲喃喃地说道。父亲见状,笑着说道:“她是我们的孩子,你还能不清楚吗?”
连香到达外劳镇时夕阳已然西下。这时,街上熙熙攘攘的,都是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她来到文源的地下室门前,尝试推了推门。可门已经被锁上,纹丝不动。于是,连香试着敲了几下门,然后马上躲到了一旁。她在一旁等了许久,没发现门内有什么动静。看来,文源还真的走了,不再回来。无奈之下,连香拨通了哈桑的电话。
“您好。是连小姐吗?”哈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对,是我。”
“对不起,先生他还是没有消息。”
“嗯,我知道了。”连香一边说着一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她问哈桑道:“那天,你最后问我的那两句话是先生让你说的,对吧?”
“额,这个……”
“你就老实说吧,我都猜到了。”
“额……”哈桑停顿了片刻,说道:“的确是这样……您是怎么猜到的。”
“你是个老实人。只是我当时太愚钝,没有看出来而已。”
“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不该听先生的。”
“那好,你说你不知道他的去处,是真的吗?”连香说话的语气渐渐变得严厉,让老实的哈桑感到了无形的压力。
“这个……这个……”
连香正想催促哈桑坦白,却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走进了一个无人的小巷里。这里不仅没人,而且仅有一盏昏暗的路灯。她连忙回头想往外走,却突然发现有个人跟在了她的身后。
“哇!”连香吓得差点把手机都掉到了地上。
那人背着光,在连香的眼帘之内只是一团黑影。连香只是知道此人中等身材,却很健硕。而在他的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反光的东西。
“啊!你别过来!”连香的尖叫声从电话的那头传了过来,把哈桑吓得不轻。他连忙问道:“连小姐,你怎么了?”谁料,电话已然挂断了。
哈桑丢下了电话,一脸铁青。他不假思索地从床底下拿出一条铁水管,然后跑出了房间,对着家里面的其他人嚷着莫名其妙的家乡话。没等家人反应过来,他便夺门而出。他的家很小,却塞了三男两女。这些人样子都和哈桑差不多,估计都是来打工的老乡。其中有两个男的,听了哈桑的话,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了一条铁水管,和一把水果刀跟着哈桑出去了。而那些女的也不敢怠慢,连忙拨打起电话来。这一切动作仿佛都是经过长期训练的结果,犹如条件反射一般流畅。 锁与白铃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