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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景怡收到顾沐宸的消息时，假装不乐意的样子，傲娇地回复了一个“哼”字给他。
“一句话，来还是不来？”
“来来来，就来。”
顾沐宸这个老婆控，他难得今天想正常休息一晚上，就被他叫去干苦力。
不过看在他行动不便的份上，原谅他了。
不到半小时，金景怡就出现在了顾沐宸的病房里。
“宸少真是，有求于我的时候才会想到我。”正好，他今天把他委托给自己要买的礼物提前拿过来，交给了他。
顾沐宸嘴角勾了勾，心平气和地道了声谢：“景怡，谢谢。”
发自肺腑。
关系铁不铁，这种时候特别明显。
“别别，我就随便说说的，你这么一本正经地跟我说谢谢，我慌。”
“呵，那走吧。”
金景怡上下打量了一番顾沐宸，再三确认地问：“你这样溜出去真的没事吗？到时候不会要我背锅吧？擅自离院。”
“自我感觉这几天本来就是可以出院的，医生不肯而已。”
金景怡又瞅了瞅，套上外套以后的顾沐宸，还真看不太出来，这是个病人？
“别看了，内固定很好。”
“宸少单手穿衣服已经这么熟练了？”
“你真以为我需要人照顾？”
两个人一边聊着，一边就已经往停车场方向走去。
库房里，比外面还要再闷一些，林瑾汐和赵芊颖两个人点得有些头昏脑胀。
“汐姐，我们明天还要来上班？”
她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说：“嗯，值班，以防突发事件没人处理。”
“后面会调休吗？”
林瑾汐苦笑了一下，回答说：“哪有什么调休，不存在的。”
这么没人性？赵芊颖忍不住吐槽了起来：“这也太压榨人了吧。”
“舆论反响小的话其实也还好，就过来办公室里待一待。”
“哪有家里躺着舒服。”转念一想，赵芊颖又补充了一句，“不对，汐姐，你不是还要照顾顾总的吗？”
“幸好他恢复得不错，就是不能在医院陪他了。”
工作和生活，常常会出现这样那样的矛盾，如果找不到那个平衡点，那么，就失衡了。
“汐姐，嗯…跟你说个事。”
“怎么了？”
“其实，年前我就在想辞职的事了，但是一直没说。”
林瑾汐怔了怔，赵芊颖的表现一直都很积极，部门的新人有什么怨言的时候，她也从来不会消极对待，怎么会这么突然说想要离职。
是她平时观察太不仔细了吗？竟然一点端倪都没有发现。
赵芊颖也工作好些年了，总不至于因为这样的一次临时加班就一时冲动要辞职吧。
“芊颖，最近要是累的话，先休假，明天你不来也没事的，我在。离职的事，你再好好斟酌一下。”
赵芊颖摇了摇头，语气出人意料的平静。
“经理。”
她喊了她一声，顿了很久。
“我想了很久了，也一直在挣扎，不止是年前，去年我就在想了。”
赵芊颖工作三年，业务扎实，工作负责，处理事情井井有条，待人接物各项表现都很不错，总经理室把她调来的时候，本来就是有培养意图的。
她来之前，林瑾汐部门的配置有两名主管，负责对公区的一个，负责现金区的一个。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因为她一个人的高效，把里外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丝毫不比有两个主管时的差，所以给林瑾汐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工作压力。
“芊颖，现在每年新开的支行很多，分行营业部是培养基地，今天你是这里的主管，明天开新支行的时候，你很有可能就是新支行的运营经理。”
“汐姐。”
林瑾汐能明显地感觉出来，此刻的赵芊颖格外颓废，似乎已经透支了太多的精力。
“我扪心自问，工作上从来没有懈怠过，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混日子。”
“我知道。”她的自我高要求，无论是对自己的提升，还是对部门的贡献，林瑾汐统统看在眼里。
“去年一个人做两个人的事情的时候，我就在想了，因为比起我在支行的时候，要忙很多累很多，可是工资并没有见涨。”
她本来想着，就当是自我提升，总会苦尽甘来的。
慢慢地，她对自己的未来越来越疑惑，熬过了新员工的三个月，忍过了基层员工的三年，可是，然后呢？将来的三十年，每天都要这么度日如年吗？
面对这份说不上讨厌也谈不上喜欢的工作，她的热情在无形中逐渐消退。
赚钱是为了什么？为了更好地生活。
可是现实残酷地告诉她，当下的自己不仅没有生活得更好，也没有赚到更多的钱，去支撑她换取将来更好的生活。
“我知道，今年的年终奖确实少。”虽说林瑾汐对自己的年终奖也不满意，但此刻也只能站在另一个角度去劝赵芊颖，“营业部去年的业绩不如有些支行好，所以……”
“可是汐姐，为什么我们明明是总分行垂直管理的部门，最后拿奖金的时候却要被业务部门决定命运？看分配的运气吗？如果是这样，谁还愿意来这里吃苦，找个业务少的支行养老不好吗？钱多事少压力小。”
林瑾汐从来没有见赵芊颖这样一吐为快过。
“我们辛辛苦苦忙一年，客户经理一句话，我们就留下来甚至从家里回来给他们做业务，我们这里每一个人的业务量，都是一般的支行的两倍以上，可是行里最后给我们的回报只有一个看着挺有用的A。”
“经理，难道你就不觉得很不合理吗？你也是A，可是你的年终奖却是人家经理的三分之一，做着同样的活，甚至更少的活，人家年终奖一拿20万，抵我们这里一排柜台的人，可我们拿得少的原因却不是因为我们做得不好，而是因为一句‘业务部门业绩不好’。”
看着情绪越来越低落的赵芊颖，林瑾汐满心不是滋味，她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也正好戳中她的痛处。
“芊颖…”
“行里越来越重视文化建设，团队建设，人才培养，开各种动员大会，给我们打鸡血，学习人家企业的狼性文化，做各种员工个人能力提升计划，可我们出来工作说到底就是为了赚钱。”
她说得没错。对中高管理层，或许还可以谈谈什么愿景战略宏图大志，但对大多数基层员工来说，谈什么情怀未免华而不实了些。
这里的生活成本并不低，除去租房吃饭，偶尔满足一下自己买买买的需求，可自由支配的工资所剩无几。
“如果这里只能给出这样的薪资，我为什么不换个同样的薪资的却可以闲很多的工作呢？多出来的时间，我可以去读书旅游谈恋爱，做很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甚至发展副业都不是不可能。”
可在这里，不仅薪资满足不了财务自由的条件，连自由支配的时间，都是一种奢望。
六七点下班，幸福感已经很强。
八九点不算晚。
十点以后，也在接受范围内。
十二点以后，默不作声地忍气吞声。
“汐姐，去年柜台有女孩子得了膀胱炎，就因为忙得起不来上厕所。”
“但行里连水都不让人在柜台上喝，明明本来几秒钟低头喝个水的时间，在前后两个客户间都可以完成的事，偏偏要退出系统翻好暂停牌锁好抽屉去后台花几分钟喝口水，所以很多人索性选择连水都不喝。”
在这里，赵芊颖觉得活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很多时候明明是一些蛮不讲理的客户，我们却不能有一言半字的强硬姿态，服务上一个有效投诉，整个部门一年的绩效几乎就毁了。每天都用一副假皮囊面对着这些客户，我真的累了。”
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地，她的眼眶就红了。
她这个年纪在大城市里不算什么，行里很多女同事三十岁以后才开始谈恋爱结婚生小孩。可在家里那种三线城市，她早就过了适婚的年纪，可在这里她根本没有时间，别说谈恋爱，就连去邂逅爱情的机会都微乎其微。
“汐姐，我听说你是和顾总在公司一见钟情的，可是我们大多数的人都没有你这么幸运。”
而就算能遇到这样的恋人，又能怎么样呢？
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更多的矛盾。
如果老公或者孩子生病，需要她照顾，可她却要在这里受到工作的牵绊。抛下工作，是对工作的不负责，抛下家庭，是对家人的不上心。
分身乏术。
“顾总其实很希望你在医院陪他吧？”
林瑾汐没有为劝慰赵芊颖而做任何辩解，而是坦诚地说了实话：“嗯。虽然他理解我，愿意支持我，但是我确实很矛盾，也觉得挺对不起他的。”
现金柜的玻璃忽然被敲了敲，林瑾汐闻声转头，顾沐宸？ 隐婚：爱不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