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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上,人并不会突然对某人改变看法。如若一个人从行为上突然亲近某人,不是有某种紧急状况便是下意识里本来就存有好感。好感或许是源于理智的分析,或许仅仅是因为费洛蒙,然而这种事情本来就无法理清。
被秦节困在房间里的邱卡这时已然被远离大脑的下半身所支配,他努力说服自己旧情已逝,不必再为她守贞。的确,邱卡一定是上辈子造了捏才会遇到她。思想斗争中的邱卡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之前。当时,两人的感情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那天,处于城中最高处的豪华饭店里有一家人定了个包间。从这个包间往外看,一线江景尽收眼底,配得起它的收费。这家人看来是这里的常客,因为部长对他们非常熟悉,而且服务殷勤。
“是邱少爷吧?”一个男服务生对刚从一辆豪华轿车下来的邱卡问道。这时的邱卡发型还非常时尚,显然是让哪位有着英文名字的老师剪过。他脸色一沉,说道:“请叫我邱先生就好。”
“哦,邱先生。请让我领你到包间。”
“有劳了。”邱卡说着对刚从副驾驶下来的女生招了招手。这女生不是别人,是占领了邱卡全部手机相册的那个她。只见她穿了一件休闲西服和一条短裙,看上去得体但不隆重。她快步走到邱卡身旁挽住了他的手臂,笑着对服务生说:“你别介意,他平时没那么严肃。今天可是紧张了。”
“哎,我有什么紧张的?上面都是我的家人。这不是,你才应该紧张吧。”
“你不是会保护我吗?我什么都不怕。”
“好啦,就你最厉害。”邱卡说着用手指轻轻敲了一下女生的鼻尖。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那个包间。虽然是深秋季节,但是包间里放了暖气,温暖如春。这时的房间里已经有七八个人。一个穿着华贵,两鬓有些许银丝的中年妇人看到邱卡二人,便连忙迎了上来。她热情地拉着女生的手,笑着说:“你们来了。穿得怎么少,冷不冷啊?”
“妈,都有暖气,怎么会觉得冷呢?”邱卡说着,看了看身边的女生。只见女生得体地笑着对邱母说:“伯母,您好。我叫卓无双。”
“哎哟,这名字像个女侠。你给我好好管教一下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哈。”邱母说着,拉着无双就到饭桌旁就坐。三人刚坐下,邱母便对无双说:“孩子,不好意思。邱卡他爸要开会,所以来不了。”
“哦,没关系。”无双话音刚落,旁边的一个年龄和邱母相若的女人便不屑地说:“唉,忙忙忙,不就是开个董事会嘛。有这里重要吗?”她刚说完,坐在她身边的一个年轻女生就对她说:“妈,你少说两句吧。”然后这个女生就笑着对邱卡说:“卡表哥,你别管我妈。她就爱胡说。”谁料她话音刚落,身边一个穿着时髦的男人懒洋洋地说:“姨妈又没说错,我老爸就连大儿子结婚都能迟到。人家大嫂的家族也是有脸面的嘛。大嫂,你说对不对?”男人说着看了看和他隔了一个座位的端庄少妇。少妇堆起了笑容,对男人说:“二叔,今天的主角是三叔和无双妹妹。就请你别扯太远了,好吧?”少妇说着也没管男人,只是用一种难以言表的奇特目光看了看邱卡和无双。或许没有人注意到,她看着无双的眼神冷若冰霜,就好像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一件物品。
邱卡在这几个人闲谈的过程中已经给无双介绍了一便。那个跟邱母年龄相仿的女人是邱母的姐姐,而那个叫邱卡“卡表哥”的女生是女人的女儿,叫林谦。被少妇称作二叔的时髦男人是邱卡的二哥,叫邱良川。那个少妇是大哥邱良山的妻子骆月亭,而她的身边还坐了个三岁左右的小屁孩。这孩子正是邱家的长孙,邱垣。邱良山今天由于要跟着父亲开会所以也缺席了。
当邱卡向无双介绍到二哥的时候,他特地低声说道:“他是个花花公子,没事离他远一点。”无双听了不禁扑哧地笑了出来,可这下让邱良川看到了,他连忙皱着眉头对邱卡说:“喂,老弟,在说我的坏话吧?好,我今天就要公布你在学校被甩的经历。哎,说起来要说一个上午。”
“喂喂,是我不对,别相煎何太急嘛。”
就这样,会面的气氛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相谈甚欢。看样子,随着故事的进度条往前推进,便能听到教堂钟声了。就在这时,邱良川接了个电话,他离席聊了半响又把邱母叫离了座位。除了孩子邱桓,在座的人都能感觉到邱良川的神色凝重。因为邱良川总是吊儿郎当的,能露出这种神情说明事情不简单。
表妹林谦还是个大学生,看到场面突然如冰搬凝结住了,便连忙说起了自己在学校里的趣闻来缓解气氛。就在她说得正在兴头上,邱母就带着死灰般的脸色走了进来。她拿起自己的手袋,对无双说:“不好意思,我要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那姨妈见状连忙也追了上去。
就在其他人都一头雾水的时候,良川进来对着林谦和骆月亭说道:“大嫂,谦妹,你们都先回去吧。”没等那两个女人发问,邱卡便问道:“那我们呢?只有我们留下来?哥,你给我说清楚。”良川说:“我会说清楚的。”他咬了咬牙,对着林骆二人甩了甩手,示意让她们赶快走。那两个女人这时也不敢怠慢,连忙收拾了一下,带着小邱垣走了。
邱良川紧闭了包间的大门,然后点燃了一根香烟,又给邱卡递了一根。邱卡不明真相,心中不免有些紧张。他接过了香烟,看了看身边的卓无双。无双这时心中也是七上八下,根本就没有心情阻止邱卡抽烟,只是将目光移开,假装看不见。
“喂,紧张就抽根烟吧。”这声音是秦节的声音,它刺破了邱卡短暂的回忆。让他从那个豪华包间回到了秦节这个简陋的房间里。这时,秦节给邱卡递上了一根香烟,还给他点燃了。只听见秦节又说:“有什么好紧张的,不就是让我画一下嘛。我忘了要交功课,你……帮个忙吧?”邱卡听了终于云开雾散,原来秦节帮他煮好了饭就是为了换来一个免费的人体模特。于是,他又忍不住笑着说道:“我这不值钱的身体。你只要说一句我马上就来了。”
“没没没,至少还是值一顿饭的。”
“我有出钱买菜的……”
这么算起来,邱卡的身体连半吨饭的钱都不值了。秦节听了连忙说:“别这么说,我把你画成《大卫》。”
“那你直接画大卫吧。”
邱卡的确如此说了,但秦节却没有接话,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诚然,邱卡无法承受秦节对他的期待。他泄了口气,抛开了一切坐在了指定的位置上。秦节看他这样,不禁微微地笑了。她笑了,可邱卡为博红颜一笑是付出了高昂的代价。邱卡尽量让自己的肌肉显出了线条,又尽量不去看秦节,好让自己的身体不至于做出失礼的举动。他左顾右盼,环视着四周。只见秦节的房间看上去比男生的还要凌乱,各种画作成堆地放在了不同的角落上。
上帝啊,请宽恕邱卡的眼拙。他居然完全看不出秦节的画到底有什么艺术性。或许说,秦节的话太有艺术性,以至于让邱卡不懂欣赏。他探索着、寻觅着,想找到一副像样的风景画。终于,他在一个角落找到了一幅画了一只紫色小鸟的画作。能用紫色来画一只鸟,秦节若不是色盲就是胆子太大。只见画里的小鸟显然并没有展翅高飞,而是在狂风暴雨的泥泞中苦苦支撑着身体。画作的色调比较沉,让画作透露出一丝忧郁。
“它是受伤了吗?”邱卡问道。
秦节扭头看了看画作,然后视线集中回正在作画的画纸上,并心不在焉地说:“你看到的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 乱之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