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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瑞平看着前台扎着马尾的小姑娘,觉得确实比自己这个老太太养眼的多。从音乐教室退下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回想起当初盘着发髻穿着制服,站在前台为家长们排忧解难的日子,张瑞平还真有些怀念。家长们都说她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像过了70的老太太,也不知是客气还是奉承,反正这话她爱听。掏出镜子瞧了瞧,白发许久不染,又长出一大截,张瑞平叹了口气,唉,岁数不饶人呐。
王可可刚结束了一节课,领着两个孩子出来。张瑞平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累不累?可可。”
“嗨,这有什么累的?不就上节课吗?”
“小白走了之后,你还是得再找一个替她。”张瑞平知道王可可一个人带两个人的课,不免心疼。
“没合适的也不能瞎凑合。孩子们虽然小,也糊弄不得。您说是吧?姥姥。”
王可可倒是希望自己忙起来。因为忙起来,脑子里就没时间想那些烦心事了。
“你这忙的,天天不着家也不是个事。就算你不累,总这么着齐特该有意见了。”张瑞平绕来绕去,总算是接近了主题。
“他?他能有什么意见呀?他比我还忙得不着家呢。”王可可让思维跳跃到离婚前。
“诶,男人挣钱养家是天经地义,女人闯事业就得适可而止。”
“切,您这是老观念。看这音乐教室不就是我一手搞起来的嘛。您让我适可而止,那我们家可爱,以后吃什么穿什么呀?”
王可可谈起自己的事业,颇有点小骄傲。
“你不懂,钱能养人,但养不了心。现在哪个孩子缺吃少穿呀,缺的是亲爹亲妈的陪伴。我和你爸爸都是隔辈人,不管再怎么上心再怎么卖力,也毕竟不是孩子的爸妈。这两个位置啊,谁也替代不了。”
张瑞平的这番话让王可可若有所思。她明知道姥姥说的对,却就是不愿承认。虽然又当爹又当妈这招,闫巧燕在她身上做过试验,以王可可的亲身体会来说,这招并不灵。但她还就是不信邪,觉得她妈做不到的,也许自己能做到。
看着可爱,正在游戏区里无忧无虑和小朋友们玩的开心,王可可忽然有些释然:又有多少不同呢?没离婚的时候,爸爸这个角色不是照样缺席嘛。
“什么,离了?”
陆瑶正坐在地上给狗梳毛,一听到王可可离婚的消息,惊讶的梳子都掉地上了。
“你怎么回事啊?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商量商量,就擅自做决定。”
王可可“呵呵”笑了。“好,我跟你商量,是不是还得跟我妈商量商量?那我这婚也别离了。”
“什么?你连你妈都没告诉啊。”陆瑶又一次瞪大眼睛咧起嘴。
“嘘,现在家里人还不知道,你可得给我保密。”
王可可没事人似的继续又吃又喝。她来找陆瑶主要是蹭饭,今天晚上店里有陈鹤在,她实在是被他那双泛着同情藏着事的眼睛看怕了,又不想早早回家,只好到朋友家来避避风头。但她知道,这样一来,又免不了让陆瑶刨根问底审问一番。
陆瑶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也顾不上给狗梳毛了,只是轻轻地护撸着狗头,呆呆的目视前方:“哎,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年轻,结婚离婚就跟闹着玩儿似的。真是时代变了,有代沟了。”
她怀里的狗好像也因为听腻了人世间的情与怨,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趴在主人怀里打起盹来。
“唉,到底为什么呀?”缓了一会,陆瑶像忽然醒过闷来似的,眼中又燃起了好奇的亮光。
王可可想说齐特外面有人了,却发现自己也没抓到什么实锤的证据;说感情不和好像又不确切,就像每次吵架后一样,她甚至都说不清事情的起因。
“咳,男人的思维方式和女人不一样。你要是较真你就输了。就拿我说吧,我要是较真,还不早就离了!你忘了当初你怎么劝我来着?真是说一套做一套,你自己也是当妈的人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教育你了。就问你一句,你现在想想后悔不?”
陆瑶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王可可。
怎么不后悔?但王可可就是不能把这句话说出来:“后什么悔啊?离婚是两个人的事,光我想离他不离也办不成啊。这么长时间了,有那么多机会可以挽回,也没见他迈出一步啊。说明这婚离到他心坎儿里去了。离得对,早就该离!当初他要放弃我们可爱的时候就该跟他离!”王可可这么一想,心里的气又一股一股的翻上来了。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她把筷子往碗上一搁,饭也吃不下去了。
王可可回家的时候依然气鼓鼓的,一开门倒被吓了一跳,电视开着,王宝建正坐在沙发上打盹。
“哟,回来啦。怎么这么晚呀?”
他用宽大的手掌在脸上抹了一把,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爸,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可爱睡了吗?”
王可可一边拿起餐桌上的水瓶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朝卧室的方向瞟了一眼,里面黑着灯,看来齐特还没回来。
“我这不是看球呢吗?”王宝建用握着遥控器的手指了指电视,“可爱我早就哄着了,你也先进屋睡吧,我再看会。”
王可可蹑手蹑脚的走进可爱的屋,在她肉乎乎的小脸蛋儿上亲了一口,又垫着脚尖出来,轻轻把门带上。就这会工夫,王宝建又在沙发上点起头来。
“真是的,都困成这样了还逞强。”
王可可洗漱完毕,坐在床上翻最近几个求职老师的简历。从客厅里传来电视里球迷的欢呼声,还夹杂着王宝建的鼾声。王可可又出去几次,劝老爸早点回屋睡,却都被王宝建强势拒绝:“你睡你的,别捣乱,我还看呢!”
“看什么呀?您都打呼噜啦!”王可可哭笑不得。
“哪打呼噜?你听错了。”王宝建死不承认。
王可可叹了口气,只好摇着头进屋去了。
王可可的眼皮越来越沉,简历上的字也渐渐变得模糊。快一点的时候,她被外面的说话声吵醒。
“哟,爸您还没睡啊?”
齐特悄悄进了屋,电视开着,坐在沙发上的王宝建睡得正香。听到动静,王宝建吓了一跳:“嗯,你回来啦?不早了,快进屋睡吧。”
“唉,唉,爸您也早点睡。”
齐特恭敬的答应着,动作僵硬地开门进了卧室。
王可可在他进屋的瞬间,快速将欠起半截的身子扭过去企图装睡。然而这个动作还是慢了一步,齐特一眼就看出了她还没睡。
屋外终于传来王宝建关电视和进屋关门的声音。
“你爸好像看出来了。”齐特低声说。
王可可条件反射似的转过头来:“看出什么了?”
“看出,”他顿了顿,“看出咱俩离了呗。”
“这怎么能看出来?你跟他说什么了?”王可可的语气又不自觉地强势起来。
“我可没有。”齐特也不甘示弱,干脆的说。
“没说就好,没人说他不可能看出来的。”
“哼,你把别人都当傻子。那天他找我喝酒,酒桌上说的那些,我总觉得话里有话。你看这几天,又老是在外头熬夜看球,非得等我回来了才进屋睡,估计就是为了看着,以防我睡沙发。”
王可可听着齐特头头是道的分析,也有些心慌起来。难不成是真的露了马脚?但问题又会出现在哪呢?
齐特见她不吭声,接着说:“你爸之前不是说两个礼拜就得回去吗?这都第三周了,怎么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啊。”
王可可一听这话,刚刚搭建起来的逻辑思维一下子就被打乱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嫌我爸呆的时间长妨碍你了是吧?我告诉你,这房子是他老人家掏钱买的,咱俩离婚的时候也说好了房子归我,我的房子我爸住,天经地义!我还没赶你走呢,你凭什么要赶他走啊。”
王可可越说越气,音调也不由得升高了。
齐特本来不是这个意思,他哪敢轰老丈人走啊,就算已经变成了前丈人,他也惹不起。他的意思是说,王宝建一定是因为看出他们俩离婚了,才改变计划迟迟不走。只是好话不会好说,又被王可可无端地数落了一通,一下子也气不打一处来:“好好好,不用你轰,我现在就走。”
不等王可可再说什么,齐特已经一摔门走了。
王可可呆坐在原地。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胸口升腾起来,一半梗在喉咙里进退不得,一半围着眼眶打起转来。
大概是关门的声音吵醒了可爱,宝宝哇哇的哭了起来,隔着两道门,依然辨得清哭声。
王可可顿时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这哭声仿佛是从自己胸膛里发出来似的,眼泪也随之流淌下来。
王宝建一边手忙脚乱地哄着孩子,一边心乱如麻的担心着闺女女婿。从刚才那摔门声可以判断,小两口又吵架了,但问题具体有多严重,王宝建还猜不透。正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王可可推门进来,二话不说把孩子接过来,让她趴在自己的肩膀上,以防可爱看到自己脸上的泪水。
受惊的可爱在妈妈怀里渐渐安静下来。但看着满脸泪痕的女儿,王宝建的心却揪得越来越紧。
“怎么回事儿啊,这是?”
“爸,您不都知道了吗?”王可可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
“我知道什么了…是,是,我知道了。”
王宝建还想往下装,看到女儿坚定的眼神,一下子败下阵来。
“唉,”他叹了口气:“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吗?”
他并不关心离婚的缘由。因为无非就是那些有的没的,无足轻重的事,如果两个人还有心过下去,这些事没有解决不了的,但如果铁了心不过了,芝麻大点儿的事,也能将婚姻毁灭。
“今天之前也许还有,但现在没了。”王可可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点抽泣,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