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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可可裹紧被子,身体又用力蜷了蜷。虽然两条厚厚的棉被已经把她裹成蚕茧状,但王可可还是觉得手脚冰凉,甚至冷得浑身发抖。唯一露在被子外的小脸,被一张白色医用口罩遮住了大半。
“丫头,起来喝点水。”
王可可无精打采地睁开眼,姥姥正举着杯子坐在床边。
她艰难地张了张嘴,闷在口罩里的沙哑声音让她自己都无法分辨。她从被子缝里伸出手无力地摆了摆,又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做出一个痛苦的吞咽表情。
“嗓子疼更要多喝水。听姥姥的话,就像我这样,舌抵上颚,唾液生津,你一边咽一边默念‘玉液归舟,气沉丹田’。”张瑞平比划了一个夸张的卷舌动作,声音也跟着变得滑稽起来:“姥姥这辈子就没吃过感冒药,用的就是这个秘方。唾沫是杀菌的,不停的咽唾沫就能把嗓子里的细菌杀死。疼是吧?疼就对了,那不是你疼,那是细菌在疼呢。”
“妈,你快别在这误人子弟了。”正说着,闫巧燕带着大口罩走进来。她把手搭在女儿脑门上试了试:“这少说也得38°多。还在这咽唾沫呢,咽金汤也不管事。我看像病毒感冒,这么硬挺着可不行。赶紧吃药吧。”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让王可可蜷在被子里的身体剧烈地颤动起来。每一次胸腔共鸣,都让她的身体从床上微微弹起,俨然一条搁浅在河滩上挣扎的鱼。当气息终于平稳下来,王可可摘下半边口罩,抽出一张纸,刚一碰到软囊囊的鼻子,就疼得沁出了眼泪。她的鼻头红得发肿,肿得发亮,半透明的皮肤下,甚至可以看到鲜红的血液在毛细血管里流淌。红肿的鼻翼,把鼻孔内本就不甚畅通的气道挤得越发窄小,让她每一次呼吸都格外艰难。还不止如此,王可可的嘴唇也因为高烧脱水而严重干裂,再加上又要代替鼻子兼顾呼吸的重任,原本粉嘟嘟的唇被一层泛白的干皮覆盖,里面露出绯红的嫩肉,让人看着不忍心疼。
王可可正要带回口罩,张瑞平阻止道:”被窝里还带什么口罩啊,把病气都捂在自己嘴里,什么时候才好得了啊。”
“哎呀,妈,你就别乱支招了。都是你那什么偏方害的,你看可可的鼻子都肿成什么样了!感冒是会飞沫传染的,你要是不想让她带口罩,起码自己带一个再进来。”闫巧燕既恼火又无奈,接过母亲手中的水杯,推着她往外走。
“一家人嘛,都有抵抗力,没事。况且我那是天然药方,增强抵抗力的,谁知道这丫头皮肤那么敏感。可可,就听姥姥的,多咽唾沫、玉液归舟,这招更简单,我这有好多偏方呢……”张瑞平还欲叮嘱,已经被闫巧燕推出了门。
昨晚睡觉前,张瑞平神秘兮兮的来到王可可屋里:“丫头,我教你个偏方,专治感冒流鼻涕。”
王可可斜靠在床头,看姥姥这幅煞有介事的样子,忍不住囊着鼻子,嗡嗡地笑了。
张瑞平把拳头伸到她跟前,亮开手掌,王可可定睛一看,里面是几粒切成两半的大蒜。
“姥姥您别逗了,我当什么灵丹妙药呢,这不就是大蒜嘛。”王可可颇有几分失望,她鼻子不通气,正憋得难受,哪有心思陪姥姥开玩笑。
然而张瑞平并没有收起脸上得意的笑容,而是在手心里捡了两瓣蒜,顺势插入自己的鼻孔。王可可吃惊不小,转而”噗嗤”一笑,鼻涕差点喷了出来:“姥姥,听说过’鼻子里插大葱装象’的,还真没见过鼻子里插蒜的,您这演得是哪出啊!”
“诶,我这可是专治鼻子不通气的偏方。”因为被堵住了鼻子,张瑞平的声音变得瓮声瓮气。
王可可一边使劲擤鼻涕,一边笑道:“还别说,姥姥您的偏方真管用,真把我的鼻涕给逗出来了。”
“擤完鼻涕的通气只是暂时的,一会还得堵住。你听我的,插上这个试试!”张瑞平一手捏着一瓣蒜,直接逼向王可可的鼻孔。吓得她连连躲闪:“别别别,这东西,多味呀!”
张瑞平拔出鼻子里的蒜,夸张的深吸一口气:“哎呀,呼吸好通畅啊,哪有怪味!”她像是电视购物里的推销员一样,沉浸在自己浮夸的演技中,身体力行的推销着自己的偏方。
王可可并没有为这拙劣的演技折服,而是被那句“大蒜能杀菌,总比吃药好”给说服了。突如其来的这场感冒让她心急如焚,王可可宁愿难受一点,也不愿意吃药。因为一吃药,就意味着有一段时间无法哺乳。奶水刚刚开始通畅充足,可爱的乳头混淆也才被纠正,偏偏在这时候出了状况,这不是前功尽弃嘛。于是,即便是听起来有些荒唐的偏方,王可可也愿意试一试。只要能不吃药治好感冒,别说是鼻子里插蒜,就算是插辣椒她也在所不辞。
本来只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但没成想姥姥的偏方还真管用。蒜在鼻子里插了一段时间,她感觉世界一下子豁然开朗,呼吸变得无比顺畅,虽然并不像姥姥说的那样“没有任何怪味”,但看在它如此奇效的份上,有点蒜味也忍了。
王可可就这样鼻子里插着蒜,心满意足地睡着了。她期待着一觉醒来,感冒病毒能被这两粒大蒜打败。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转天,被大蒜击败的却是她自己。
王可可戴口罩,是怕感冒病毒在空气中扩散传染给家中老幼,也由于自己鼻粘膜已被大蒜刺激得生疼,鼻腔和嗓子干得几乎炸裂,带个口罩多少能保持一定的湿度,让呼吸稍微舒畅一点。
今天已经是感冒的第三天了,不见好不说,还颇有愈演愈烈之势。难道真的像妈妈说的那样,是病毒感冒,非得打针吃药不可?王可可不由得既焦躁又懊恼。
屋里只剩下母女二人,虽然都带着口罩,但王可可能看出母亲脸上的心疼与关切,闫巧燕也能读懂女儿脸上的担忧与苦恼:“傻闺女,你这样硬挺着可不行。这不是普通伤风感冒,听妈妈的,去医院看看吧。“
王可可闭上眼没有吭声。
“我知道你怕用了药影响孩子吃奶。我已经打听过了,用药的那几天像平常一样及时把奶排空,不会影响奶量的。况且咱们冰箱里不是也有存奶嘛,应该够两个孩子吃几天的。“
面对闫巧燕苦口婆心的劝说,王可可还是不为所动,干脆翻了个身,背对着她,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
闫巧燕有点上火:“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轴哇?什么事都这么极端。做个袋鼠治疗,一天非搞得跟上班似的那么累;喂个夜奶,非得按自己的方式,谁也不让插手帮忙。你看看,把自己累坏了吧!你这照顾孩子全凭一股牛劲,从来不想着可持续发展。把自己累趴下了,别管是可爱还是可乐,还不是哪个也管不了了!你再不听我的,早点打针吃药把感冒治好,恐怕最后耽误的还是孩子。可爱还在医院等着你抱呢!”
闫巧燕的最后一句话,正中王可可心底的痛处。她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本就十分困难的呼吸变得更加拘促。闫巧燕一看女儿这样,马上心疼的没了脾气,赶紧凑过去把她搂在怀里,用一只手轻柔地捋着她的背。
这时,门被推开了,一股浓浓的醋酸味飘进来。闫巧燕压低嗓音悄悄说:”瞧你姥姥,又熬上醋了,你再不上医院,她指不定使什么招儿呢!” 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