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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政局大厅里有孩子的哭声，这样的哭声地铁里飞机上随处可以听见，但现在在这里却显得格外凄凉。结婚的和离婚的都坐在椅子上等着叫号，人们向那对忙着吵架、顾不上哄孩子的年轻夫妇投以侧目。王可可也在心里嘀咕：真是的，离婚这种场合怎么还把孩子带来了。但转念一想，自己也没比他们好到哪去，可爱现在还不知道吧，再过一会他的家庭就不再完整了。

　　想到这，王可可心里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她偷眼看看齐特：怎么还不求我？

　　齐特面沉如水，孩子的哭闹声让他觉得更加心烦。

　　他不想离婚，从结婚那天他就觉得离婚这个词，根本不在自己的人生词典中。但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被王可可忽悠进了民政局？现在事情已经变成这样，再不做点什么，眼看就要无法挽回了。要不就服个软？他用余光瞟了一眼王可可，她的脸拉的老长，横眉冷对地怒视着前方。不行，自打结婚以来，软话没少说，让步没少做，但最后换来的结果就是越惯越厉害，变本加厉一次比一次难应付。这次已经闹到这种程度，现在服软就是功亏一篑，今后在这个家里的日子，就更没有尊严了。

　　齐特想到这，挺了挺腰杆，把头扭向另一边。一对年轻的小两口正手拉着手，从一个房间开门走出来，他们走到椅子这边，把包放下，两个人就站在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的两个小红本。女孩看看这个又比比那个，最后干脆把男孩手里那本也抢过来，左手一个右手一个仔细端详。男孩把手搭在她的肩头，拨弄着她乌黑的长发，看看结婚证上的照片，又端详端详近在咫尺的她，眼中充满了爱意。

　　女孩的长发让齐特又想起，酒吧门口的那个夜晚，她裹在围巾里的长发从肩头散落下来，随风拨弄着他的脸颊。齐特觉得脑海中那个长发披肩的女孩面目十分模糊，似乎好久不见，又似曾相识。他把头转过来，装作不经意似的，用余光扫过王可可的头发。发丝随意地缠绕在一起，盘成一个发髻松松的扎在脑后。平时去店里的时候，她的头发会梳得更加整齐些，但今天看起来有些憔悴凌乱。齐特在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王可可就很少像当初那样梳披肩发了？好像是在可爱出生之后，她那一头乌黑的亮发总是绑在脑后，或是扎成个粗粗的辫子，像马尾巴似地扫来扫去，或者在头顶挽成一个毛茸茸的发髻，像兔子尾巴似的抖来抖去。

　　男孩和女孩经过再三确认，终于确信两人已经成为夫妇，眉间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手挽着手心满意足的走出了民政局的大门。齐特一直追随这对新人的眼睛，又一次暗淡下来，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联想，也像浮尘似的慢慢落入了泥土。

　　我要是现在去求她，还来得及吗？

　　王可可正一边看表，一边往叫号的显示屏望去。

　　等等，别再一厢情愿了，人家会不会早就迫不及待等着离了？她看表大概就是急着办完要赶去店里会陈鹤吧。

　　齐特心里那些刚刚落定的尘埃，又被一阵风卷起来，七上八下飘忽不定。

　　算了，她要是也有心，也会表现出犹豫，只要给我个台阶，我就会连滚带爬的轱辘下来，今后一定加倍对她好。齐特心里打着鼓，渴望着王可可伸出的那个台阶。

　　王可可等的不耐烦了，并不是因为排在前面的人多，而是因为齐特完全没有半点要挽回的意思。

　　哼，还以为是话赶话两个人都说到气头上。但现在看来，人家是认真的，铁了心要离。我还傻乎乎的等着他来求和。被我抓到两次，不说真心悔改，还反咬一口。不用犹豫了！这婚该离，换谁谁也得离！现在要是妥协了，那就证明得一辈子忍受他这种欺骗和糊弄。男人的天性就是见一个爱一个，要是让他开了这个头，以后的日子就没法过了。要知道这样，上次就不该那么轻易原谅他。对，不能犹豫，就算他求我，我也…要是他求我的态度诚恳，我还可以考虑考虑。王可可心里戏份十足，却不曾想完全没能派上用场。

　　王可可手里握着小红本，觉得这一切都不太真实。她抬眼看看太阳，阳光和刚才来时一样，依然刺眼，她深吸一口气，空气的味道也毫无变化，但用一个小红本换来另一个小红本，总有些什么跟之前不一样了。她打开翻了翻，姓名、性别、国籍、身份证号，都和之前的没啥区别，只是红本的外皮由原来金色字体变成了银色的，看上去暗淡了许多，上面那张两个人甜蜜相依的照片不见了，变成了形单影只一脸严肃的单人证件照。

　　王可可看着照片上的那张脸，心情更加沮丧：真丑！因为没提前准备照片，在离婚现场拍的证件照，脸比原来长三寸，活脱脱一张苦瓜脸。

　　真就这么离了？王可可有些怀疑现实。她把手里的离婚证翻到盖章的那页，火红的国徽章分明印证了它的合法性。上面还有办事员的签名：王倩。刚刚见过面说过话的人，因为太紧张，王可可甚至都想不起人家长什么样子。

　　“离婚协议书呢？”

　　“啊？什么离婚协议书？”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嘿，你们这什么都没准备呀。是想好了真想离吗？”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又生怕回答慢了落后似的，异口同声说：“是！”

　　“有孩子吗？财产怎么处理？这有模板，现写吧。”

　　“你定吧，我怎么都行。”王可可刚要开口商量，齐特扔过一句话来。

　　往常如果这么说，别人会觉得这个男人疯狂宠妻，很man很大气。但眼下王可可却觉得，这话对她是莫大的侮辱，好像他无欲无求，一心只想着离婚。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两人开口说话的机会，齐特就这么给错过了。

　　“好，听我的是吧。那孩子得归我，省得人家那边有一个，你再带一个添累赘。”

　　齐特气得想说点什么，但当着别人的面，又不想争吵。

　　“房子得归我，这没得说。首付是我爸出的，贷款是我妈还的，等于跟你没关系。”

　　齐特心里愤愤不平，却还是赌气的说：“行，装修我们家花那20多万，就算我白送你了。

　　“车是你们家买的，你开走我不要。”王可可嘴里虽这么说，但心想这下坏了，没了车接送可爱多不方便呀。

　　“摩托也归你，别让我再看见它！”王可可提到摩托，就想起坐在后座上的琴晓，不由得心里一阵膈应。

　　“最后，存款一人一半，有什么异议吗？”她故作镇定，冷冷的问。

　　“没有。”齐特也故作镇定，冷冷的答。 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