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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香月的死大家都十分惋惜,昔日与香月交往甚密的昊阳在城外燃起篝火,将香月生前的遗物打了个包袱,扔进火里。
昊阳口中念念有词,大约是希望香月原谅君汐小姐所为,保佑君汐小姐赶紧脱离危险,并且祝愿香月来生投个好人家。
事情流传开来,都尉府的官兵和流民们都听说了玉城在中秋宴的所作,一个个惊得大气都不敢出。
蛮族老妈妈担心玉城,便用自己族内驱除恶鬼淫邪的土方子,用木头雕了小人,又在小人上写好玉城的生辰八字,然后丢进火里烧掉,好让木头小人代替玉城受苦。
可是直到木头雕的小人烧成灰烬,玉城也一点没见好转。老妈妈们急的在厨房里偷偷抹眼泪,说好端端一个姑娘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
顾淮夜也曾尝试着给玉城服用一些安神的药物,可奈何玉城却死死将牙咬住不肯喝,不然就是喝下汤药没多久就又吐了出来。
这一来二去的折腾让原本就有伤在身劳神过度的顾淮夜焦头烂额。顾淮夜想不明白,从前给人下蛊从未出过错漏,怎么偏偏在玉城身上就事故频发呢?明明自己已经给玉城服用了药物,怎么状况一点都没见好转,反而越来越重。
顾淮夜怕玉城发狂再伤到自己,只好用布条将玉城的手脚捆绑在床头床尾,嘴里还给她塞了条软毛巾,以免玉城发狂的时候咬断自己的舌头。
侍女们将一盆盆的碳灰端出去,又将一盆盆木炭端进来。房内点着火盆,空气被滚烫的火盆炙烤的干燥而炽热,但是顾淮夜全身上下仍旧冰冷冰冷的。
顾淮夜胸口被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可是鲜血还是透过绷带一点点渗出。但此时顾淮夜无暇顾及其他,因为已经不止一次,玉城在睡梦中将缠绕在自己身上的布条挣脱,胡乱言语的哭喊。
这一次,顾淮夜不知道玉城又梦见了什么,居然会用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想要将自己勒死……
到底,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才会将玉城再次推入火海,让她再次身处险境。
一股冰凉的冷意从顾淮夜的胸口蔓延和开来,仿佛有人在处暑时节给顾淮夜的胸口塞了一把冰渣子似的,那种刺骨的寒冷直直钻入他的脊梁。
顾淮夜的额角冒出冷汗,手不住地颤抖,却仍旧死死按住玉城的手腕,让她不能再伤害自己。
“君汐,君汐你醒醒,我是流觞啊,你醒醒……”
可惜从玉城被困在噩梦中,什么也听不到,依旧挣扎着想要挥舞手臂,咿咿呀呀的哭喊着。
顾淮夜实在无法,不得不用金针将玉城的主要经脉全部封锁,让蛊毒在玉城体内不再疯了似的乱窜,然后又强行用竹片将玉城的牙齿撬开,灌下让她安神的汤药。
玉城皱着眉头咳了几下,似乎又想将汤药尽数吐出,顾淮夜心一狠直接用手捂住慕容君夕的嘴,任凭她如何挣扎都不肯松手。
终于,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折腾了整整一夜的玉城渐渐安静下来,呼吸平稳,沉沉的睡去。
又折腾了一夜,侍女、军医和顾淮夜都疲惫不已,老军医更是已经累得坐在门口打起了呼噜。
顾淮夜歉疚万分的看着玉城被布条勒得满是血印的手腕脚腕,又伸手拂过她脖子上被自己掐出的掌印,在心里不断的说:“对不起……君汐,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对不起你……我求求你,赶紧醒来吧……只要你醒来,打我骂我……怎样都可以。”
只要你醒来……
在金针和药物的双重作用下,玉城终于停止了不眠不休的哭闹。大家都跟着舒了一口气,想着大约再过几日玉城就会醒来。
然而天不遂人愿,顾淮夜又用了整整七天时间给玉城疏通了浑身血脉,还用金针将些许蛊毒逼出了她的体外,可是玉城仍旧双目紧闭。
现在的玉城已经如顾淮夜所担心的那样,变成了一具只有呼吸的木偶,不哭不闹,不笑也不动,更别说同顾淮夜置气同他斗嘴了。
她只能安安静静的躺着,再无任何声响。而且,将永远这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国联军步步紧逼,终于成功将瑾奕帝逼出宫门。
愤怒的流民们逼着瑾奕帝陈述了自己的种种罪状,最终,绵延了数带的瑾奕国覆灭了,瑾奕帝最终落了个吊死街头的悲惨下场。可怜城内一个瑾奕子民都没,皇帝死后连个收尸的都没有,硬生生被野狗脱出城外,啃光了骨头。
城内的瑾奕子民老早就四处奔逃躲避战乱去了,流民和都尉府七千将士很快将都城占领。
在外流浪苦了这么多年的流民们早就想有个家,于是没过多久,都城内就焕然一新,该做生意的做生意,该过日子的过日子,俨然一副生机勃勃安宁祥和的景象。
先前出去避难的人们听说国家再次统一,而且新皇帝未曾杀害一个瑾奕国子民,甚至对旧朝的朝廷元老十分尊敬,因此纷纷拖家带口的又回到都城安家落户。
可是顾淮夜生在南边,长在南边,尽管都城十分繁华他心中却始终牵挂着那片贫瘠却安乐的土地,更思念在那里与玉城相处的时光。
顾淮夜仿照慕容府原先的模样将都尉府扩建改造了一番,并给玉城单独留了一个别院,还在后院建了假山鱼池和小花园。
顾淮夜想着,若有一日玉城能够醒来,自己便可以将她安置在这个小院中。即便玉城原先的家已经不在了,但好歹这里看起来还是与慕容府相似,相比之下她也住着会舒心很多吧。
很快,这个国家很迎来了他们的新主人,顾淮夜。
尽管登基大典在即,顾淮夜因为各种政务忙的不可开交,可是他仍旧按照先前的习惯,睡觉之前总要再探一探玉城的脉搏,坐在床边同她说会儿话。
尽管这种对话从没有回答,顾淮夜却乐此不疲。这大约是每日繁忙的政务后,他最后一点安宁的时间吧。
前朝国师和几位前朝的元老帮忙主持了顾淮夜的登基大典,但相较前面几位皇帝继位,这位新皇帝的登基大典显得格外节俭而低调。
按照顾淮夜的意思,他只是要将前朝那个狗皇帝处死就好。被拥护为帝实则非他所愿,却奈何下面十几个边关小国怂恿着,手下还有近两万的将士和边民等着自己的一个交代,无奈,这个皇位就这么接了下来。
顾淮夜要求一切从简,不愿再铺张浪费。他选择了简单的玄色朝服,背后以金色丝线绣着象征皇权的龙,衣襟袍带又绣了云龙纹滚边,连个冠冕都没准备。
礼天拜地,国师府进香竖排位,接玉玺拟诏书……仅仅一天时间登基大典便完成了。
接下来,顾淮夜想要笼络民心,于是命令手下开仓放粮,将南边都尉府粮仓里的屯粮拨出大半,分发给在外逃难的原住子民。
此外,顾淮夜还亲自提拔了几位蛮族或北夷的官员,好让他们在朝中发挥自己的作用,治理好自己的族人。
眼看日子一天一天慢慢步入正轨,一切看似与顾淮夜计划的一模一样,可有一点却仍旧让顾淮夜放心不下。
那就是玉城。
从一早计划开始实施,顾淮夜便没考虑要把玉城纳入自己的整盘计划中。可是对着计划的不断推进,整件事仿佛鬼使神差一般的就发生了。
玉城只是作为顾淮夜除去上官枫溪的棋子,他从未想过偏偏在这件事上出了最大的错漏——在玉城身上发生的一切都出乎顾淮夜的意料,她成了全盘计划里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数。
直到登基大典结束的傍晚,顾淮夜再次回到房中拉着玉城的手同她说话时,他竟然发现玉城的睫毛动了动,仿佛就要醒来一般。
顾淮夜心中没由来的一阵恐惧,他甚至有些害怕玉城醒过来。
当掌控一切的感觉偏偏在这个女人身上失去控制时,顾淮夜有内疚,有羞愧,有惊诧,竟然还有一丝丝畏惧。
倘若有一天玉城真的苏醒,却记得自己对她所做的一切,知道是自己做了手脚才让她错手杀害了自己的心爱之人,那……玉城会不会仇恨自己,想要报复自己呢?
顾淮夜看着安安静静,如同木偶一般的玉城,嘴角忽然阴冷的一笑。
“君汐,你……你还是一直睡着比较好。你好好睡吧,好好做梦吧,最好永远……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顾淮夜登基后不久,朝中元老们不知听谁说起了玉城的来历,于是一再反对将如此祸星留在顾淮夜的身边,不但如此,元老们竟然还写了联名信,纷纷要求铲除灾星。 皇妃很美很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