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生死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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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木真扔下弯刀捂住脖子,但鲜血还是从指缝间奔涌而出。众将见大汗受伤,风沙中只见鲜血喷涌,也不知是否伤及要害,但在这漫天黄沙里也没了交战之心。者勒篾策马拔起九尾大纛旗大喊:“大军撤退,随我来!”别勒古台当先冲到铁木真面前,见铁木真手上青筋蹦起,脸色惨白如纸,一伸手操助他的马缰,问道:“大哥怎么样了?”
铁木真颤抖的声音道:“不要管我,大军赶快撤退!”别勒古台纵身上了铁木真的马,大喊:“大家快撤,快撤!”打马飞奔撤退。木华黎、忽必来、速不台见别勒古台带着铁木真飞马奔驰,心中也稍放心,掩护大军依次撤退到二十里外驻军处。
别勒古台纵马穿过大军,奔行在最前面,直觉的铁木真的身体渐渐软了下去,大声道:“大哥你坚持住,咱们就快到了。”眼见前面就是驻军大帐,喊道:“母亲,大嫂。大哥受伤了,快救他!”
诃额仑闻声迎了出来。此时孛儿贴已有了长子术赤,次子察合台,三子窝阔台,四子托雷尚在襁褓中。三个孩子闻声出了帐篷,孛儿贴也抱着托雷随后出来。
别勒古台奔到近处翻身下马,将铁木真抱了下平放在地上。这时才看清楚,原来那枝箭自铁木真的脖子左边射入,自右边穿出,所伤部位令人骇然,脸上手上触手冰冷,不知生死如何。伤口处的血已经凝结,不再向外流血,但不知长箭是否伤到了咽喉,就算没有伤到,也害怕拔箭之时一不小心伤到了咽喉,又担心拔了箭献血奔涌不止。
孩子们见此情景吓得大哭了起来,孛儿贴的眼泪也扑簌簌滚了下来,但立即便擦干了眼泪,带着孩子们回到了帐篷里。术赤年长,已有十多岁,大闹着要出去看阿爹,孛儿贴含着眼泪狠心将孩子们堵在帐篷里,安慰道:“阿爹不会有事的,你们好好待着,不要出去。”
诃额仑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儿啦,你醒醒,你醒醒。”但无论她如何悲伤,铁木真始终紧紧闭着眼睛。
这时博尔术和木华黎等人同时赶了回来。博尔术惊愕道:“大汗怎么了?”木华黎见到博尔术回来,将人马交给他道:“你终于回来了,快安顿人马。大汗受伤了,我前去帮忙。”平日里领军将领多是博尔术,将士们见有博尔术心中便不那么躁动。木华黎出身寒微,在奴隶中多有受伤,但也都是自己医治,是以伤筋断骨,刀箭创伤之类的,也都还有些手段应付。奔到铁木真身边一瞧,伏耳在他胸膛上一听,又在鼻子上探鼻息,双手捧住脖子感受脉搏,脸上焦虑的神色陡然缓和,道:“大家别担心,这一箭并未伤及要害,只是失血过多而已。但是得尽快拔箭。”这一箭何等凶险,与性命只在毫厘之间,这箭比一般牧民惯用打猎的箭要长两掌,岂敢轻易拔出,稍有疏忽当场毙命。
木华黎看了两边的伤口喊道:“忽必来,速不台,快过来。”二人正在与博尔术安顿人马,闻声过来。木华黎道:“速不台,你力气大,千万要稳住大汗脖子上的箭杆。忽必来,你务必要一刀削断箭杆。如此箭杆短了,拔箭之时才有把握。”忽必来陡然见到铁木真的伤口,双手便有些颤抖,倒不是他胆小,而是这一箭如此凶险,自己一刀下去,少有偏差,大汗的命可就没了,挥刀杀人那也没什么,可要挥刀救人那可是千难万难。
速不台将铁木真的身体靠在自己胸前,双手食指和拇指捏住箭杆,见忽必来手握弯刀兀自颤抖,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忽必来咽了口口水,干涩的声音道:“好…好!”尽量镇定心神,眼睛死死盯着左边的箭杆,倏然一刀,刀尖正好划过箭杆,哧的一声箭杆贴着速不台的手指处应声而断。速不台只见刀光闪过,眼睛一眨箭杆便断了,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虽然知道他刀法了得,但没想到刀法能精准到这般地步,也咽了口口水道:“这便再来一刀!”忽必来弯刀一送一收,刀尖在箭杆上一点,右边带着箭头的一节啪的落在地上。这时忽必来如释重负,额头上汗水不断淌下,双手不断颤抖,手中钢刀呛啷啷作响。
木华黎上前朝忽必来道:“你抱住大汗,不要让他动!”忽必来右臂横抱住铁木真的头,左臂横抱住铁木真的肩膀,木华黎用羊皮缠住箭杆,缓缓拔了出来。箭杆刚一拔出,立时鲜血泉涌,慌忙用柔软的羊羔皮将脖子上的伤口裹住,并将铁木真抬进帐篷安顿。
众人见铁木真总算没了性命之忧,这才将一颗悬着的心沉了下去。这时博尔术才猛然发现,随自己一同回来的脱里汗父子没了踪迹,一问手下人才知道,原来脱里汗见铁木真伤重,大家忙作一团,便向一个小护卫辞别回克烈部去了。博尔术恨恨道:“老狐狸,你还真是个见风倒的家伙,你以为大汗就此丢了性命,怕乃蛮人前来攻打连累了你不是。老匹夫,让你死在乃蛮人手里那才好。”于是整顿人马带着别勒古台、忽必来、速不台前去查看乃蛮部落在黑沙暴中的情况,留下细心的者勒篾照顾铁木真。
当夜铁木真幽幽醒转,一旁的孛儿贴、诃额仑、者勒篾喜不自胜。只因铁木真失血过多,口中干渴难忍,道:“水,我要喝水。”白天一场黑沙暴突然袭来,行军用的水都没了,就连带出来的马奶羊奶也都被风沙刮破了皮囊浸入黄沙里了。众人正焦急,者勒篾道:“大汗你忍耐片刻,我出去找水。”
拿了一个空皮囊,举着火把打马奔入黑夜中。大漠中出了河流很难找到湖泊,况且白天一场风沙,即便往日有水泊,此时也都被沙子填满了。者勒篾一路前行,未见有水源,心中万分焦急,若找不到水给铁木真,他也一样会被渴死。又向前走过了几处山丘,隐约见到前面的山坳里有点点火光。者勒篾心想:“且去瞧他们有无水,偷一些回去也好。”正要上前,猛然醒悟:“这达荒漠中定然不是什么部落,指不定便是散落的乃蛮人,前去若被抓住那可不妙,须得想个两全的办法。”脑子一转,便道:“我脱光了衣服前去偷,若是被他们抓住就说被铁木真赶出来了,是来投靠的,那时不但可以得到水,还能赚他一身衣服。”嘴上叨咕着,将自己脱得赤条条的,灭了火把,悄悄摸进那营中。夜色里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但那些人疲惫不堪,鼾声雷动,火堆里的柴火早就燃尽了,只是偶尔一阵风吹来,还露出几点火星子,那些人只觉凉飕飕的,越发相互抱着取暖睡觉。者勒篾四处翻找了一圈,也没见到有水,只在角落里发现了二十多个鼓鼓的大皮囊,拔开塞子一闻,一股浓烈的奶香喷了出来,原来竟是酸奶。
奶香味飘出来,周边睡着的几个人都在睡梦里吧嗒着嘴,估计闻到奶香味做着美梦呢。者勒篾高兴的慌忙塞住皮囊,抗在背上,大胆的向山坡上走去,心道:“这帮人都睡得跟死猪一样,亏得我还脱得精光,真是冷死我了。”大步向山坡上走去,自己的马和衣服可都在山棱后,大汗也还等着这酸奶救命,须得尽快赶回去。
直到走上了山陵,那些人也都没发现,翻过山棱,从沙子里抛出自己的衣服和火把,穿上衣服,拿火刀火石打燃火把,正要下山陵去牵自己的马,却陡然间瞧见山下一个黑衣汉子正背对着自己坐着,背后挂着一个牛皮箭筒和一掌弓,箭筒里插着箭,比普通箭要足足长两掌的模样,手中拽着马缰。
者勒篾陡然瞧见此人牵着自己的马,吓得一股冷汗躺下背脊,细看此人装扮,身上似乎除了这一张弓和一壶长得出奇的箭以外,身上别无他物。自己的弓箭和弯刀都挂在了马鞍上,看这人背上的箭,应该就是白天射伤大汗的那鬼魅一般的怪人,如今赤手空拳遇上只怕不好对付。
火光摇曳,照出地上的影子忽长忽短。倏然那黑衣人说道:“你很聪明,也很忠心,没想到还这么远前来为铁木真找水喝。不过我想跟你玩个游戏,你猜你能将背上的酸奶带回去吗?”者勒篾见这人还是背对着自己,说话沉稳却又带着可怕的杀气,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帮乃蛮人?”那人还是不回头,道:“我是射雕人,不过你错了,我不是帮乃蛮人。”者勒篾道:“那你是哪个部落的?”黑衣人缓缓起身,转过身来,鹰鼻虎口,淡然道:“以前四处游荡,前些日札木合给了我一顿肉吃,姑且算是札答阑部的吧。”说着反手拔出一枝箭搭在弓上,对着者勒篾,缓缓逼近。者勒篾肩上扛着一皮囊酸奶,右手举着火把,道:“我看你身手不错,为何要帮札木合为非作歹,何不投靠我们大汗,平定草原呢?”黑衣人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道:“有意思,容我想想。”倏然嗖的一箭射出,箭矢贴着者勒篾的肩膀射穿了皮囊,酸奶溅了一身。那人黑袍一展,飞身上前,者勒篾只觉得一股冷风掠过面颊,火把虽还在手上,却已经熄了,黑夜中也没了那黑衣怪人的影子。 大漠纵横之成吉思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