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回 杀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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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姬幽花的伤口一日日愈合,她知道身后一直保护他的人是谁,但还是忍不住想要见他。像她这样的江湖女子,心中有太多的仇恨、太多的孤独、太多的难以启齿,想要见到他那便是杀人。多年流落江河湖,她已经练就了一身独有的本事,那就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打听到方圆百里内所有成名的恶人,然后一个一个的将他们杀掉,天下总有些事情是只有剑和死亡才能解决的,也总有些事情是没有公道的,而这些只有留给江湖人。
当月光露出云楼的那一刻,清冷的剑光划过咽喉,持剑之人却已经到了十丈之外,剑上的毒气渗入咽喉,留下一道浅蓝色的剑伤,就像一羽蓝色的翎毛,原来死亡也可以很美!人影在月光下飞过屋顶,喊道:“若有个道士来问,告诉他,是我阴姬幽花所为!”活着的人看到的不是死亡,已经被这美丽所震慑!
夜很冷,孤狼仰望着月空,呜呜哀嚎,冷风灌入峡谷里,阴姬幽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以前他杀人只是为了恨,她恨透了这世上的恶人,可他杀的人越多,他心中的恨也就越深,就像无尽的深渊将她拉进仇恨之中,无法自拔。而现在她杀人,却是为了爱情,她虽然厌倦了杀戮,但她希望能用杀戮引出那个慈悲、善良的心上人,如果见不到他,她会杀了世上所有的恶人。
阴姬幽花靠着峡谷的崖壁缓缓睡去,第二日骑着马缓缓前行。倏然大道上一路人马自身边飞奔而去,马上之人也都是西域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两个人还在自己的生死簿之列,这帮人个个身上带着兵器,脸上都露出逼人的杀气。如此又过了四五拨人马,也都如前面的人马一样,身带兵器,面露杀气。西域之地不必中原,各家山头的贼首,各个门派的掌门人,也都少有往来,都是只在自己所辖的区域里干些自己的勾当,如今却是奇怪,不仅连西域的成名人物纷纷从这条大道上奔去,就连那些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也都这般前去,纵然是打劫富商巨贾,也不必出动这么多的人马,却有些古怪。接连两天,道上至少也有二三十拨人马奔去,屈指算来,至少也有五百人,这些人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角色,不知却要做什么大案子。阴姬幽花见又一拨人马奔过来,纵马跟上最后一人道:“这位兄台,诸位形色匆匆,所为何事?”那人道:“嗨,这位娘子还有所不知吧,咱这地方,天不管,地不管,皇帝老子不管,你说那是何等的快活!可惜啊,五年前来了个臭娘们,道上好多兄弟的性命都坏在那骚娘们的手上,杀了人,至今没人见过他的样子,只知道叫什么阴姬幽花,怪他娘的邪门儿的。”阴姬幽花真想就此处了结了这帮人,但终于还是咬牙忍住了,问道:“那各位兄台这是要作甚?”那人道:“那娘们扎手得紧,咱们各居山头,谁敢招惹那女魔头,简直就是个索命的女鬼,这不这三个月里,西域道上已经有二十多个人又栽在她手里了,照这么变本加利的下去,杀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咱这西域道上没成了黄泉道了,就别想见一个喘气儿的了!”阴姬幽花见他总是说不到正点子上,问道:“各位大哥这阵仗是要集结了人马找她算账去吗?”那人道:“也是,也不是。”阴姬幽花更加奇怪,问道:“这什么意思?”那人道:“咱西域这一片,向来各家个寨子没有往来,互不相干,都是只看着自家的大门,哪有谁会去联络各方招惹那女鬼,弄不好惹得一身骚,自家命给搭进去了,反叫别人得了好处。可那女魔头不这么想,在西域道上放下了话,这个月月圆之夜在映月潭各家各寨必须前往赴会,否则满门鸡犬不留,各路人马一商量,去了只怕要被她在映月潭害了性命,不去的话那骚娘们焉能放过一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齐聚映月潭,合力杀了那鬼娘们!”
阴姬幽花按住辔头,放缓马匹,看着一路人马卷起三丈高的黄沙远去,心中不由得纳罕:“自己这些日来是杀了不少人,但并没有放话要他们去映月潭啊。到底是谁放出的消息,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这些人死了倒也不足为惜,只是为什么要借自己的名头呢,难不成是要杀了人嫁祸给自己吗?自己杀人如麻,也不是个见得人的侠义之辈,虽得罪了不少人,但都是那帮人一伙的,以杀人为名嫁祸自己也没什么意思。”左思右想,总也想不出那假冒自己之人究竟意欲何为。但此事与自己有莫大的干系,离下月月圆之夜还有二十天,赶往映月潭还来得及,且前去瞧个究竟。
阴姬幽花满腹疑窦,策马奔往映月潭。到达之时正是月圆之夜,站在峡谷上方往谷底的映月潭望去,一轮明月映月潭中,潭中一块石头犹如一把剑立在水面,石头上站着一个人,身穿一身赤红的衣衫,与自己往日的打扮一般无二,手中拿着一口用皮革裹着的长剑,只是那人带着一顶斗笠,笠缘上垂着黑纱,又将豆粒压得很低,无论如何也瞧不清究竟是谁。潭边的岸上挤满了西域道上的强人,身上所带的兵器呛啷啷的响,却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谁也不愿意上前做替死鬼,让别人在后面捡了便宜。过了半晌,那人压了压斗笠,捏着嗓子道:“人可都来了吗?”人群中一阵骚动,当中一个早就憋不住火了,道:“妖女,你少在这儿阴阳怪气的,要杀人便动手,难不成还挑好时辰杀人吗?”那戴斗笠的道:“别人都不敢言语,你却在这儿狂妄自大,是自恃武功高强吗?你就那么急着找死吗?”那人道:“今日到了这里只怕也难以活命,老子杀人抢钱的时候还没你这娘们呢,让我给你低三下四,呸,没门儿,老子就算死也要死得像个爷们!”戴斗笠的道:“好,是条汉子,杀人作恶都这么理直气壮,我阴姬幽花成全你,动手吧!”那人拔出后背一双鬼爪,飞身在水中的石头上一踩,双爪便攻向她胸前要害。戴斗笠的使个铁板桥的身法,并不拔剑,剑鞘顺势一拨,身子向左斜下倒去,飘身退了开去。使鬼爪的趁机站在石头的边缘,以双爪摆个门户,引她前来进攻。
二人僵持片刻,只听那戴斗笠的道:“你既然这么想死,成全你!”一道白光耀眼,长剑从那人的前胸透入,后背透出,只见那人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杀死他的不过是一把普通的见,缓缓说道:“好快的剑!”一阵冷风吹过,掀起笠缘上黑布的一角,那人立即道:“你不是…”那戴斗笠的拔出长剑,倒转剑柄在他胸口一点,便倒了下去,说不出话来。这人顷刻间便杀了一人,剑上的鲜血还顺着尖峰一滴一滴的划落,朗声问道:“尔等平生杀人,可知道死是什么感觉吗?有谁想知道的,尽管一试!”话声未落,又一人履水上了石头,手中的双钩还未出手,又是白光一闪,长剑贯穿胸膛,随即胸口被人一点便倒了下去。接着两个使使枪的飞身上前,一个使一柄长枪,一个使一对短枪,只听他二人道:“老子兄弟杀的人也多了,不差你一个骚娘们。”挺枪尽是只攻不守的拼命打法。戴斗笠的展开身法,袖袍在长枪上一带,枪尖一下便刺入他兄弟的胸膛,吓得他睁大了眼睛不敢把枪,倏然背后一凉,一柄长剑刺出了胸膛,人影一晃,胸上又被人一点,纷纷倒了下去。
人群中人人都只道这人功夫出手如电,顷刻间便杀了三人,但却瞒不过有一人,那便是全真教长春真人丘处机。这人的功夫看似邪门毒辣,也似乎实在极力隐藏自己的剑法,但是他脚下所踏方位却是按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卦而列,劈、刺、挑、抹等手法也近乎道家,更奇怪的是,杀人的每一剑都好像十分狠辣,皆是贯胸而过,但剑刺的却都是膻中下一寸半的地方。
丘处机一行人听闻映月潭有聚会,玉华公主想着或许会在映月潭见到冷清魂,是以便感到了此处。但丘处机虽然瞧明白了这人有意隐瞒武功路数,但却想不透这人究竟要干什么。上次阴姬幽花一出手便显露出天山的身法,若说这人就是阴姬幽花,却决计不敢相信,在这阴姬幽花这数年来杀的人也不少,不是那等藏头露尾的人物,这人却为何要蒙着面目?
只见那戴斗笠的撕下一块布,擦着剑上的鲜血,道:“你们不是喜欢杀人吗,不是喜欢恃强凌弱吗?各位现在知道死是什么滋味了吗?” 大漠纵横之成吉思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