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回 皇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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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兵的消息传回山下,顿时一片欢呼,众将士无不收拾行礼准备回蒙古。大军一路撤退,往丝路上靠近,出征半年有余,如今终于可以回到蒙古,这些年了,也不知蒙古变成了什么模样了,也许昔日的爱侣如今已日夜相守,也许那年的老人如今已长眠地下。这些年来一路杀到花剌子模的边境,从来没有想过从蒙古到此的距离究竟有多远,但是此时一路往回走才赶到了这一路的遥远,这一路的艰辛。
人马穿过峡谷、绿洲、沙漠,渐渐的看到昆仑山脉,天山洁白的峰顶在云雾中时隐时现,再有十多日便可以到达天山脚下与哲别人马回合了。众人策马奔驰,到了天山脚下,倏然见到前面的人马都穿着孝服,不由得想:“莫非哲别攻打北方不利,死伤的将士太多了吗?”便将此时报知铁木真。铁木真等人具是大惊失色,道:“怎么可能全军戴孝?”慌忙前去询问。铁木真当先到了山脚下问道:“哲别将军何在?军中为何戴孝。”一个偏将上前跪拜道:“启禀大汗,哲别将军在回军途中染了重病,到达天山脚下后已经坚持不住了,昨天夜里死了。”
铁木真听在耳中犹如惊雷劈下,眼中一阵眩晕,一口血吐出跌下马来,人事不省。众人慌忙将铁木真抬回帐篷,用马奶灌入嘴里。过了半晌才幽幽醒转,道:“长生天无眼,何以嫉妒哲别将军也,我漠北射雕人从此绝矣!”语罢放声痛哭,全军无不伤悲落泪。铁木真看到哲别的尸体,见他已经皮包骨头,问道:“将军何以突然染病?”偏将道:“花剌子模气候炎热,我们大军北上却具是冰天雪地,大将军因此身体抱恙,但一直还是领着我们攻城略地,并未见有什么大碍。直到回军途中将军一病不起。”铁木真道:“哲别,是我害了你,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让你北伐,害了你性命啊。”铁木真痛哭失声,几度昏厥过去,众将士怕铁木真有个三长两短,便用皮革将哲别的尸体收敛了,命快马现行运回漠北。
这般突如其来的打击,铁木真显得更加憔悴,也更加苍老,在此停息了大半月又才缓缓上路,但铁木真却就此病倒,身上总是忽冷忽热,冷暖无常。众将快马加鞭赶回蒙古,途径西夏边境,成吉思汗问道:“到了什么地界了,还有多久到蒙古。”当年西征之时,铁木真曾让西夏出兵,但西夏却拒不出兵,如今到了西夏边境,铁木真却又病倒了,哪里还敢提起西夏半个字,只说已经到了蒙古了,再有五日便可到达斡难河畔。
到了蒙古境内,草原上听说成吉思汗西征的人马终于回来了,纷纷捧着酒浆前来迎贺。整日欢闹,铁木真也渐渐不再想起哲别的事情,病情也渐渐好转。回到斡难河畔,铁木真第一件事便是点燃篝火,祭祀当年被花剌子模杀死的无辜商队和西征战场上死去的将士。镇守中原的守将如木华黎、别勒古台等人也都纷纷派遣使者带着礼物回草原为铁木真庆贺,又忙了大半月,铁木真才与家人一一叙旧,却独独不见了玉华公主,便问道:“玉华公主何在?”窝阔台道:“那年说要去西域见阿爹,去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难道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吗?”铁木真细想了一下,撒马尔罕城破了之后就一直没有见到玉华公主,本以为那疯丫头一个人回到了蒙古,没想到却一直没有回来,难不成当年撒马尔罕城一战,玉华公主出了事故不成。铁木真不知玉华公主已经随冷清魂走了,心中有些着急,便传令出征西域的人,询问有谁知道当年玉华公主的去向。
但全军上下没有一个人看到玉华公主的去向,倒是有侍卫禀告:“当年玉华公主向末将要了二十多套侍卫的衣服,后来就再也没有见到公主。”铁木真一想:“一定是跟红梅山庄的人跑了,撒马尔罕城破之后我一直顾着追杀摩诃末与扎兰丁父子,并没有理会红梅山庄的人。一定是那傻丫头看上了梅家那个臭小子,跟他私奔了,别让我见这那小子,连我的公主也敢拐骗,真是活腻了。”虽然女人被冷清魂拐走了,但也算知道女儿没有危险,心下也就放心了,只是恨冷清魂得紧,他拐谁不好,偏偏就拐骗自己的女儿,但一方面又恨自己的女儿,跟那臭小子跑了也不回蒙古说一声。
过了十多日,西夏派来使臣求见铁木真,铁木真觉得有纳闷,西夏与蒙古素来水火不容,当年西征让西夏国主李安全出兵都被他拒绝了,如今怎的又派遣使臣来作甚。但还是召见了使臣,使臣递上书信,道:“听闻大汗西征归来,这是太子妃送来的家书。”铁木真一愣,心想:“这人莫不是哪儿来的疯子,西夏太子妃的家书送到蒙古来作甚?”铁木真问道:“你真是西夏的?”使臣答道:“臣正是西夏国的人,乃是奉太子妃旨意前来送书。”铁木真觉得有些好笑,又问道:“你们太子妃是谁?”使臣道:“乃是大汗之女,玉华公主!”
铁木真闻言雷霆大怒,一脚踢翻桌子,道:“大胆,敢辱我公主,拉出去砍了!”使臣吓得浑身发抖,道:“臣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言!”一旁的耶律楚材和博尔术等一众将领拦住,耶律楚材道:“你说话需要小心你的项上人头,你如实说来,还可饶你不死,我且问你,是不是李安全让你这么说的?”使臣道:“臣不敢期满,先皇已经龙驭宾天,臣却是受了太子妃的旨意前来送书信。”耶律楚材等人心中大惑不解,心想:“那冷清魂并非梅家的亲生儿子,难道是西夏的太子?”问道:“没想到李安全已经死了,现在西夏谁是国主?”使臣道:“如今陛下是李德旺。”众人更是一惊,吃惊的倒不是西夏国主是谁,而是拒当年的情况而言,玉华公主应该是到了长江边的红梅山庄才对,如今却出了这档子古怪事情,怎的稀里糊涂的就成了西夏国的太子妃,真是匪夷所思。铁木真嚷着便要杀了使臣,耶律楚材拦住道:“大汉不可,如今事情还没有弄明白,不可轻易动刀杀了使臣。咱们先看看书信再说。” 打开书信看时,上面乃是用蒙古文写的,这蒙古文并没有流传他国,想来应该是玉华公主所写。
信上也只是说女儿不肖,今已为西夏太子妃,闻父汗征西归来,本意回蒙古探望,奈何担心父汗发怒,是以让使臣托书传情,父汗万千珍重,勿念。
铁木真扯碎写信的布帛,大怒:“不可能,这是假的。来人,把他给我杀了。”众人一力拦着铁木真,道:“此时真假尚还不清楚,不可轻易杀了使臣,若真是玉华公主写来的信,杀了公主的人,以公主的脾气,她必然会恨你。若这是李德旺的阴谋,若是杀了使臣,李德旺必然是有备而来,我们刚刚西征归来,不可再交兵了。”铁木真这才悔恨不该自由惯着女儿,养成了一身的坏脾气,怒道:“不肖的孽子,马上集结人马,给我荡平西夏,无论真假,把公主给我找出来。”耶律楚材道:“大汗不可,如今正是严冬,我军数年疲劳,不可发兵。大汗病体新愈,不必操劳,此事交给臣来便可。”铁木真道:“先生待要如何。”耶律楚材道:“臣先派一人前往西夏一探虚实,看太子妃是否真的是玉华公主。”铁木真道:“人后呢?”耶律楚材还没有说话,铁木真又道:“就依你所言,立刻派使者前往西夏问当年拒不发兵之罪,若太子妃真是玉华公主,再问欺骗我公主之罪,两罪并罚,铲平西域。”
耶律楚材依铁木真所言,派遣使者到中兴府见李德旺,当庭便责问当年拒不发兵之事。大将军阿沙敢不道:“蒙古使臣莫要对陛下无礼,当年之事与陛下无关,乃是末将的主意。你蒙古要四处逞强,杀了别人死了自己跟我们都没关系,有本事自己去便是了,我西夏凭什么出兵?”蒙古使臣无法反驳,又道:“你西夏不过弹丸之地,早已是蒙古的地盘,不但不谴质子到蒙古,为何又拐骗我蒙古玉华公主。”阿沙敢不道:“你又错了,你蒙古男婚女嫁难道也是拐骗之说吗?”蒙古使臣道:“臣受大汗所托要见玉华公主一面。”李德旺道:“准了。”不一时便有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姑娘上了大殿,使臣一见果然是玉华公主,上前拜倒道:“臣拜见玉华公主。”玉华公主沉着脸道:“你起来吧,是父汗让你来的吗?”使臣点头道:“是!”玉华公主道:“人你也见到了,你去回禀父汗吧?”使臣哭道:“公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西夏人逼你的?”玉华公主道:“没有人逼我,是我心甘情愿嫁给太子李睍的,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有的事情只有做了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不爱。你回去吧”使臣只好辞别公主,无功而返。 大漠纵横之成吉思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