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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办公室混战
姜半夏将车停在周末空旷的停车场上，走进辉煌国际大厦。
由于不是工作日，再加上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平时人来人往的大厦里显得冷冷清清。
电梯难得静候在一层，姜半夏走进去，按下19层的按钮。
由于一份今晚必须用到的客户数据资料存在公司电脑中，他不得不在这时赶到公司。
电梯很快到了，姜半夏刚走进公司，便一眼发现编辑部的一间办公室正亮着灯。虚掩的磨砂玻璃门后，一片软绵绵的白亮光线透出。在周围黑暗的背景下，那片矩形光亮显得如此耀眼而充满诱惑力。
有人还在加班？姜半夏朝那扇光亮之门走去。
吉光羽拎着温热的麦当劳纸袋，站在辉煌国际大厦楼下仰望19层的窗户。
太好了，有灯亮着。
她说过周末会全天加班的。
说不定？她还在……
虽然下午才刚刚回到T市，身体上的疲惫尚未完全消散，但吉光羽还是驱车来到云端所工作的辉煌国际大厦，为他的小野猫送夜宵。
电梯终于停稳在19层，门缓缓开启，吉光羽抓紧手中的麦当劳纸袋，走了出去。
云端趴在地板上，趴得胃都快要抽筋了，也没找到笔的踪迹。她正在纳闷儿是不是遇到了办公室闹鬼事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在安静的办公室里。
“有人在吗？”
一整天都没有听到人声，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云端惊得差点把心脏吐出来。而待最初的惊恐迅速消散之后，她突然醒悟。
这不是……姜半夏的声音嘛！
被震惊、意外、兴奋、激动种种强烈情感支配着的云端，猛然从地上爬起来，绷直了身体，望向声音来源的地方。
然而，她只来得及看到一个形似姜半夏的人影站在办公室门口，眼前便立刻蒙上了层怎么也看不穿的厚重白雾。一阵剧烈眩晕缠绕在她上，四肢软得如同煮烂了的面条。一眨眼工夫，她已经瘫倒在地了。
姜半夏看到，像从办公桌下突然生长出来的蘑菇一样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云端，在原地摇晃了几下，又瞬间消失不见。
第五秒，姜半夏终于从石化状态解脱出来，他迅速穿过几排办公桌，跑到云端身旁。
“云端！”
只见云端躺倒在地上，眼睛半睁半闭，脸色煞白。
“云端！云端！”
姜半夏半跪在云端身旁，俯下身，伸出手臂轻轻搬起云端的肩膀，让她斜靠在自己臂弯里。
不知是听到了姜半夏的呼唤，还是感应到了他的体温，云端终于努力将眼睛睁开，“好晕……”
她浓密睫毛卷翘的弧度，她小巧鼻子呼出的温热气息，她嘴唇上因为干燥而产生的细小纹路，她……姜半夏突然意识到，此刻，自己的脸是如此贴近这个女孩的脸，而他自己，正目不转睛地凝视她脸部的每一处细节。于是，他匆忙用话语掩饰自己的尴尬，“没事吧？你突然晕倒了。”
云端已经渐渐从刚才的猛烈眩晕中恢复过来。眼前的白雾消散开，她终于看清楚对方的脸，那张如此贴近自己的脸。
姜半夏！
真的是他！还以为刚才看到的是幻觉……
云端垂下头，避开姜半夏关切的目光，“我……刚才头好晕……没事，现在已经好了……”她一边竭力平息自己狂乱的心跳，一边想要坐起身来，可身体还是有点发软。
姜半夏用臂膀支持着云端的身体，“我扶你起来。”
那强有力的臂膀似乎刚刚被云端迟钝的神经感应到，她苍白的脸上顷刻染上一层红晕，忙推脱，“没事，我自己可以，不用……”
姜半夏没有听云端的，他让她斜靠在自己胸口，想要将她搀扶起来。
“放开你的手！你没听她说不要吗！”
一个声音如同晴空霹雳，突然炸响开来！
云端和姜半夏同时抬起头，看到几米外站着一个满脸怒火的年轻男孩--吉光羽！
面对仿佛腾空而降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吉光羽，云端完全忘记了自己正倚靠在姜半夏胸膛，她傻傻盯着他燃烧着妒火的眼睛--那目光中流露出的危险气息是如此明显而浓郁，让她被紧张和不知所措迷了心窍，动弹不得。
此时，姜半夏倒是十分镇定，他没有理会这个刚一出现便火冒三丈的男孩，仍然用手臂紧紧支撑着云端软绵绵的身体，慢慢扶着她站起身来。
姜半夏的淡定对吉光羽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放开她！”
吉光羽大吼一声，几步冲到两人面前，他一把将虚弱的云端从姜半夏怀中拽开，甩到一旁，然后挥拳，集中身体和灵魂所有的憎恨，狠狠向姜半夏的脸打去！
这一拳下手既快又狠，姜半夏猝不及防，右侧脸瞬间感到一阵剧烈撞击，疼痛随即而来，身体向斜后方倒去。匆忙中，他紧紧扶住一旁的办公桌，总算稳住了脚跟。
见这一拳竟没有将对方打倒在地，依然站立在面前的姜半夏更是令吉光羽恼羞成怒到极点，他再次握紧拳头，抡开手臂，准备给对方致命一击。
然而，他的进攻受到了阻拦--云端冲过来，挡在姜半夏面前，拼命抓紧他的手腕。
“吉光羽！你抽什么风！”
此刻的吉光羽完全顾不上理会云端的厉声质问，他一方面为没有打倒姜半夏而恼怒；另一方面为云端保护姜半夏而嫉妒。熊熊怒火和妒火已经将他整个灵魂都烧成了灰，眼下的吉光羽，只是一具充满暴力的强壮躯体，毫无理智可言。
“滚开！”吉光羽狠狠甩开云端的手，粗暴地想要将她再次推开。
看到吉光羽眼中满是失去理性的可怕狂热之光，姜半夏担心他在狂乱中出手伤到云端，忙一把将云端拉到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掩护着她。
这下，吉光羽真的要癫狂了。他眼睁睁看着云端为姜半夏挡拳，又眼睁睁看着姜半夏为云端护驾！
此时的吉光羽真的动了杀意，他只想要狠狠扼住姜半夏的脖子，让他再不能呼吸，再不能看云端一眼，再不能碰云端一下！
然而，吉光羽的第三轮进攻只进行到一半，云端已经从姜半夏身后闪了出来，她用手臂化解掉他直冲而来的拳头，然后咬紧嘴唇，猛地冲吉光羽脸上挥了一拳。
“吉光羽！你闹够了没！”
在云端的大叫和吉光羽的一声低沉呻吟之后，办公室里寂静了下来。三个人的急促呼吸交织在一起，充斥着每个人的耳膜。
云端觉得手指关节一阵隐隐痛感，她知道自己下手有点重了。
歪倒在一旁办公桌上的吉光羽慢慢直起腰来，他在云端面前站定，捂在脸上的手放下，云端看到，他左侧嘴角处一片可怕的淤青。她的目光再向上游走，终于落在他的眼睛上。
令云端感到迷惑的是，原本以为会看到充满怒火的暴躁眼神，可是，吉光羽黑潭一般的瞳孔里，此刻竟全是惊讶和担心。
“端端！你怎么流血了！”
吉光羽已经完全忘记了未完成的复仇，忘记了自己刚刚被心爱的女孩打了一拳，他惊恐地看到，一股细细的红色溪流正从云端右侧太阳穴上方的头发里涌出！那鲜红“溪水”顺着她的脸颊，从下巴尖一滴滴滴落在她胸前衣服上。
云端这才察觉到自己脸蛋上有液体流过，而右边脑袋上，一阵刚才被暂时遗忘了的剧痛顷刻传来。她伸手在脸上抹了一下，满手鲜血！
“是刚才我不小心打到你了吧！”吉光羽痛心疾首地惊叫道，“对不起！端端！对不起……”
云端淡定地打断了吉光羽的道歉，“放心，不是你打的，不过好像也和你脱不了干系。你刚才拽了我一把，又把我狠狠甩到一边，我没站稳摔倒了，头撞到了桌角。”
这一席话令吉光羽后悔得几乎想要从19层窗户上跳下去。面对从云端伤口处不断流出的鲜血，他茫然失措，惊恐万分，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怎么办？你疼不疼？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让那个人再碰到你。你不会死吧！头晕不晕？我不要你死……”
在医院急诊室，云端的头上被缝了三针。
坐在急诊室外的塑料座椅上，云端忍着疼痛，望着坐在对面的两个男人，一时说不清自己此刻究竟是什么心情。
姜半夏脸颊上一片青肿，吉光羽打的。
吉光羽嘴角处一片青肿，我打的。
我头上一个口子，吉光羽害的。
想到这里，云端突然感到一阵难以遏制的笑意喷涌而出，她忍不住大笑起来。
听到云端的诡异笑声回荡在寂静的医院长廊里，姜半夏和吉光羽同时抬起头，惊讶地盯着她，以为她的大脑被撞出了问题。
云端从两人的眼神里解读出了他们的心理活动，于是强忍住笑，安慰道：“放心，我脑子没问题。只是，突然觉得非常好笑……哈哈！姜总被小羽揍，小羽被我揍，我被小羽变相揍……哈哈哈！这娱乐新闻会不会很劲爆？哈哈！可是……”说着，她又换了迷惑的表情，“为什么你们两个打架，最后到医院缝针的人却是我呢？”
听了云端的话，吉光羽和姜半夏都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我送你回学校吧，很晚了。”姜半夏率先站起身，轻声对云端说道。
“不必了，我会送端端回去的。”吉光羽也站起身，带着挑衅的目光盯着姜半夏。
看到空气中又充满了火药味，云端忙跟着站起来，“好了，谁也不用送，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你们也赶紧各自回家吧。放心，我没事的，你们不用担心。回到学校了，我发短信给你们报平安，这总行了吧？拜拜。”说完，云端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医院大门。
两个男人站在走廊上，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之中。
回到家后，吉光羽收到了云端发来的平安短信--
“我到学校了，放心了吧？今天打了你，抱歉。不过你也变相害我受伤，还打了姜半夏，我们就算扯平了。晚安，勿回复。另--谢谢你的麦当劳，虽然没吃到。”
深夜，姜半夏坐在书房沙发上，看着云端发来的短信--“姜总，我到学校了，勿念。另外，今天的事实在很抱歉，小羽他这个人容易冲动，其实他并不坏，对您也无恶意。我代他向您道歉！对不起……脸上的伤还疼吗？”
望着短信中云端为吉光羽的辩解，姜半夏没有了回复的欲望。
几个小时前，这个女孩子因为低血糖而无力地倚靠在自己怀中的样子……她勇敢挡在自己面前，用身体阻挡吉光羽拳头的样子……她从自己的保护中挣脱出来，果断向吉光羽挥拳的样子……她在急诊室里，咬紧牙关不出一声，默默忍受缝针痛苦的样子……这些样子的云端，都是他所不熟悉的，也是对他有着很强吸引力的。
有时候，她楚楚可怜，像个小鸟依人的小女生，让人忍不住想要好好呵护；有时候，她果断勇敢，像个毫无畏惧、头脑清晰的女斗士，让人不得不从心底为她感到佩服和赞叹。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子呢？她，对于自己来说，会不会就是一个吸收一切的黑洞？
不久之后的一天晚上，姜半夏坐在书房办公。
傍晚，从外地回来的阡陌到他家来，给他做了一顿美味的法国料理。此刻，她正在客厅沙发上，用听不懂的法语给一个朋友打电话。
短信提示音突然响起，姜半夏拿起手机，是云端的短信。
“今天我头上的纱布拆掉了，难看的纱布被同学们嘲笑了好一段时间，现在终于解脱了。你脸上的伤好些了吗？还淤青吗？肿消退了没有？真是抱歉，我的梦里没有出现过那次打架的场景，否则，我一定会全力避免这种情况出现的。经历了上次的事情，我发现，现实中的你也有温柔、贴心的一面哦，呵呵，就像梦中的你一样。”
读完短信上的文字，姜半夏放下手机，却再也看不进去电脑里的文件。
自从上次在医院分别之后，他一直没有再见过云端。听到她说头上的纱布已经拆了，想必伤口已经愈合了。
想到伤，姜半夏情不自禁摸摸自己的脸颊。淤青和肿胀已经消退，完全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
幸好阡陌今天才从外地回来，不然那样的伤一定瞒不过她……这段时间，云端和吉光羽的身影总会在不经意间浮现在姜半夏脑海之中。那个帅气的年轻男孩他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在他与云端初次见面那天，在辉煌国际大厦的大堂里；另一次就是前不久，在自己公司里。虽然只是匆匆见过两次，但姜半夏分明能感受到那个男孩对云端的爱意。
他一定非常爱她，非常在乎她，所以才会有那样冲动的举动。
不自觉地，姜半夏将自己的角色和吉光羽进行了对换。
如果换做是我，突然看到一个男人怀抱着阡陌，我会怎样？
如果换做是我，突然看到吉光羽怀抱着云端，我又会怎样…………
想着，想着，倦意在不知不觉间侵袭了姜半夏的大脑，他睡着了。
“夏，手机借我一下，今天来忘带充电器了，电话打到一半手机就没电……”
阡陌走到书房门口，却发现姜半夏已经睡着了。她轻轻走过去，帮他披了件外套，然后拿起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又轻轻走出了书房。
姜半夏醒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半了。他走进卧室，发现阡陌还坐在床上上网。
“怎么还不睡觉？这么晚了。”
“在等你啊。”阡陌头也不抬地回答，“想和你再商量一下去法国的事，我们一起去法国的事。”
姜半夏心头掠过一片阴云，“这件事我们不是已经讨论过了吗？我暂时不想去法国。”
“理由呢？”阡陌的眼睛还盯着屏幕，但其实，她已经什么也看不进去。
“我说过的，目前我还是想在国内发展，暂时没有到国外去的计划。”
“就这样吗？”
“就是这样。”
“没有别的理由？”
姜半夏皱眉，“别的理由？什么意思？”。
“比如……”阡陌抬起头来，盯着姜半夏的眼睛，“有什么人，让你离不开。”
姜半夏走到床边坐下，靠近阡陌，“你怎么了？突然说些奇怪的话？哪有什么人让我离不开？”
阡陌合上电脑，靠在床头的软垫上，突然改变了话题，“记得，好几年前了吧？有一次我帮你大扫除，在储藏室发现一叠信件，是个叫做云端的小女孩写来的。”
姜半夏也想起了这件往事，阡陌突然提到云端，这让他有些警觉，“是啊，那个小女孩，当时还很小呢。”
“现在，她应该长大了吧。长大了的她，还对你抱着那样的期待吧。”
阡陌的话让姜半夏生出一阵不安来，他没有直接回答女友的问题，“你怎么突然想起她来了？你知道的，我怎么可能把那些小女孩的幼稚想法当真。”
“除了信，你们没有别的联系吗？”阡陌尽量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
姜半夏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本来不想告诉你，免得你多虑，不过既然你问了，我就坦白告诉你吧--她现在就在T市，在上大学。”
“她就在T市！”阡陌绝对没有料到，这个曾经只存在于书信当中的几乎不真实的女孩竟然距离自己这么近，“……你们……难道见面了？”
“是的，她来找我了。”
“然后呢？”
“没有什么然后，我尽量回避她，但她似乎很执著。后来我跟她提到了你，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没有再来找过我，只是会给我发发短信，我几乎没有回复过她。”
“后来呢？”阡陌步步紧逼，“现在你们还在联系吗？”
姜半夏心里叹了口气，决定对女友毫无隐瞒，“她还是会给我发短信，另外，她在我公司当兼职美编。”
“什么！”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阡陌大吃一惊，“你没病吧！把她弄到你公司！你什么意思！”
“不是我把她弄来，是她自己来应聘……”
“那你干吗要聘用她！她来了多久了？为什么一直故意瞒着我？”阡陌又委屈又生气，想到那个未曾谋面的年轻女孩，一股强烈的妒意喷发出来，“她真的已经长大了，都可以到公司兼职了，她还爱你吧，我知道，她还爱你，不放弃你，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去法国，是因为她。”
姜半夏立刻打断了阡陌的猜疑，“你不要胡思乱想，怎么可能是因为她。公司当时要招几个美编，她正好是T大动漫专业的，设计部又觉得她的创意和绘图能力都很不错。所有招聘流程都符合规范，我没有丝毫干涉。”
姜半夏的解释让阡陌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些，但仍然妒意未消，“你们在公司经常见面吧？”
姜半夏笑了一下，“你都在想什么呀，她是设计部的兼职美编，我是公司总经理，我们只是偶尔在走廊上见到。她还是个学生，只有在没课的时候才会到公司来，我们在一起几年了？你信不过我吗？”
“夏……”
阡陌凑到姜半夏身边，把头靠在他的右肩上，“夏，我们一起去法国吧。你知道的，我一直向往法国，这次难得有这样一个工作机会。你这么有能力，到了法国也可以开公司啊，我们可以生活得很浪漫。”
阡陌的长发散落在姜半夏手臂上，他想要抚摸她的长发，他一直喜爱的柔软的、带着微微卷曲的长发，然而，想要抬起手，却又感到一阵乏力。
关于去法国的事情，他们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大部分讨论都以两人各不相让不欢而散。
他想要和她在一起，却无法说服自己追随她的脚步，远赴异乡开始完全不同的生活。
他自认为是爱她的，只是，难道这爱或许还没有达到为她放弃一切的程度？
两天之后的下午，阡陌走进现代弘文文化传播公司。她没有去找姜半夏，而是径直走进设计部。
“阡陌姐，您来了！好久不见啊！”小金抬头看到阡陌，忙打招呼。
“是啊，好久没有过来了，好像自从上次那本时尚书出版之后，我就再没来过呢。”阡陌笑着同小金问好。
“那次还多亏阡陌姐来给我们当顾问。对了！听姜总说您要出国了？”小金为阡陌端来一杯咖啡。
阡陌啜了一口咖啡，笑着说，“嗯，打算去法国。有家时装公司请我去当设计总监，去法国生活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真厉害！记得以前您就说过，希望能创立自己的时装品牌，这下到了时尚之都，距离梦想就更近了吧！”
“但愿如此吧。”阡陌淡淡微笑，“对了，你们部门是不是有个叫云端的兼职美编？”
“啊？云端？是啊，您认识她？”阡陌突然转变话题，让小金一时没反应过来。
察觉到自己问得有些唐突，阡陌忙掩饰，“哦，其实也不认识。好像她刚给一套图书配了很不错的插图，我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就随便问问。”
小金站起身来望向办公室靠窗的一角，“就在那边，最后一排紧靠窗户，那个带着耳机的女孩就是她，我帮您叫她过来？”
“不用了……”阡陌拉住小金，双眼紧盯着云端所在的方向，“我就这样看看她就好。”
一个半月之后，阡陌要动身去法国了。
虽然这段时间她一直试图说服姜半夏，但他和她一样固执，不肯让步。无奈，她只得暂时放弃。
“好吧，我先去。或许分开一段时间之后，你会改变主意。我会在那边料理好一切，等着你的到来。”最后，阡陌这样对姜半夏说。
“也好，不过或许分开一段时间之后，改变主意的是你。”
“究竟是谁改变主意，只能到时候瞧了。还有一件事，请你务必答应我，这样，我才能安心。”
“什么事？”
“你可以说我小心眼儿，可以说我小孩子脾气，我不在意。总之，我马上就要走了，在我离开之前，我需要得到你的一个承诺--请你辞退云端。”
姜半夏看到，阡陌瞳孔里的决不妥协是他无法抗拒的。
这一天，云端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从小金那里听来的，姜总的女朋友阡陌到法国工作去了。
还没等云端把这个天大喜讯慢慢消化掉，设计部童经理便把她叫进了办公室，告诉她一个坏消息：公司的美编人员超编，所以从下周起，身为兼职美编的她就不需要再来上班了。
离开了现代弘文文化传播公司，云端的生活变得简单起来。每天在教室、食堂、宿舍之间往返，倒也轻松自在。
有时候，吉光羽的身影会突然浮现在云端脑海之中。
或许是因为那个无意中被自己撞见的吻，或许是因为吉光羽出手打了姜半夏，云端对这个男孩多少还是有些抵触情绪的。
拍MV时自己心头为“逝去”的吉光羽怦然开放的不舍之花，遇到吉光羽和艾鱼容接吻时自己内心瞬间绽开的伤嫉之花，这两朵并蒂花有着那么刺目的绚丽色彩，常常在云端静下心来的时候，刺痛她的灵魂。
云端不愿去探究自己对吉光羽究竟怀着怎样的情感。她宁愿那份情感被当做珍贵的宝藏，永远埋藏在心底。
……
自从离开了现代弘文之后，云端始终没有再去找过姜半夏，维持他们之间联系的，也只是每天她发去的短信。虽然对方还是鲜有回复，虽然有时想见他想得发狂，但是云端有着自己的打算--她不再想让那种小女孩般没有意义的苦苦守候使他困扰，她需要更理智和有意义的理由见他。
云端把这个学期当成自己的闭关修炼期。
课余时间里，她开始绘制自己的作品，一部讲述一位少女成长及情感经历的漫画。她为这部带有自己生活与情感印迹的作品命名为《极光下的爱丽丝》--如同梦游过仙境的爱丽丝一样，她那关于姜半夏的梦境也给她的人生带来了非同一般的难忘体验，而过去的一段段难忘回忆中，除了姜半夏，还有另一个男人也曾让她得到过极光般美好的心灵感受……漫画《极光下的爱丽丝》按照云端的规划，每天上演在她的脑海中，画纸上。漫画中的人物，多少都带有云端身边朋友的影子，她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纪念朋友们的友谊。
阡陌到法国已经数月了。
虽然一再催促，但阡陌仍旧没有得到姜半夏追随她去法国的承诺。
如同势均力敌的拔河比赛，两人僵持着。这场超长时间的比赛令绳子两端的人都觉得身心疲惫，却依然用被磨得生疼的手心牢牢拽住绳子，不肯放手。
有时候，挂上阡陌的电话，姜半夏会有种想要抽一支烟的冲动。
和阡陌已经认识多少年了？
在大学的一次朋友聚会上，他见到了阡陌，她是朋友带来的朋友。这个学服装设计的少数民族女孩每一丝长发都散发着艺术气息，让姜半夏陷入她的双眼中便不能自拔。姜半夏的理性和儒雅同样也强烈吸引着阡陌，于是，爱情便理所应当的发生了。
从一开始，两人便都把对方当成是自己未来的结婚对象，也正因为如此，结婚这件事在他们看来似乎是不需要额外计划的。迟早是要结婚的，那么干吗还要费心去思考这件未来必然会发生的“既定事实”呢？
两人的事业，如今都已经进入平稳轨道。只是，这两条轨道似乎是异面直线，看似交汇，实则分属于不同的平面。
那么，两人的生活呢？难道也会变成异面直线吗……一个周末的下午，挂上阡陌的国际长途，姜半夏走进卧室，仰面躺倒在床上，只觉得从皮肤每一个毛孔到身体最深处的骨髓里都满满充斥着疲惫。
心力交瘁，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刚才的电话里，阡陌已经明确表示，她会在法国定居，如果姜半夏坚持不去法国的话，她将重新考虑两个人的关系。
这算是最后通牒吗？
从什么时候起，她变得如此执著于自己的事业和理想，甚至甘愿放弃两人多年的感情。
不过，或许我是没有资格指责她的吧。这些年来，我不也是全身心投入在公司事务中，渐渐忽略了对爱情花园的灌溉吗？
记得阡陌第一次远离自己，去云南对少数民族服饰进行采风，两人分别的那一个月，自己被思恋淹没，简直快要窒息。
现在呢，她几乎每个月都要外出，像个上紧发条不停旋转的跳舞小人，而自己面对她的每次远离，也再也没有了当年的依依不舍之情。
难道时光的流转真的会令爱情变得迟钝？再玲珑精美的爱情也经不起岁月沙砾的打磨……好累……
各种念头纷繁飞舞在姜半夏脑海中，让他的疲惫感越来越强烈，他索性站起身，走出门去，让新鲜空气洗涤掉蒙在心头的厚厚尘埃。
没有开车，姜半夏信步走到离家不远的一片商业中心。这里有条步行街，由于是周末，商家的促销声和熙攘的游人声交织在一起，搅热了街道上的空气。
姜半夏正打算到一家咖啡馆的室外藤椅上坐坐，边晒太阳边喝咖啡，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姜总！”他向前方望去，紧邻咖啡馆的一家电子游艺厅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向自己招手。
云端！ 极光下的爱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