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隐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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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隐士桂树丛生兮山之幽,偃蹇连蜷兮枝相缭。山气巃(lóng)嵸(zōng)兮石嵯峨,谿谷崭岩兮水曾波。猿狖群啸兮虎豹嗥,攀援桂枝兮聊淹留。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岁暮兮不自聊,蟪蛄鸣兮啾啾。坱兮轧,山曲,心淹留兮恫荒忽。罔兮沕(mí),憭兮栗,虎豹岤,丛薄深林兮人上慄。嵚(qīn)崟(yīn)碕(qí)礒(yǐ)兮碅(jīn)磳(zīng)磈kuǐ)硊(wěi),树轮相纠兮林木茷(bá)骫(wěi)。青莎杂树兮薠(fán)草靃(suǐ)靡,白鹿麏(jūn)麚(jiā)兮或腾或倚。状貌崟崟兮峨峨,凄凄兮漇(xǐ)漇。猕猴兮熊罴,慕类兮以悲。攀援桂枝兮聊淹留,虎豹斗兮熊罴咆,禽兽骇兮亡其曹。王孙兮归来,山中兮不可以久留。
清人刘熙载论辞赋,谓“屈子以后之作,志之清峻,莫如贾生《惜誓》;情之绵邈,莫如宋玉“悲秋”(指《九辩》);骨之奇劲,莫如淮南《招隐士》。”(《艺概·赋概》)
此赋创作意图,题目明标“招隐士”,而汉人王逸谓是“闵伤屈子”(《楚辞章句》)。逐臣与隐士,本不得混为一谈。不过,既然“山中不可以久留”,何以“王孙游兮不归”?看来不会仅是因了泉石膏肓、烟霞痼癖的缘故,或许也有不合流俗、招致迫害的原因。
不过赋中对此并无详细交代,亦不必深求。作者着意只在刻画隐士所处的周边环境,山林中的幽深境界。刘熙载说:“宋玉《招魂》,在楚辞为尤多异彩。约之只两境:一可喜,一可怖而已。”(同前)移作此赋的评语,也很恰当。
此赋奇短,但叠用奇字,故并不好读。明人胡应麟说:“屈宋诸篇,虽遒深闳肆,然语皆平典。至淮南《招隐》,叠用奇字,气象雄奥,风骨棱嶒。拟骚之作,古今莫殆。”(《诗薮·内编一》)不过这些奇字,大多用于对自然环境的形容。而赋中的主题句:“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王孙兮归来,山中兮不可以久留”,却相当平易近人。
而“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大概是历代诗人词客化用率最高的古代名句之一,乃至成为表达相思怀远之情的特殊诗词话语。以唐诗为例,用得较为明显的,如白居易《赋得古原草送别》“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用得较为含蓄的,如崔颢《黄鹤楼》“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无论隐显,只要化用了其字面,多少都包含进了些离别怀思的情绪。 鲁迅文学诗歌奖第一人:啸天说诗·诗经楚辞鉴赏(全6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