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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整个人就像是完全没有力气一般，就连一个简单睁开眼睛的动作，竟也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房间安静地只能听见机器的滴答声，住了几次医院，她已经对这种声音都熟悉了，即便脑子没有反应过来，可自己却反射性地知道自己在哪里。
疼痛……不光是身体上的疼痛，还有别的地方。
苏西颜微微睁开眼睛，却只能迷迷糊糊地看见周围的东西，本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沙哑到完全发不出声音。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苏西颜半睁着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身边，她才发现这个房间里安静地只有她一个人。
“……”
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已经躺了多久，从昏迷之后她就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很久的梦。
那个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漫天的白雾和一条永远走不到尽头的小路。
她轻轻闭上眼睛，却依旧觉得那天发生的事情就好像一直都在眼前，似乎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破碎的玻璃从身体上擦过的疼痛，和车子猛烈碰撞后的酸痛，还有鼻息间闻见的清冽气味……
那些场景，闭上眼睛便自动在眼前浮现。
那她在这里，陆……陆先生呢？他是不是还安好，还是说同她一样还躺在医院里？
“姐姐醒了？”
清脆的声音突兀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但是苏西颜只是微微挑了一下眉头，却并没有睁开眼睛。
“……”
她倒是想说话，奈何嗓子实在是干的让她没法说话，她只好闭口不说。
说话的人见她不说话，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默默地自觉走了过来。
拉开凳子，坐下，然后安静地看着已经醒过来的苏西颜，这个动作她做的十分流畅，就像是每天都会过来一般。
“本来说，你可能前两天就醒了，但是姐姐还是偷偷懒，又睡了两天？”
苏茉儿一边瞧着自己的指甲，一边抬起眼眸朝着苏西颜看了一眼。
躺在床上两个星期，她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倒是眼睛里仅剩的光芒让眼睛看起来格外清澈。
同脸上捯饬了精致妆容的苏茉儿相比，苏西颜整个人就像是蔫坏的花朵一样，失去了娇嫩的颜色。
苏西颜只是看了一眼苏茉儿，依旧没有搭话，反而是闭上了眼睛，像是一副不愿意说话的样子。
既然生病了，她到底也该有病人的权利，之前不能做的任性的事情，她现在……应该是有理由做的。
“姐姐，其实……也不能怪你，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是不是？”
苏西颜默默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睛里闪过同情的神色，她心里疑惑了一下。
“什……么？”
刚醒过来，她的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能感受到的只是身上的疼痛和无力，其他的脑子尚且顾及不到。
勉强说出来的话，已经不能用沙哑来形容了，更像是破了音的喇叭，难听而刺耳。
“姐姐还不知道吗？”
见她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苏茉儿惊讶地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角。
看见苏西颜迷茫的眼神，苏茉儿却将捂住嘴角的手拿了下来，似乎是有些纠结地放在身前，又迟疑地看了她一眼。
“算了，姐姐，既然你不知道的话，就当做不知道吧。”她纠结了一下，“我以为……南诀知道了，你也知道了。”
什么事情？苏茉儿越是一副不愿意说的样子，苏西颜便越想知道，她轻轻皱起眉头看着苏茉儿，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苏茉儿坐在凳子上，像是左右为难一般看着她，随后又轻声叹了一口气。
“算了，总归是要知道的。姐姐……其实也没什么的，迟早都会再有的，再说你还年轻呢。”
再有……再有什么？苏茉儿在说什么？她还年轻？
苏西颜紧紧皱着眉头，已经恢复一点力气的手挪了一下，却正好碰到小腹……
脑子里的一根弦忽然就断开了，苏西颜连自己到底刚刚听了什么都彻底忘记了，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白雾。
“……”
原来是这个意思，原来她说的是这个事情。
她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这样的话她就是再如何也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孩子……真的就这么没了？
没有想象中的伤心，甚至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加……镇定。
其实……其实她自己已经知道了不是么？从一开始醒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
只是，她不想承认，只要没有人同她提醒，她就觉得自己还在梦里，她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你走吧。”
苏西颜漠然地闭上眼睛，随后默默地听着苏茉儿离开了房间。听到房间门“怦然——”关上时，她的眼帘也跟着颤了一下。
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无声地划出，随后是一滴……两滴……连成一串，没过多久便将枕头打湿了一小块。
颤抖的手轻轻地搭在平坦的小腹上，就在之前，她还在想着这个小家伙出生时的样子。
可……她还是逃不过天意，谁能想到，明明已经处处小心，却还是碰见了这样的事情……
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无声地哭泣。
本来已经醒了过来，却因为哭泣到脱力，她又陷入了沉睡中。
傍晚的时候，房间的门又被人从外面推开，看见床上的那人依旧在安静地沉睡时，来人的眼眸便暗了暗。
轻轻地将房门关上，熟练地走到床边，然后便拉过凳子坐在了床边。
陆南诀伸出伤口已经在结痂的手，拉过床上这人有些微凉的手，随后握在了手心。
这两天他的嗓子已经好了一些，虽然还是不能说很多的话，但是简短的东西还是能说的出来，只是声音比较轻罢了。
从能够下床走路开始，他便每天都会过来一趟，有的时候是下午，有的时候是一整天。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愿意在这个地方待一整天，也好过每天还要应对别人的关心。
陆南诀看着她的脸，时间太久，过于苍白的脸色让她看起来虚弱的仿佛缺了水的海绵一样，让人忍不住疼惜。
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脸，他的动作轻柔地像是在触碰泡沫一般。
“西颜……”
他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声音浅淡而沙哑，却在轻柔的动作中流露出无限的柔情。
失去之后，他方才懂得有些事情若是不表露出来，似乎……就没有什么机会再说出来了。
之前是不喜欢说话，现在是想说话，却没有办法说的出来。
但是，他忽然蹙起了眉头，修长的手指鹏了一下她的眼角，果然发现指腹碰到了些许不一样的感觉。
“……”
所以，她是醒了吗？那……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就在陆南诀想事情的时候，却忽然感受到握着的那只手轻轻动了一下，他立马抽掉所有的想法，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滴答——滴答——”
呼吸声被他刻意收敛了许多，安静的房间中只剩下机器的滴答声。
但是，过了一会，床上那人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反倒是连手上的动作都没有了。
刚刚才亮起的眼眸渐渐暗了下去，就连握着她的手都没有了力气，他敛下眼眸，暗暗咬了一下后槽牙。
有多大希望就有多大的失望，在这种情况下，这种微弱的希望对于他来说，就是被放大镜放大的希望。
房间内忽然更加安静了，就连他的呼吸声都变得微弱起来，似乎和苏西颜的呼吸声合在了一起。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寂静的房间内响了起来，陆南诀抬起眼眸，黯淡下去的光芒又慢慢地从眼底升了起来。
他紧紧地握着苏西颜的手，却又不敢凑过去，他只敢坐在床边，看着她的脸轻轻地蹙起了眉头。
“你……”他将声音刻意压低了一些，掩盖住他声音里的不适。“醒了？”
“……”
但是，苏西颜却并没有回复他，只是被他握在手心里的手轻轻抽了一下。
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默默滑到耳边，将才干的枕头又再次打湿。
陆南诀静静地看着她，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做，嗓子还在保护期，根本说不了太多的话。
“西颜……”
他只能轻声喊着她的名字，只能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却唯独不能出声安慰她。
“你……来做什么？”
苏西颜轻轻皱起眉头，沙哑着声音慢慢地说道，却唯独不肯睁开眼睛看看他。
“我……”只是来看看你，想和你说说话。
陆南诀没有哪一刻这么痛恨自己不能说话，更加痛恨他自己因为她的这一句质问竟然没有勇气去回复她。
若是他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那他肯定不会在那个清晨去喊她出门，肯定不会抽风一样拉着她到处跑。
明明……明明知道外面的风雪那么大，若是一个不小心肯定会出问题，可……他还是拉着她一起去了。
刺耳的刹车声似乎又在耳边响起，他敛下眉眼，像是失去了勇气一般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若是……若是他知道的话，他肯定不会这样做。
可是……一切已经太晚了。 老婆，好孕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