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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骂” 胡风
在K.S·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对A.P·契诃夫的回忆(满涛译《樱桃园》附录)里面,有一则非常有趣的故事。他说他当时在导演上“惯于滥用光与听觉的舞台手段”,引起了契诃夫的不满:
“听着”契诃夫有一回对人家说,不过是为了要叫我听见,“我想写一个新的剧本,它将这样开头:多好,多好!听不见鸟、狗、子规、枭、黄莺、钟、马颈子的铃声,或者一只蟋蟀。”
不用说,指桑骂槐,他这些话是针对我而发的。
单看这一片断的叙述,好像契诃夫非常看不起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也很恼恨契诃夫似的。但其实,他们当时在感情上彼此非常友爱,在工作上彼此非常敬重,叙述这个故事时的斯氏正是沉醉在契诃夫的固执的然而是天真的幽默的可爱性格里面。
这使我记起了另一个故事。有一次,托尔斯泰含着眼泪用纯洁的比喻称赞着契诃夫的短篇《可爱的人》,但契诃夫却偏着头,热心地擦着眼镜,沉默了很久以后终于叹了一口气,惶惑地说:
“那里面—有错字……”
然而,不知道原文是怎样的,译文“指桑骂槐”的“骂”字却非常有趣,在我们这里,任何诚恳地指摘缺点(契诃夫式的“指桑骂槐”的讽刺,当然更不得了)都被叫做“骂”。
(原载1941年9月1日《笔谈》第1期)
胡风(1902—1985),原名张光人,湖北蕲春人。1925年考入北京大学预科,一年后改入清华大学英文系,不久辍学。1929年赴日本留学,入庆应大学英文科。1933年回到上海,任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宣传部长、行政书记。1936年与友人合编《海燕》杂志。抗日战争爆发后,主编《七月》杂志。曾任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常委。1945年主编《希望》杂志。1949年后,任中国文联委员、中国作家协会理事等职。1955年被定为“胡风反革命集团”之首,被捕入狱,并开展全国范围的批判、斗争。1979年获释,1980年平反。全国政协第六届常委。著有《文艺笔谈》《密云期风习小记》《野花与箭》《时间开始了》《为祖国而歌》《棘原草》《剑·文艺·人民》《论民族形式问题》《在混乱里面》《逆流的日子》《为了明天》《论现实主义的路》《人环二记》《和新人物在一起》《从源头到洪流》等。 话亦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