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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真真假假
苏海心的事业蒸蒸日上，就像程斐担心的一样，夜里还属于他的苏海心，已经很少到黑石街上来了，她与她自己，与程斐的距离渐行渐远，只是她一点都没有发觉。
偶尔的苏海心来了黑石街上，程斐都是舍不得放她回去，生怕这一次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了。可她总是说，程斐，明天见！程斐多希望这些都是真的啊，明天，以后的每一个明天他们都在一块，远离那个向黑暗中坠落了的苏海心和纸醉金迷的生活，躲进安静的爱情和生活里。
程斐一心想让白天的苏海心想起来他们之间的事情，想起来她从自己身体里分裂出来的另一个自己，他告诉苏海心，他们在夜里相遇时候的情景，小北的酒吧，观音海，给她讲酒吧里大家的事情，讲表妹的事情，可惜的是苏海心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我？”苏海心一直觉得程斐这么缠着他肯定是出于某种她现在还无法得知的目的。
“我不是告诉你了，我是你的男朋友。”程斐直直的盯着苏海心，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试图让苏海心从他的眼睛中看出他的真诚。
可是苏海心却吃的一声笑了：“我和纪雨订婚那天，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看见了又怎么样？看见了的不代表是真的。你再好好的想想，你难道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吗？”程斐不相信苏海心可以把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情忘记的一干二净，他说：“以前你有个坏习惯，你老是穿着睡衣跑出来，你还记得吗？我没有办法，只能把我的衣服给你穿，我还送了你衣服，那些衣服，应该还在你的家里。”
苏海心听了被程斐的话吓了一跳，因为她的屋子里真的有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衣服，还有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女装，这样的怪事从她还在陆家住的时候起，就一直如影随形。起初她以为是陆佳佳故意的污蔑她，后来搬了出去，她以为是邻居作怪，没想到搬到了怡园竟也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她只能猜想那些女装可能是纪雨以前带着晴晴来过怡园的房子，是她留下来的也说不定，可是现在程斐说这些衣服会在她家里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而是因为她在她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去和人谈了场恋爱，衣服都是那人的，而那个人就是程斐，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苏海心吃惊极了，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半天之后，她才稍稍稳定下杂乱无章的思绪，对程斐一口咬定：“你在讲故事吗？什么穿着睡衣跑出去，你以为我是三岁两岁的小孩子，会听你胡扯，而且我家里也没有你说的衣服。”
“你非要这么否认吗？承认真实的你，和我的存在有这么难？”程斐靠近苏海心的身子，让她不能逃避。
“走开！”苏海心因为程斐告诉她的话，心中乱成了一团，这会儿她什么都不想说，抬手一推程斐。
程斐不退反而上前拦腰来抱她，她不自觉的身子往后一仰，猛地抬臂来打程斐，幸好程斐本身功夫好，眼疾手快的把她的手臂给抓住束了起来，忍不住竟笑了：“还不承认，我教你的防身技巧，你都记得。”
是啊，苏海心心里一惊，她反应这么快，这样的架势，这样的防卫动作她自己都觉得做的十分到位，可她根本就没有学过啊，要说无师自通，岂不太厚脸皮了。
她还没想好怎么来回程斐的话，就看见程斐的双眼一直往她胸前盯着看，她脸上燥热，嘴里不悦的说道：“你做什么？”
程斐不理她，伸手在她脖子上把一条细细的红绳子给提了出来，上面悬挂着一面温润的碧玉观音：“你一直带着它！”
“管你什么事？”苏海心不悦的说。
“是我送你的，你说管不管我的事？”程斐从玉观音上把目光收回来，看着苏海心的眼睛说道。
苏海心看着玉观音，一时无语了，玉观音她一直带着，都成了她的一种习惯，像是耳目一样的重要，似乎遇到任何不安的情绪，有了这面观音的守护都能被安抚一样，时间一长，她都忘记了它究竟是哪里来的这件事情。
“你忘记我跟你说过，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唯一一样东西，因为我是我妈重要的人，所以她送给了我，而你是我重要的人，所以我把它挂在了你身上。”程斐不苟言笑，俨然不是在信口胡诌的说故事。
可是苏海心就是没办法相信，若是信了他，那现在的自己是谁？她说：“这是我自己买的，你要是没钱，我给你钱，不用来打一块玉观音的主意！”
明明就是他送给她的，她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程斐看着她狡辩，把玉观音翻了过来，拿背面对着苏海心：“真的是你自己买的吗？那你为什么要把我的手机号码刻上去？”
“我……我……什么号码，那是我的银行密码，还给我。”苏海心慌乱中胡说着，从程斐的手里把玉观音抢了回来。
“是吗？通讯公司什么时候发展了银行业务，密码和手机号码一样长？”程斐一笑，问她：“那你敢打打这个号码试试吗？”程斐故意来激苏海心。
精明如苏海心，怎么不知道程斐是故意这么说的，可是她确实好奇，这究竟是谁的号码，她以前也打过，不过打过去之后没有动静，她也很想知道这块玉观音究竟从哪里来的，只是她又不希望程斐说的都是真的。犹豫到了最后，她还是打了，苏海心一按完玉观音后面的号码，程斐的手机就立刻响了起来。
苏海心不知道再说什么，愣了片刻，扔下程斐，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程斐没有再去追她，他知道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以为自己一直活得很真实的人来说，肯定很难接受，她需要时间去分辨真假，需要时间从不真实里走回来。
走进保安肃立，花木修剪整齐，楼房别致的怡园，一直躲进了纪雨给她住的房子里，苏海心才稍稍的平复下来，可她又忽然想起程斐说的关于衣服的事情，那些男人的衣服离开出租房的时候就被她给丢掉了，现在她翻箱倒柜的把几件忽然出现的女装，给找了出来，都丢进了一个纸袋里，打算明天就给扔出去。做完了这些她才觉得安心些了，像是刚刚的她轻飘飘的离了地，现在终于踏在了实地上，现在目光所及的一切才是真真切切的，而程斐说的一切都通通的不可信。
只不过低头间苏海心又看见了未来得及放进衣服里面去的玉观音，它还安静的挂在脖子上，好像提醒着她另一个故事的存在。苏海心失神了一下，就心烦意乱的把玉观音从脖子上取了下来，胡乱的丢进了梳妆台的抽屉里。
几天里，程斐都没再来烦苏海心，苏海心独揽了公司销售部的大权之后，工作更是日益的繁忙起来，一忙，那些让她头疼的事情也就能暂时的搁下了。
不过，这两天纪家又出了些事情，让纪全生大动肝火，这还不都是由纪雨而起。众所周知，纪全生的一块心病一直都长在纪雨的身上，纪雨勤快的来公司些，他便高兴些，纪雨懒得来了，他的心就慌乱了，好像是父亲在盯着自己叛逆的未成年孩子，心七上八下的，总是放不下来。
起初纪雨决定到‘皇城’地产来上班，全是为了苏海心才跟纪全生做的妥协，虽然他对公司的一干事物都没兴趣，但还是坚持的到公司里来，可是现在，时间一久，成天面对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人事物，厌烦感日升，纪雨渐渐的隔三差五的才来一次，现在他竟然差不多一个多星期都没有在公司里露面了。
公司里的副总失踪了，这么大的事情想要瞒也瞒不住。本来纪全生就很注意纪雨每天做的事情，甚至还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指派了个秘书过去帮纪雨，以便随时的跟他汇报情况，平时纪雨有个一两天不来，纪全生生气归生气也都尽量的忍着脾气，生怕跟纪雨起了冲突，纪雨干脆撂桃子不干了。
现在纪雨一下子没来这么多天，他身边的小秘书着急的不得了，原本是不敢隐瞒，要去跟纪全生说的，恰巧苏海心知道了，苏海心清楚，纪雨惹了纪全生不高兴，结果肯定会波及到她的，便把小秘书拦了下来，让她多瞒两天，说纪雨这几天就来公司了，谁知道几天过去了，纪雨一直都没有在公司里露面，结果纪全生正好又有事情找纪雨询问他的意见，怎么也找不到他人，发了脾气，小秘书一害怕全招了，连苏海心让她瞒住纪雨不在的事情也一股脑的说了出来，纪全生这下更是火大了，当下就把找人把苏海心叫去了办公室里问话：“纪雨这么多天没来公司你都知道？”
苏海心知道狡辩没什么意义，只得承认了：“嗯，爸爸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来告诉我？纪雨他是公司的副总，一天到晚就这么吊儿郎当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让公司里的人怎么看啊？让你在他身边就是让你看着他，多提点他，结果你居然帮着他骗我！”纪全生因为生气，憋得脖子通红的对苏海心一通不留情面的责备。
苏海心其实是有些冤枉的，纪雨去做什么是和苏海心说过，他说在公司里呆的时间长了，人的本性就给磨没了，他说他要去透透气。苏海说好，纪雨是因为自己而失去了自由，要是没有她的出现的话，纪雨肯定死也不会到公司里来，所以能还他一点自由的时候，苏海心愿意还他一些，愿意帮他隐瞒一下。可是三天之后纪雨没有回来，他打电话告诉苏海心，他有一个画画的朋友要搞个个人工作室，他要去朋友那里帮两天忙。苏海心问他，工作室在哪，纪雨告诉她，法国……
苏海心突然觉得纪雨是一只长了翅膀的鸟，纪全生剪掉了他的飞羽，但它还是会一点一点的生出来，飞出去，他的梦想在外面，不在‘皇城’里。
以前，苏海心只知道纪雨有纪雨的喜好，自己有自己的喜好，从来没有认真的想过，两个人的未来规划是这样的格格不入。
纪雨一直去了法国好几天，手机也联系不上，苏海心还能怎么着，只能帮他小心的瞒着，不过最后还是没有撑到他回来就被纪全生发现了。
“你怎么不说话？”纪全生见苏海心不说话，憋着气问她。
“是我错了爸爸。”苏海心面对纪全生，只得承认是自己的错，苏海心知道纪全生再生纪雨的气，也不会希望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纪雨的身上去。
“说这又有什么用？嗯？我看你很有本事的，许雪薇都被你拿下了，怎么纪雨你就偏偏看不好呢？你记住，别的什么都不重要，纪雨，纪雨才是最重要的，看住纪雨，这才是你最重要的工作，知道了吗？”纪全生的脸上完全没了和气，他在苏海心的面前，赤裸裸的向她宣告，在‘皇城’地产里永远他说了算，将她的努力都通通视而不见，他称赞她好，她便好，他说她不好，她便一无是处。
可是她却只能说：“爸爸我知道了。”这种低人一等，中规中矩的日子向梦魇一样的又回来了。
纪雨终归是记挂着苏海心的，他终于打了电话给她，苏海心在电话里跟纪雨说了纪全生发怒的事情，纪雨听了，半夜三更的订了机票飞了回来。
苏海心窝在纪雨的怀里，心里很是感谢他对自己的在意，感谢他来保护自己，不过她比谁都清楚，只有纪雨一直的妥协才能保护她，而纪雨真的会一直都退让下去吗？
纪雨人回来了，纪全生的气还没消，两父子一见面就大吵了一架，纪全生指着鼻子骂纪雨：“你这个不知进取的东西，我费尽心血的教你，你还这么不成器，成天在公司里不见人影，要是没你也干净利落，不用我这么累心了。”
“哼，我也这么觉得，没我确实是干净利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非让我到公司上班的目的，还不就是因为一个荒唐的承诺吗？没我，你只有认命，不过有我，我也不会照着你指的路走，公司我是不会要的，要给就给哥吧！他也是你的儿子。”关于他们家和外公家的承诺纪雨一直都装聋作哑，但是不代表他什么都没听说过，现在是忍不可忍了才这样说了。
纪雨说的时候，纪风就在屋里站着，本来他是劝架的，这下子什么都不好说了，只有沉默的站在那里。
纪全生的心思都被纪雨一句话都给抖了出来，而且是当着纪风的面，纪雨说的对，纪风怎么说也是他的儿子，可当老子这么藏着私心，厚此薄彼，纪风精明，并不吭声，看纪全生做什么反应，纪全生气的抡起手来想打纪雨，纪雨也不闪避，幸好纪夫人双手抱住了纪全生的胳膊，她皱着眉心，一脸痛苦的表情，对纪全生央求说：“全生，我这两天一直就身体不舒服，我想安静的休养休养，咱们去国外住些日子吧！”
纪夫人分明是爱子心切，护着纪雨，怕巴掌真的落在了纪雨的身上，不仅伤了纪雨，也再次伤了他们的父子感情。纪全生心里头都明白，他现在一则不想伤了纪夫人的心，二来自己也确实生气的很，现在年纪大了，一生气血压上来就头晕的恶心，想静一静消消气也好，三呢上次把纪雨弄进公司一下给了个副总的头衔，想当年纪风进公司可是一点点爬到经理的位置上来的，这一碗水本来就没有端平，现在纪雨又直白了说了这么一通，眼下他跟纪风之间本来就略显拘谨的父子关系就更加显得拘谨了。纪全生想，算了，出国住住就出国住住吧，权当散心了，反正公司里现在有纪风和苏海心在，他们俩个个能独当一面，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说走就走，转天他们就订了飞去加拿大的机票，去纪家在那边的别墅里休假去了。
不管是纪家还是‘皇城’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可是苏海心的心里却不安静了，她从家里的抽屉里拿出那块玉观音来瞧着，程斐说她现在做的不是她自己，另一个自己应该是像程斐口中说的那样活着，可是苏海心一点印象都没有，觉得那是不真实的，而现在她住在怡园里，和纪雨相爱着，做着纪家的准儿媳和‘皇城’地产的部门经理，这些就真实吗？纪全生的话犹在耳畔，好像他一变脸她以为的真实就都成了虚幻，就连她和纪雨的感情也有些让她不踏实，没有日久生情的经历，只不过是蓄意的诱惑，似曾相似的心动，苏海心一想到这些心里就惶惶的不安，究竟哪一个生活才是真的，苏海心着实乱了。 不许忘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