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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瑾瑜缓缓从树后走出来。

　　“你是谁？”苏氏狐疑地望着面前的年轻女子，冷冷道，“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让你在这里偷听我们说话？”

　　幸好她没有说别的，否则，岂不是要被她偷听了去！

　　“小女是建平伯顾府二房之女，在府中排行三，曾跟府上二小姐有数面之缘，也算是故人。”顾瑾瑜说着，眸底悄然有了泪，一字一顿道，“前些日子听闻二小姐噩耗，很是伤怀，今日无意听夫人跟大小姐谈及二小姐，一时失态，还望夫人原谅！”

　　“顾三姑娘，快快起来！”程嘉仪闻言，忙上前扶起她，“我们竟然不知，姑娘竟然是妹妹生前的故人。”

　　苏氏冷眼打量着顾瑾瑜。

　　程嘉宁常年缠绵病榻，很少外出，怎么可能结识京城里的小女子？

　　是趁机套近乎的吧？

　　“听二小姐说，大小姐最喜欢绣猫，且绣出来的猫两只眼睛的眼睛都不一样，一只是黄眼睛，一只是蓝眼睛。”顾瑾瑜顺势握住程嘉仪的手，认真道，“她还说，大小姐待她甚好，一年四季的帕子都是大小姐给她绣的。”

　　程嘉仪眼前一亮。

　　小姑娘没有说错，她的确喜欢绣猫，而且为了独具一格，她绣的猫总是两只眼睛不一样，也的确是一只黄眼睛，一只蓝眼睛，而嘉宁从小到大的帕子，也的确都是她绣的。

　　她的绣品并没有外传，故而并不存在道听途说之嫌。

　　她相信这个小姑娘的确是二妹的故人。

　　“顾三姑娘，你既然是二妹的故人，也就是我的妹妹！”程嘉仪拉着顾瑾瑜的手不放，急切地问道，“二妹还跟你说什么了？你知道她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没有？”

　　二妹走得匆忙，什么话也没有留下。

　　若是她真的什么未了的心愿，那她定会全力以赴地帮她去做。

　　“嘉仪，不得无礼！”苏氏训斥道，“你二妹的心愿咱们都不知道，顾姑娘一个外人怎么会知晓？”

　　“小女并不知道二小姐的心愿！”顾瑾瑜垂眸道，“只是上次见面，她说程公子新谱了一曲《凤求凰》，她很是喜欢，还给了我曲谱，等再聚的时候让我弹给她听。”

　　“这么说，你也会弹《凤求凰》这个曲子？？”程嘉仪惊喜道。

　　最近半年来，这首《凤求凰》虽然风靡京城，但因为难度有些大，会弹而且弹得好的人寥寥无几，连程禹都说，除了他跟二妹程嘉宁，谁都弹不出真正的《凤求凰》。

　　“自然比不上二小姐，只不过是略通一二罢了！”顾瑾瑜勉强笑道，之前想过许多见到前世家人的场面，在她的认知里，母亲定然是悲伤难耐的，可如今的母亲，却全然没有痛失爱女的悲伤，反而神采奕奕，一如往常……

　　“既然你是小女的故人，那今日相见也算有缘！”苏氏不冷不热道，“只是如今小女已经故去，日后咱们能不见还是不见的好，以免见了彼此伤怀！”

　　想起来了，这女子不就是前些日子撞倒在楚王世子马下，早已声名狼藉的顾三姑娘嘛！

　　哼，不过是个小小伯府的女儿，竟然四处攀附名门贵胄，也不嫌丢人！

　　如今，还想借着认识嘉宁的由头来接近他们程家吗？

　　门都没有！

　　“娘……”程嘉仪嗔怪道，“既然是二妹的故人，走动一下也无妨，您知道，二妹不常出门，身边压根就没有什么朋友，如今好不容易碰见二妹的故人……”

　　“好了，不要说了，咱们还得去看戏呢！”苏氏拽着程嘉仪就走，故意高声道，“你二妹生性纯良，难免识人不淑，怎么连你也是这般糊涂，门不当户不对的，有什么可走动的！”

　　她觉得这个三姑娘处心积虑地跟程嘉宁交往，肯定是冲着她儿子程禹去的！

　　勾搭楚王世子不成，又开始打她儿子的主意吗？

　　小姑娘还真是胃口不小，专挑世家高门爬呢!

　　母女俩拉拉扯扯地走了。

　　直到坐在戏台前看戏，她心里还是有些恍惚。

　　前世的自己，真的是母亲的亲生女儿吗？

　　若不是，那她是谁的女儿？

　　还有莫婆婆，她还好吗？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人群有些躁动。

　　顾瑾雪见顾瑾瑜坐在那里捧着茶杯出神，忙晃了晃她，小声道：“三姐姐，快看快看，楚王世子和赵将军来了！”

　　顾瑾瑜循声望去。

　　两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目不斜视地上了二楼，众女一下子安静下来，个个异常矜持起来，莺莺软语，巧笑盼兮。

　　她们知道，楚王世子只要一扭头就能看见她们，若是能入了世子的眼，她们做梦也会笑醒的。

　　算是入不了楚王世子的眼，能被赵将军看中，也是极好的。

　　赵将军虽然出身不高，但却是自立门户，又是一品军侯的爵位，这辈子荣华富贵却也是不愁的！

　　台上锣鼓喧天，咿咿呀呀地唱个不停。

　　台下姑娘们个个心思颇重，早已经没有了看戏的心思，时不时地扭头望着二楼那边的动静，夫人太太们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却无言以对，总不能把自己女儿叫过来教训一番吧！

　　按理说，今天戏台这边，原本就不应该有男人出入。

　　若是别人唐突进来，怕是早就被夫人们群起而攻之了。

　　可来人却偏偏是楚王世子和赵将军。

　　说句不好听的，楚王世子和赵将军就是看自家姑娘一眼，也算是抬举她们了，更别说是对她们起什么心思了，看来人家真的只是来看戏的，亦或者是公事在身。

　　顾瑾瑜早就听闻京城梨园春的名气，可惜那时她身子不济，虽然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却没能看上一场梨园春的戏，

　　梨园春之所以有名，除了他们买的戏曲大都出自名家之手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经常去各州郡巡演，常常一出去就是大半年，故而带回来的戏曲也常常带着点异乡风情，这让人们感到很是新奇。

　　每每梨园春回京，财大气粗的世家贵胄们都会出高价钱请他们去府上唱一场，且人人都以请了梨园春引以为荣。

　　只不过，虽然母亲苏氏喜欢看戏，但程家却从来都没有请过梨园春到府上来过。

　　顾瑾瑜自然知道，这并不是银子的问题。

　　到底是什么原因，她也不知道，或许以后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了。

　　正想着，她情不自禁地看了看程家人所在的那个方向，见长姐和母亲正亲亲热热地坐在那里说话，母亲一脸慈爱，长姐也是满脸笑容，两人看上去很是开心，再也没有她想象中的半点的忧伤。

　　算下来，程嘉宁刚刚去了不足一个月。

　　当母亲就能放下了？

　　母女俩的笑容深深刺疼了顾瑾瑜的心，罢了，她从来都不是程家受宠的那个女儿，就如母亲所言，去了也好，再也不用缠绵病榻了。

　　细细想来，就是活着的时候，母亲待长姐也远比待她要好，她一直以为是她体弱的原因，现在却越来越觉得事情多半不是这样的。

　　“顾三姑娘？”一抬头，程嘉仪的笑脸冷不丁出现在她面前。

　　“长……，大小姐，你找我有事吗？”顾瑾瑜顿感惊讶。 药窕淑女，世子跪地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