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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寂的巷道内,有几点星火飘飘荡荡,浅玥低头笑笑,灵动眼珠骨碌碌的转动着,瞬间就向石桥飞奔而去,上了桥二话不说,飞脚直接向羽铮袭来,口中喝道:“又想诓我,他岂是你能轻漫的。”
油纸伞在半空旋转,抖落了数片花瓣,飘飘洒洒,半空中一团烟花在低矮处绽放,流火飞窜,星星点点,染红暗色天幕,叨扰阡陌红尘。
伞飞舞着落于湍急的河渠之中,载浮载沉,把映照在水面上相拥的两人划破成道道残影,相互纠缠。
天地间再次一片黑,静谧无声,微风飒飒凉意,燃烧火烛的喧嚣味,甜腻的香薰味都感受不到。
能拥有的只有彼此的心跳声,温热的胸膛,清淡的檀香味还有裹缠在一处的发丝。
再能看到光时,二人已处在人声鼎沸的人群之中,周围的人并未因多出的两人而诧异,而是相互拥挤着大笑着,向着皇城前广场迈进。
羽铮将浅玥紧拥在自己身侧,随着人群缓缓前行,浅玥注视着他低语,“羽铮,仙君,真是你,我还以为是在做梦……可这些街景风物都是幻境,这是魇恶之路,路的尽头就是第三块龙骨,脊之骨。”
羽铮清冷的目光注视着前方,“阿碧,我们在一个上古的大阵之中,身上神力尽失,只能随着阵法运转伺机而动,用蛮力是破解不了,只会继续困在其中。现在看这阵法没有浓烈的杀气,但是由你的心境所幻化而成,让你心念无数放大,令你沉溺其中,你抓紧我,别走散了。”
难得羽铮能说这么多话,在浅玥心目中,只要有他在,横档在面前的困难就不是困难,都能步步安然度过,她就这么信任着他相信他。
紧握住羽铮的手,沉重的心绪也变得如初春般明媚,“羽铮,你是怎么隔着千万里找到我的!”
羽铮淡扫了眼,嘴角微翘起神色迷人,却没回答,意思就是你心知肚明。
浅玥努努嘴,把怀中双蛾流云纹玉佩拿了出来,玉佩晶莹剔透,还泛着淡淡光泽,“你留了一丝你的气息在这上面,你一直在我身边未走远。”
羽铮拉着她避过挤过来的百姓,看着前方广场喧闹的表演,“这幻境中的人和物不能随意攻击,会重新回到另外……”
不知谁突然从浅玥身后急火火的蹿过来,推搡下她向羽铮凑了过去,正好贴在羽铮两片微凉的嘴唇上,她心惊得快速闪开,眼珠扑闪扑闪的,看着四周拥簇的人潮,到没惹人注意,又抬眸看看眼前的羽铮,萤光下他清隽疏冷的容颜含着意味不明的促狭,嘴角微微翘起,狭长双目的眼尾似一道银钩,煞是醉人。
他轻轻的凑过来贴在她唇上,好似滚烫的熔岩轰然炸裂,高温炙烤般,又坠入寒潭,整颗心都抖落于尘,转瞬间,他轻喘口气,额头相抵,“这样扯平了,不用你在梦中偷亲我。”
浅玥咬着嘴唇,脸憋得通红,挺直脊背成了人型木桩,感觉整个人都要被他吸走了,书中说冰桩变烙铁,能把人化成一滩软泥,她现在腿都哆嗦了,就差赖在他身上了。
踩着浮云般的脚步去到了前面,入眼的广场上摆设着一大团制作精妙的灯塔,面上绘画着各色唯美图案,一圈圈转动变换着,绚丽多彩,塔的最高处还能燃放烟花,前面有踢踢踏踏的声音,高大健硕的马儿仰蹄长嘶,还伴有人群中声声喝彩,是舞马表演。
浅玥紧靠在羽铮身边,夜空中的烟花燃放个花团锦簇,下方举行着盛大奢丽的表演,几十匹马身上装饰得极华丽,颈下红绳鎏金铃铛鲜丽,鬃毛修理整洁的三垛,披着艳丽彩衣随着音乐旋转起舞,甚是精彩。
浅玥却没细看,而是注视着身边的人,抬头看时,高楼上圣人李城渊被众星拱月的簇拥在中央,执杯畅饮,贵气威严。
再细看天子鬓边生了白发,尽管精神焕发,面容苍老了许多。
她好奇的问旁边的人,如今是何年月,旁边人心情好,没鄙视这俩孤陋寡闻的田舍汉,耐心说,“元景十年,好日子啊!”
浅玥疑问着低语,“元景……那显庆年间!”
旁人听了不客气说,“显庆,都是老黄历了,那年不好,降了天火,把长安烧得一片狼藉,毅王死了晟王失踪,岱王被贬了。后年就改了年号,这日子也就越过越好了。”
浅玥心想,“这都过了十年,物是人非了。”
看过了舞马,接着就是胡人的幻术表演,那才是诡异引人入胜,身边小儿一个劲的欢呼,让她想起了秋楸,好像不久前才见,他温雅的对她笑,长成了芝兰玉树的少年郎,还窝在房前习字。
烟火持续的燃放,华彩盈天,照亮长空,灯烛辉光蜿蜒至长街尽头,依旧红红火火。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两人踱着步子走回宣平坊昌隆宅内,门楣崭新,没留下岁月腐蚀的痕迹。
一位俊朗稳重的少年郎站在门口处,见了浅玥二人,忙走来躬身跪拜,欣慰道:“十年了,小的总算盼得郎君回来了。”
浅玥看看羽铮宽慰的目光,不确定道:“你徒弟!童川……”
少年郎起身露出喜极的笑容,“正是小的,碧娘子,一早得了信说二人要回来,娘亲阿云极是欢喜,忙着张罗着收拾屋子呢!”
浅玥依稀记得走时童川童云还是垂髫小儿,如今长成少年郎,说不尽的高兴,跟着就跨进院子,墙角的梅树亭亭玉立,还开着素洁的花朵,院中灯火通明,挂着各色灯笼,边上还摆着一只摇头摆尾锦鸡形状的彩灯。
浅玥同羽铮路过时,鸡首喷出簇簇彩带,到让她惊异了一把,感叹是哪位杀才送这奇巧之物。
边走边发现这院落布置得也太喜气了些,都挂着红灯笼,红色绢纱红布幔,看看羽铮玩笑道,“这欢迎也太隆重了些吧,一片红。”
“碧君,真是迟钝,你二人十年未返长安,真是坐觉长安空,听你们回来了,自然是备了份礼给二位。”一道人声含着促狭响起,青年男子眉目端正,透着几分世俗风雅圆融,提着酒壶含笑注视着二人。
浅玥看看男子,同羽铮对视一眼,试探道:“你是柄礼!”
“这多年未见,旧人不识,伤心呐。”
浅玥笑着要走过去给柄礼一个大大的拥抱,却被羽铮拉着,她凝神看看他染了寒霜的脸,笑着握紧对方手腕,一同走了过去,“柄礼兄,好久未见,你还真是长安万事知,怎样这几年过得好吗?聚贤院其他人如何!”
柄礼提壶酌了口酒,有点落寞,“其他人?天各一方,珞熏和玄泉在一起,宋博琛追寻着失踪的长公主了无音讯,这两人真是追着好玩……卓遥家当年受岱王牵连全家贬出了长安,现在还在南边的不毛之地,就萤煌好,当了大官可深沉神气了,当初那么活脱的人……”
听得浅玥一阵唏嘘,心道那些走过青春年华的人,都各自有各自的的归宿,愿这些友人能平安且乐。
含笑看看柄礼带着几分洒脱颓废,“那你现今如何?在朝中可有述职,可成家了?”
“我还行,你知道我一向没什么大志向,在朝中任个散职,闲来舞文弄墨四处游弋。到是你俩漂泊了十年,连成亲都随便了事,如今你们回来可为你二人补一个盛大的婚礼,这府邸我都让人好好布置了一番,定给你办得风风光光。”
浅玥:“成亲!”
她惊异的看看身边的羽铮,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羽铮握住浅玥的手,沉静浅笑道:“是该有个像样的婚礼。”
浅玥脸一红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个字,匆匆和柄礼说了两句,就拉着羽铮跑到房间处,路上见了童云和仆妇也没说上几句。
进了屋内,浅玥关上门,确定四周都没人了,去到里间,见羽铮负手静静立于屏风前,炉内香薰袅袅,淡雅的香味却令她头脑模糊,闪现出这十年过得很短促,却丰富多彩。
两人蹚过万里山河,眠于星辰下一片花海,还月上独酌,山谷间互相拆招,她一直觉得日子过得快乐而有些不真切了,他们好像是在一起了……
她愣愣的想着,迟钝的忘了要说的话,羽铮拨弄着屋中的瓷器摆件,向她凝视过来,轻叹口气斩钉截铁说着:“阿碧,我喜欢你,从没亲口说过,我想同你一起,作你遮风避雨的伞……”
浅玥咬着嘴唇以为是幻听或是做梦,感到疼痛整个人还是木然呆愣,心中身子都冒着滚烫的岩浆,提炼着喜气和激动,她拉了拉面前人的衣袖,“羽铮,你刚说什么,我……我没听清楚,你能……”
羽铮清冷俊雅的脸上挂着春回大地的暖融,含笑道:“傻丫头,我说我喜欢你,余生想同你度过。”
原来不再压抑,坦率的直面内心,也是件身心舒畅的快事。外面的喧嚣越来越小,
凉瑟瑟的寒风吞吐而过,让街边深夜不归的人体会到春寒料峭,如异彩织就的世界梦幻得令人目不暇接,流连忘返。
道边冬季没挨过去的枯木奇异般的焕发新颜,嫩枝抽条般的发出新绿,人心渐渐都被所喜爱期盼珍视的美好事物慢慢占据,春暖人间,留春永常在。 河伯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