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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寰宇天下数年来,平日盛大的朝贺是在含元殿举行,早朝都在宣政殿内,紫宸殿就成了圣人日常办公休憩居所。
看着这个时辰圣人应该在批阅奏折,他一向克勤克俭,严于律己,废寝忘食。
皇后让宫影带上精心准备好的吃食一路便来到紫宸殿,侍人见了,恭恭敬敬引到殿内,动作缓慢步伐极轻,入了殿内,桌上堆积着一大堆卷轴奏折,圣人靠着椅子,手抚额头正闭目修养。
皇后见了轻轻一笑,悄悄的在下边席间而坐,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圣人攸然醒来,揉着额头,抬眼便见到皇后已起身徐徐走来,这相伴多年的人,依旧是风姿绰约,姿容清雅。
只见她从容走来,柔和语道:“陛下,头疼又犯了。”
伸出手便按在太阳穴中轻揉了起来,圣人享受着按摩眉目舒张,庄严冷峻的容颜也舒缓了些,人也跟着放松了许多,眼尾弯起了三道皱纹。
皇后揉了一会儿就让宫影把吃食摆放在一侧矮桌上,语带嗔怪:“从辰时就忙到这下午,怕是连用膳也忘了。”
又看向站立在侧低头弯腰的宦官,“重熙,你也算侍候已久的老人,也不提点陛下按时用膳。”重熙知圣人做事素不喜打搅忙跪地道自己有错,圣人明白皇后只是随口一说,并未真责且他向来体恤宫内侍者,摆摆手让其退下。
同皇后一起走到矮桌前坐下,桌上已摆好吃食,三彩瓷盘内放着古楼子,碗碟内是大块煮好的羊肉,瓷碗内还盛放着长寿粥。
圣人笑得祥和,拿起古楼子大口吃起,顺便塞几块羊肉,吃得极香,皇后欣然笑语:“这多年来,你吃东西模样还是未变,狼吞虎咽的。”
圣人口里塞着羊肉,挤出语道:“这多年过去,私下难再听你叫声三郎。”皇后一顿笑得极清浅无声,默念梦里花非花,故人已非故。
口中到是说:“臣妾身为国母,恭恪淑慎,当作表率。陛下多保重身体才是。”
圣人乐乐称是,边吃随意问道赭儿的近况,到换来一阵沉默叹气,后来把阿赭不幸坠马受伤休养在家的事一并说了。
便是一脸忧愁,叹道:“阿赭,这般大了,还如此难改性子任性胡来,将来非要闯了大祸不可,当初就该严厉管束。现在让任何一位臣子来管束皆是无用,要是能随时在其身边好好监督就好了。”
圣人静静的听着,心思幽深,把碗里的羊肉吃完,一股脑的把粥喝尽,皇后温和的吩咐把碗碟收了,说着陛下不要太过劳累便要退下。
走时被圣人叫住,语道:“阿慈,你若实在忧心,朕就下令让赭儿搬入武德殿,好好学习管束,省得让他胡来。”
皇后回头,隔着几步之遥,三层台阶看向身长挺拔,威仪肃然之人,笑得云淡风轻,眉目似画。
年华已在她脸上留下清浅印记,仍未磨灭内里诗书气韵,岁久弥香,淡淡一笑:“阿赭已成年,若住入宫内武德殿,于礼不合,徒惹非议,再者,他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举止担责。”
躬身一礼,便带着宫影离去,二人一路走穿过蓬莱殿,在园中闲庭信步,花木参差,枫叶繁茂,曲径阆苑清幽,前方不远处便是太液池,层层碧波荡漾,似翡翠琉璃,绿茵旁数丛菊花铺满栏边,簇簇凤尾竹围于山石侧,一束清风送晚凉。
皇后立于一侧,安详沉静,轻语:“宫影,你说陛下会让阿赭入住武德殿吗?”
“奴不知,只是皇后殿下太为此劳心劳神,终有一日晟王当自体会。”
“但愿……我只是好奇这投石问路,会荡起多少波涛暗流,相伴时久,知他心思沉敛幽深,善谋肯干,最会火中取栗,不知又有几家要被敲打一番,总这般相互试探,望不会有拔刀相向,图穷匕见之时。”
说着轻叹口气,也望能为阿赭多做打算。
二人在池边花木丽景边坐了会儿,看夕阳晚照,清风送爽。
第二日,朝会上圣人先斥责祭酒郭拱正马球赛未做好各种措施,致使晟王坠马,又责工部侍郎修筑聚贤院时院墙修得不够牢实,球赛时院墙倒塌。
郭拱正同工部侍郎两人相互对视,心叹飞来横祸陛下无端找茬,忙跪与阶下,大呼有罪还自查自省一番。
圣人听了顺道话语,“别以为承平日久,就以盛世著称,那些想着可以骄纵奢靡狂妄享乐之辈,会沦入败国亡国之因,诸位当深以为戒。”
这活听了群臣一头雾水,唯唯诺诺,各自打着算盘猜测到底谁又被划为狂妄放纵之辈,回家还得好好查问可别被盯上。
圣人一说完这些,便语重心长提道为了便于晟王养伤,提议搬入武德殿内。
这话炸得群臣一脸懵,到有反应快的明白陛下这是在声东击西,出班直接反对,称武德殿旁边便是东宫所在,东宫位置空缺,于礼不合。
有了这个由头,群臣才迟迟反应过来,一场老生常谈浩浩荡荡辩论大会拉开序幕,各方唇枪舌战激烈争辩,寸步不让,有几位激动过了头狮子吼也用上,直吵得圣人脑壳疼,匆匆便下了早朝。
蓬莱殿内,屋内各家居摆件布置的古香古色,皇后在精心调制香料,素白长袍曳地,柔荑拿着碟子轻嗅,桌前瓷盏内摆放零陵、沉水、白露、鸡骨苏合等。
宫影走来轻轻低语,皇后听了叹道:“果是如此,阿耶在朝廷上是反对还是赞同。”
“反对!”
“那就好!”
晚间时分聚贤院内,通过这两日发愤图强,恶补了许多知识,浅玥对于明日的考核可谓大有把握。
这会儿刚从卓遥处回来,他的病情已好转,至于柄礼也忙于温书。
夜色渐浓,浅玥放松的立于窗前,折了树叶放于唇边轻轻吹起,音调和缓悠然,轻柔意绵,到是很能静神。
隔壁屋珞熏还在看书,对于这考核他是十拿九稳,寻常待之。
此刻听此雅音,到是心情舒畅,神怡祥和,便闭目静听,不一会儿便听到一阵横笛清幽幽的响起,与之相和,音调似是小河潺潺流水,时缓时低,又像是到了空谷密林,意境优美,两个乐器着相辅相成,浑然妙趣,随着树叶音调缓缓微弱,笛声也跟着戛然而止。
曲子完珞熏还有些意犹未尽,抬眼看看窗前立着的羽铮,手拿横笛,沉静的面容望向空中半轮钩月,总觉得嘴角弯了弯,算是笑吗?
外间早已是九衢茫茫空有月,这时候的西市早没有日间的热闹喧嚣,家家商铺已是关门闭户,偶听到几家人说话调笑。
霍家货栈店在这一片也算是家大的铺子,难得经营者不是胡人,家中几代都做着自西域往来毛皮生意,在另一边还有做马匹生意,算来也算是西市这一带大的商号之一。
这时铺子内中间的屋子灯火通明,屋内四周堆满货物,中间留有桌椅。
碧伊娜轻靠在边上箱子边,一身绯色衣裙,薄纱裹在身上,纤细的腰肢若隐若现,眉目含情,明艳娇媚,看着门外呢喃道:“怎么还没来呢?”
霍家穿着灰袍双手抱着,脸黑得像块炭,瞟着对面满是春情的人,满含无奈的叹了口气,碧伊娜可没理会霍家的多愁善感,到是满含期待的看向门外,想见的人终于要来了。
不一会儿,听到步伐声,几人穿着斗篷依次进入屋内,碧伊娜一脸含笑道:“令主,你总算来了。”
几人把斗篷拉下,当先是位须发灰白的年长者,国字脸面目硬朗,精神抖擞,后面跟着苏延旻还有几位随从,碧伊娜纳闷的看了看这些人,还是很有礼的问候:“年老来了,一路辛苦了!”
年老看着严肃,到是和蔼:“多年不见,碧伊娜都长大了,住在长安还习惯吗?”
碧伊娜连称一切都好,又看看立于一侧的苏延旻,碧眼滴溜溜的转,年老知她心意,笑道:“那位令主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进城又玩失踪了。”
碧伊娜娇笑:“年老还是这般风趣。”
挑眉看看苏延旻,揶揄一笑,“那位一天十二时辰,交情深厚的连体婴副使怎未跟随。”
苏延旻满心含苦,这真要娶不到媳妇,就把所有罪过推到咛风身上,“你知令主爱自由惯了,许久没来长安,刚进了城就跑到哪个逍遥窝作乐去了!”
碧伊娜对这回答很不满,到是霍家耿直,最后补了一刀,酸酸的说:“我看还不是受不了你热情火|辣,直接避祸去了。”
碧伊娜嗔怒的狠踩霍家几脚,众人一阵哄笑。
笑完年老一阵唏嘘感叹,自己多年红尘万里踏寻,又到深谷山林闲居,这次风尘仆仆的赶来,长安城是有许多年没来了,早已物是人非。
霍家提道各位一路赶来已安排好住宿先休息一晚再说,年老说着不必,几人便围在桌边低语商讨,年老低叹:“过了这多年,你说那昌隆院中的老丈会是吗?”
霍家皱眉:“不确定,这不正需要你老来。不过长安城毕竟天子脚下。人多眼杂,可慢慢来。到是探得,南岭七殿中松鹤归也秘密来到长安城内。”
苏延旻把玩着手中折扇:“这南岭七殿上回在扬州损失惨重,还敢跑来长安,还真是一群贼心不死的血蛭。”
年老听完发话:“还是依计一切小心些。伊娜在虞台待的时日也差不多了,找个由头先撤回来。其他的等令主来了再做商议。”
几人应是,又聊了会儿,便各自休息。 河伯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