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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敌人来救他,曾经效命的朝廷来杀他。
岳飞心中的信念动摇,母亲在后背刻下的精忠报国渗出了血痕,何为国,如何报,他迷茫了,这样的世道配得上莫须有三字。
官军追出来的越来越多,乔郓带来的江湖人虽然武艺高强,可毕竟人数少,逐渐淹没在冲锋的人潮中。
栾廷玉背着岳飞一步一血,倒下铁棒下的人不可计数,不过他的身上也出现了无数伤痕,其中大多数都是为了保护岳飞而造成,他距离指定的地点不远了,突然一匹战马从身后冲过,他转身砸出了铁棒,一股巨力顺着手臂传来,铁棒脱手而出,他自身也双脚离地飞了起来,若他体力充沛之时,绝不会这样,可惜他厮杀了太久,体力早已到了极限。
他身在半空,却用尽最后的力气在砸落的瞬间翻转了身,到了此刻他还想着为岳飞充当肉垫。
嘭
栾廷玉重重砸在地上,脑袋一歪晕了过去,而嘴角则流出了血迹,地面染红了黑红。
马上的将领横刀立马,冷冷看着,随后拨转马头再次冲来,策马扬刀,斩敌首级。
岳飞长叹一声站了起来,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栾廷玉的命他不能无视,那是个真正的汉子,虽然不喜欢自己,可忠人之事,用生命守护着自己,尤其最后那一下,用尽力气翻身只为岳飞不摔着。
他不是无情之人,做不到看着这样用命护持自己的汉子死在眼前,所以他只能出手。
岳飞迈前几步,避过了刀锋,然后身子撞向马匹,巨大的力量让战马失去平衡翻倒在地,马上的人大惊失色,想不到岳飞拥有这等巨力,刚要起身跃下,突然发现他的战甲被岳飞一只手抓住,还不等他挣脱,岳飞的另一个拳头就打了过来,再然后他就眼下一黑被拉下了马。
岳飞没有杀他,只是扔到一边,随后捡起大刀背上了栾廷玉,眼前出现了数十官兵,岳飞刀锋落地,环顾一周道:“岳某不想杀自己人,你们让开吧。”
那些官兵迟疑,岳飞的大名他们都清楚,在柴仁的宣传中也知道岳飞是以莫须有罪名处死,是朝廷对不起岳飞,而不是岳飞对不起朝廷。
官兵围在他的四周,逡巡不定,岳飞沉默着,不知谁喊了一声杀岳飞赏千金,这些官兵又疯了一样的冲杀过来,岳飞翻转刀柄,以刀背迎敌,一个个人倒下,他身上也出现密密麻麻的伤痕。
面对金人畏缩的懦夫,在杀自己人却悍不畏死。
“不是他们强,而是他们看出你不会杀人。”栾廷玉醒来,挣扎着想要下来,岳飞却阻止他。
“我带你出去。”
岳飞背着栾廷玉大步行去,更多的人拦阻,刀背下也有更多的人倒下,不过倒下又会爬起,朝岳飞一次又一次的挥出兵刃。
岳飞的发髻被斩断,披头散发,额头血流如注,枪杆砸在他的腿上,他被打倒,所有的官兵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野兽,一拥而上……
滚!
栾廷玉站起来大吼一声,他赤手空拳却喝退了所有官兵,死在他手下的官兵不下百人,浑身的煞气让人心颤。
他扶岳飞坐好,然后弯腰捡起了大刀,撕下衣襟的布将刀柄与手掌缠在一起,然后对准了敌人,喝道:“来啊,来啊!”
他朝前迈步,官兵就朝后退,之前冲击岳飞的凶猛好像只是装出来的,栾廷玉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怂包。”
他骂了,官兵全部沉默,却依旧无人敢上前,栾廷玉走回岳飞身边,指着那些畏畏缩缩的官兵,不屑道:“岳元帅,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们赵国的兵,知道你不杀人便个个勇猛,知道我杀人就个个怯弱,这是什么,欺软怕硬!”
“你们打不过金人,打不过我们,并非你们人不够多,也绝非你们的武器不够精良,归根到底,你们早不是人死鸟朝天的爷们,而是一群娘们!”
栾廷玉的话如尖刀一般扎入岳飞的心窝,官兵怕栾廷玉而不怕他,他很清楚原因,因为他是好人,所以该死,而栾廷玉是恶人,惹不起。
他突然仰头大笑,笑出了泪,笑出了血。
“好一个赵国,好一群军人,哈哈,领教了领教了,哈哈……”
围困的官兵全都垂下了头,话很难听,可谁能反驳,杀好人容易,杀恶人他们怕,何况,不杀人的岳飞能升官发财,至于名声,在乱世狗屁不如。
张俊带着三千骑兵来到了近前,看到了岳飞,拔剑一指,铁骑冲向了岳飞与栾廷玉,地面震动,尘土飞扬,最先冲溃的是自己人,许多兵卒愤怒,迎来的却是被无情砍杀,张俊如今面临着天子的诘难,别说官位了,就是小命也随时会丢,区区小卒的烂命根本不在乎,至于名声什么的更加不在乎,岂不见岳飞声名赫赫不还是沦为丧家之犬。
惨烈的厮杀拉开了序幕,栾廷玉捡回了自己的铁棒,岳飞也寻了一杆长枪,两人并肩冲向了狂奔而来的战马,鲜血在一瞬间四溅,有敌人的也有他们的……
战场上空有雄鹰盘旋,三里外的土坡突然出现一支三千人的兵马,武松拍掉身上的尘土,然后用脚填平了之前藏身的土坑。
他抬头看向了盘旋的雄鹰,吹了一声哨,雄鹰落在他的肩头,喂了一口食又放飞出去,他沉寂如山,空气变得安静又沉闷,岳飞与栾廷玉被三千精骑吞没,乔郓的明教高手也被重重分割,如浪潮中的孤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城中突然发生大爆炸,轰击沉闷的新式火炮在几十个火药桶的爆炸中变成了碎裂的铁块,而后一彪人马以无所畏惧的姿态冲杀出来,毛秀才、柴仁也出了城,身后跟随着更多的官军。
武松扬起手臂,身后的三千锐士握紧了兵刃。
“杀!”武松脚掌用力一蹬,泥土溅起,整个人如箭矢一般冲下土坡,刀锋挥动,挡在身前的人皆被砍倒在血泊。
“杀!”身后的锐士齐声发喊,声音响彻天空。
一道洪流从土坡冲下,向赵军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张俊的三千骑兵瞬息间就被冲溃,武松双刀砍倒一个个骑兵,坚毅的眸子死死盯着被重重保护的张俊。
“带走栾廷玉跟岳飞,其他人随我斩将!”
一队人背走了脱力的岳飞跟栾廷玉,剩下的人则随着武松直冲张俊所在。
“拦住他们。”张俊发现了武松,当与那双眸子对视,竟自心底生出寒意。
骑兵游走着向武松发起了冲锋,可武松并不躲避,从身后取下背负的盾牌,举在身前发力狂奔,就这样狂暴至极地迎向了高速冲锋的铁骑。
越来越近,能看到彼此眼底的光芒,怯弱与勇气,骑兵与步兵撞击在一起。
只有十丈的距离,武松扛住盾牌大吼:“冲阵!”
身后的锐士全部举盾,他们以血肉之躯撞入了马阵,身姿毅然决然,仿佛天地间没有任何人、事、物能阻挡他们的脚步。
轰鸣巨响让天地失聪,血肉在这一刻成为人间绝响!
“乔郓,这里走。”毛秀才带着人冲溃敌军阵营,招呼一声浑身是血的乔郓离开,乔郓把身边的兄弟叫上,与毛秀才汇合一起。
一支骑兵死咬着不放,突然上百的手雷滚至,雷鸣巨响吓得战马惊慌,无数骑兵被战马掀落马背,成为马下亡魂。
“抱紧马颈,随我追。”一名将领稳住军心,可下一秒人头落地,柴仁在他的身边摘下了头盔,他竟然混进了军中。
这一刻他手底下的死士全都杀向旁边的军人,混乱之时,最容易混入其中,骤然发难分不清敌我,再也没有完整的阵型。
“列阵列阵,不要怕,他们只有很少的人数。”张俊带兵出身,颇有威望,在他的指挥下混乱的军兵渐渐汇合到一起。
“不能让他们重新列阵,否则我们谁都走不了。”毛秀才眉头微蹙,目光投向了正迅速移动的武松军团,这是他们的希望。
柴仁看了一眼收回目光问道:“还有多少火药?”
“手雷三十颗,火药桶两个,竹雷五十个。”
“差不多了,全部交给我的人。”
柴仁大手一挥,麾下人全部接收,然后汇聚到柴仁的身后。
“我们都是一样的人,生死看淡,见敌就干。”柴仁对身后的人说,他们都笑了起来,笑得没心没肺,眉宇间对生死的冷漠囊括了自身。
“一句话,不成功便成仁。”
“死了,黄泉路上见,不死,酒桌上见。”
柴仁跨马狂奔,冲入正在组阵的前沿,五颗手雷落在了地上,数十残肢断臂炸出,而后柴仁麾下的人一个个全部冲来,有的被射杀在马背上,不过死前却紧紧搂着马脖并点燃了火药。
一声声爆炸将刚组成的阵型撕扯的不成样子,自杀式袭击也让赵国兵将胆寒。
武松率众趁这个机会突入阵中,麾下精锐并未停留,越过武松朝前方继续推进,赵国阵型彻底崩溃,然后被推进、分隔、屠杀,临安城下的局面衍变成了一面倒。
溃兵朝着城门涌入,推挤踩踏,多少人都死在了自己人脚下。
武松望着这一幕仰头大笑,连道痛快,然后看到了逃奔的张俊,他迈步追赶,速度竟然可与战马媲美,他追到近处,高高跃起,手中刀悍然斩落,一颗大好头颅滚落马下,战马驮着无头尸体远去,最后在城门下尸体翻落,吓得守城将领急忙关闭城门。
武松提着张俊的人头,来到城下,大喝一声:“谁敢出城,下场如此,杀无赦!”
喝声如雷,吓得城头守将连连倒退,直到武松他们消失在临安城的视线,也无一人敢出城拦阻。
得到禀报的赵构在御书房打砸了整整一个时辰,而与此同时,金国大营,出使的万俟卨被完颜宗弼斩掉了脑袋,金国,决意伐赵。
闷雷炸开在周朝的上空,骤雨,柴安坐在柴进的对面,兄弟终究走向了对立。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