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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刚过,南方的天气还有些湿冷,每当傍晚临近,晚风徐徐,路上行人几乎不见踪影。
一个男子在昏暗的房间中醒来,后脑传来剧痛,有种如梦似幻的不清醒感觉,下意识用手触摸,疼痛难当,呲着牙倒吸口凉气,脸上带着几分懊恼,果然是真的痛啊。
柴安坐了起来,紧了紧盖在身上单薄的被子,借着桌子上一盏忽明忽暗的破旧油灯打量周遭陌生的一切。
四面漏风的寒屋家具不多,除了必备的桌椅外只有一个缺口瓷碗,里面盛着不多的清水,因为还是温热的缘故,尚冒着几缕热气,不过也被窗户上小洞吹进的风丝撩拨得摇摇晃晃,透过小窗洞,隐隐有争执声传来。
他听了一会大致明白了在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名叫七娘的女子正被其兄长刁难,而且还过分到强逼改嫁的地步,心头略有些愠怒不过脑袋不甚清醒,没有贸然做出决断。
女子的声音始终倔强坚定,从回娘家门借粮不允到如今反遭逼迫,她咬牙坚持着,不过短短几日的时光体会尽人情冷暖,对一个女子来说也是一场莫大的劫难。
争执声越来越激烈,声线尖锐并且噪杂,气吼中掺杂颤抖,愤怒中夹杂呵斥。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柴安下床站了起来,事态变化之快超出了他的预料,有些事终归要管上一管,推门、迈步、入院。
入眼处场面混乱,零零散散吵吵乱乱的声音,还有两名汉子跟七娘拉扯起来,再度扬起的巴掌随着喝骂声又要落下。
男人的脑子依旧有些浑浑噩噩,搞不清眼前发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做梦、片场亦或者穿越?
来不及细思,他迈前一步握住了要扇落巴掌的汉子手腕,这一刻空气都寂静了下来,三双眼睛在片刻的受惊后便凝滞了起来,对于他的到来有见鬼一样的惊悚表情。
对此他眉头微蹙,目光望向院中的三人,两个壮实的男子,黝黑的皮肤一看便是农家汉子,而在他身前背对自己的女人荆钗布裙,有一头及腰的长发,或许是方才动作过大惊扰到,她转过了脸,五官算不上多精致,但很耐看,尤其是一双眸子,水润明亮,只是盯着你就好像诉说万千思绪。
两人对视片刻,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顿时有泪水滑出,他轻叹一声,虽然还不是完全搞清所有的事,但眼前却是明了这个女子跟自己有很深的关系,甚至猜测到她口中的相公或许指的就是自己。
压下理不清的思绪,他伸手帮她擦擦泪痕,轻声说了句:“没事了。”
女子咬着嘴唇点头,随后他迈前一步站在了女子的身前,歪着头看向那只被他握住却扬起的粗糙巴掌,眉头再次皱起:“你们走吧。”
年纪大的汉子自受惊后醒来,恶狠狠地瞪着他,但手掌还是收了回来,冷哼道:“柴安,你还真是命大。”
他沉默,脑海快速地转动起来,他很想搞明白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做梦应该不会这般清晰,片场至于这么逼真吗?
见他沉默,年纪稍小的男子帮腔道:“柴安,七娘已经许给了王大官人,虽然你现在醒了,可这件事变不得,若识相的话还是劝一劝七娘。”
柴安依旧沉默,有时候这种沉默也是一种力量,压迫得院中两名汉子很难受,对视一眼,年轻汉子咬牙道:“放心,只要七娘嫁过去,你的好处少不了。”
此言一出,七娘脸色大变,叹了一口气,对所谓家人的两位兄长彻底死了心,不过想到了什么,急忙小心地看向柴安的脸庞,生怕他同意下来,女子本就地位低下,若是相公同意,她再无反抗的力量。
时间过得很慢,柴安不发一言,仿佛是在衡量利弊,七娘的脸愈发苍白,一点一滴对她来说都是煎熬,两人成为夫妻时间很短,只有区区一个月,这个读过两年书的相公品性却是极差,嗜赌如命,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
七娘的两位兄长觉得事情可能要成,一脸喜色的轻推了他一把,笑道:“考虑得怎么样了,只要你点头,王大官人绝不会亏待了你。”
柴安被这一推打断了思路,看了看两人,又瞧了瞧露出绝望眼神的七娘,片刻诧异后说了一句很打击人的话:“你们怎么还没走?”
正以为事成的两兄弟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就僵在了上面,而他身后的七娘则松了一口气,旋即又五味杂陈地望着自己男人的背影,他是良心发现还是转性了?
她疑惑中,她的两位兄长也迷茫了,想到以前柴安的德性,怎么也不相信他居然会在谈钱时走神,懊恼之下不得不又按着性子重说了一遍方才的提议。
“王大官人有财有势,七娘虽然嫁过去做小,但对你也少不了……”
“说完了吗?”柴安突然打断了他们兄弟的话,脸色有些不好看:“说完就走。”
两兄弟神色剧变,不认识一样地盯着柴安,不无恶意地瞪起眼珠:“你可要想清楚,一旦七娘嫁过去,你也衣食无忧,而不答应的话,哼哼,王大官人绝对饶不了你。”
“滚!”
柴安眉头紧锁,不怒自威。
两兄弟被他气势所夺,一时间竟连退两步,脸上残留着骇然,刚刚那一刻,他们竟有面对王大官人的感觉,自己卑微无比,退开后还下意识的弯下了腰。
“你……”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柴安就这般平静地盯着两人,目光谈不上锐利却自有威慑,他们两兄弟有很多狠话要说,可不知缘由迫于那股威势居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反倒是退出门外才敢放出狠话:“柴安你等着,这事我们韩家跟你没完。”
他们的话刚说完就发现院子内的男人已经转过了身,毫不理会他们的狠话,拉着七娘就回了屋,大有一拳打空的感觉,憋屈地想要吐血。
“二弟,那真的是柴安吗?”
“大哥,我也觉得不对劲,刚刚就像我们见王大官人时候一样,不,应该是柴大官人!”
两个人忍不住又抬头打量向小院,破旧的寒屋,昏暗摇摆的灯苗,怎么看都是下贱泥腿子住的地方,与方才感觉有极大的落差感,心头升起很怪很怪的感觉,说不清又萦绕在心头不散。
“回去寻爹想办法。”两兄弟跺脚远去。
屋内,柴安浑身颤抖地坐在床边,拽过单薄的被子裹在身上,七娘挑了一下油灯,屋子里的光线亮了几分,她又倒了一碗热水送过来,用的是桌上缺口的瓷碗,送过后她手足无措,坐立不安。
在柴安不远处坐下又站起,好半晌才鼓起勇气,走近两步复杂地望着床上男子,说道:“官人,你醒了?”
噗
正喝着热水的男人一口喷了出来,全喷在了女人的身上,官人这个称呼被玩坏了,主要西门大官人太过有名,各种花式诠释,当这个称呼轮到自己身上,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看着女人身上的水迹,他下意识地伸手帮忙擦拭,慌乱下手指不小心碰到凸起的地方,两人顿时尴尬不已。
男人急忙收回手,干咳两声:“不好意思。”
“没。”女人也很慌乱,急忙回道,说完又偷看男人的面庞,生怕他不高兴,谨小慎微地补了一句:“官人不必说这些的,妾身伺候您歇息吧。”
男人点了点头,他真的没精力去安慰她了,说些在自己面前不必过分小心的劝慰话,但真得好冷,本来天就冷,屋子还透风,刚刚出去更冻得不轻,也不矫情,在女人的搀扶下和衣裹被躺了下来。
被窝里没有什么热乎气,他只能蜷缩起来,过了许久,油灯被吹灭了,黑暗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是脱衣服的动静,柴安刚想出声问一下屋里就一张床,女人睡在哪里,可话未问出被窝里就钻进了热腾腾滑嫩嫩的娇躯。
他的手急忙拿开张在半空,以示自身清白,但女子却朝他怀里又靠了靠,黑暗中温柔地低语:“官人,暖和一些了吗?”
他心里颇为感动也很触动,以前他也有女人,但何曾这样温柔体贴过,把自己能有的、最好的、全部都给了自己的男人,哪怕这个男人曾经是个混蛋。
他思虑了一会,还是伸手环住了她,只不过避开了紧要地方,毕竟他不是眼前女子的真官人,想到官人两个字眼,心里依旧有些怪异,嘴里念叨着更是古怪,幸好是在黑暗里,否则他脸上的表情在这种旖旎的氛围中被人看到恐怕才叫真正的尴尬。
两人的身体都比较僵硬,他不得不压下念头,与女人说起了话。
“还疼吗?”
“不疼了,官人你真好。”
“……”
大多数都是女人在说他听着,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也弄明白了这是一个怎样的年代。
赵国,一个与赵宋极为雷同,却又不同名的朝代。
“赵国,官人,柴安,我……”
在七娘零散地叙述中,他终究还是理清了头绪,也正视了摆在眼前的问题,他的确穿越了!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