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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苍穹,两万金兵,八万伪楚大军三面围城,汴梁成了死城。
汴梁的繁华喧嚣一夜间烟消云散,有苍凉的号角声响彻在这片大地上。
柴安的指挥部设在皇宫之中,点燃的烛光让这一方宫殿亮如白昼,宫中宽敞的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不绝,有一些宫女更是端着各种吃食的托盘送往宫中的每一个角落。
南宫燕托着点心朝着清心殿战战兢兢走去,如今的清心殿是皇宫新主的高层汇聚地,无人弄得清这帮新主的脾性,若跟金人又或者童贯那般,生死清白可都操之于旁人手,由不得不害怕。
何况梁山贼寇的传闻早在宫里传开了,女真未破城前就被说成豺狼虎豹,后来见证了女真人的凶残,却听说梁山贼寇还要凶残,自己的下场实在不敢想象。
她途经花园时停了下来,蹲下挖了块泥巴在脸上抹了一把,为了不太过引人注目,又将泥土擦掉,但脸颊还是透着几分脏污。
在水池边照了一下觉得还不错,刚起身要赶路突然撞到了一个人,托盘差点掉在地上,好在来人身形灵动伸手接住了托盘。
看到托盘无碍,她松了一口气,若真是打碎,她污面的小把戏也换不来性命,从那人手中急忙接过,面色挂满忐忑,福了一礼低声感谢:“多谢公子相救。”
“不妨事。”
男子冲她温润一笑,随即自顾自地走进御花园,他手指拈花,面容淡逸,身形在花丛中穿梭,眼神中满是欣赏与喜悦。
她在宫中见过很多的男人,有天子也有重臣,可要么风花雪月要么舞文弄墨,少有的稳重之辈也多为恋权重色之人,如眼前男子这般目光清澈真正纯心赏花的男子决然少见。
“小心,那朵花有刺。”
柴安突然停下脚步,果然在身前的那朵花开得繁盛却也带刺伤人,他回头看了一眼,女子离她的距离可算不得近,可竟能一口提醒,往日的观察定然牢记心中,心思之细腻,非同一般呐。
柴安笑着谢过,女子急忙低头,恢复谨小慎微的模样,道了句奴婢告退就垂头离开。
望着她的身影,柴安忍不住轻笑起来,这个女子有些意思。
在御花园放松了许久,柴安心头挥之不去的沉闷总算瓦解,学会放空永远是调节的不二法门。
清心殿,曾是历经赵佶、童贯两代的御书房,此刻站满了武将,并且分为两派争执不休,一方是呼延灼为首,主张出城先挫掉金人的锐气,一方则以王进为首,倚城而守,攘外必先安内。
“城中的屑小不足挂齿,只要金人锐气尽失,城中的伪楚余孽绝不敢造次。”呼延灼自信昂然,自从连环马胜过金人一仗,他的底气非凡。
王进摇头:“不妥,既然北面的情报着重点出汴梁的内忧,绝不可小视,若是我等与女真人战到关键处这些余孽暴起发难,很难保证城池无碍,况且完颜宗翰亲率两万精锐赶到,加上这些时日收拢的溃兵,女真铁骑不下两万五千人,这等数量的女真铁骑万不可轻敌,何况还有八万的伪楚军队,稍有不慎就是城破人亡的下场。”
“我们也不是泥捏的,到不了你说的那般悲观,小吴,赵老七,你们是杀银术可的大功臣,来说说女真是否还不如我们。”呼延灼突然转向了排在清心殿门口的两个小家伙。
吴辰、赵老七杀掉银术可,早已在军中宣传开,两人成为英雄的典范,也特许资格来参加高层会议,两人的位子在末尾,后来见前面的将军起身争执也跟随站了起来,此刻被一众大佬盯视,心中难免忐忑。
最后还是吴辰先恢复平静,他伸出右手扯扯左边空荡的衣袖,笑着道:“呼延将军跟王将军的话都有理。”
众人闻他之言忍不住露出笑容,直率的武松更是笑骂:“臭小子,两边都不得罪真够滑头。”
“嘿嘿。”吴辰挠着后脑憨笑,赵老七自然也陪着他傻乐。
倒是朱武盯着吴辰深看一眼,端起茶杯饮了一口道:“吴辰,言之未尽啊,不妨说说你的看法。”
其他人先是看向朱武,见他不像说笑,自然又重新打量起吴辰,呼延灼脾气略急,直接走到吴辰面前:“臭小子在本将面前还藏私,快快道来。”
吴辰对他的脾性深知也无惧意,抬头看了看王进,说起来王进还是他的半个师父,王进沉稳得多,冲他微微点头,示意无碍。
得到授意之后,吴辰这才张口:“我说两位将军无错并非搪塞。”
他顿了一下略作梳理:“攘外必先安内从来都不会错,借用外力威慑不战而屈人之兵也无错,但是……”
朱武捏着茶杯也坐直了身子,只听吴辰接着道:“若是面对伪楚军队又或者赵国军队,两个办法自然都是可以的,即便略有失误也在掌控之中,但如今面对的是女真人啊。”
“我跟赵老七的确是杀了银术可,可看似结果圆满实则侥幸的因素太多,若非雨天若非连环马攻城若非完颜宗翰耽搁了半日行程,那一战的结局很难说。”
“正因为难说所以我们更应该正视自身,我们对金人对阵并没有什么优势,甚至说去掉火药火器真实战力还要差上一筹,基于这样的事实,我们处理眼前的局面,绝非关注于某一点,而应该做通盘考虑,内要控,外,也要打!”
啪
茶杯掉在地上碎裂,朱武看着空无一物的手心愣了一下,随即就看到一个宫女在弯腰拾捡,谨慎细心,且不发声响,这个女子他有印象,脸上涂过泥污,以他的智慧自然东西原因,不过未曾点破,此刻乖巧谨慎倒也有趣。
南宫燕能感受到朱武的注视,也能感受到其他将领的瞩目,她心头有些慌乱,她最怕的就是被人注意,所以来伺候时都尽力做好事就推到黑暗中。
她耳边寂静无声,清心殿落针可闻,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那种身家清白朝不保夕的恐惧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突然脚步声在殿内响起,伴随着还是一阵慌乱动静,最后那个脚步停在自己面前,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暂且这样吧,你先带这些宫女去殿外等候。”
南宫燕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莫名心安,她抬起头一看,心头一跳,是他,池边撞到的男子,她扫了一眼其他人崇敬的目光,立刻知晓了男子的身份。
捡起的茶杯碎片差点又掉落,好在及时反应过来,紧紧抓住,她急忙垂下头施礼,带着殿内几个跟她一样倒霉的宫女走到殿外,那里有狗熊一样的壮汉堵在门口,而她们就在旁边垂手恭立。
“燕姐姐,你的手……”一个年芳十四五的宫女指着南宫燕的手掌低呼。
南宫燕低头一看才发现她的手心不知何时被碎片割破了,她也不是矫情的人,撕下裙角就要包扎起来,可忽然间她的手指被三根粗大的手指捏住,正是那个狗熊一样雄壮的汉子。
“小娘皮,这样包扎是不成的,你得先消毒。”
穆熊将碎片扔在地上,然后咬开烈酒塞子直接倒向了南宫燕的手掌,疼得南宫燕差点流下眼泪,几次想抽回手可撼动不了穆熊的三根手指,待冲洗干净又从怀里取出纱布,他常年跟随柴安,这些都是必备之物。
他给南宫燕缠了一道,忽然又停下,挠头道:“俺力气大不知轻重,缠疼你就不好了,呐,小娘皮你自己弄吧。”
说着又塞了一个药瓶过来,说待伤口结疤涂抹几次就不会留下痕迹了。
南宫燕看着掌心的纱布还有药瓶,她的心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不远处那个狗熊一样汉子虽然有着狰狞的面容,但心还是很好的,她盯着穆熊看,穆熊浑身不自在,不得不扭动身子避开一点,憨傻的样子惹得南宫燕笑出声来……
柴安的声音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门外,嘴角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随后又重归正题。
“吴辰的意见是正确的,范河山留下的伪楚余孽远比我们想象的要难缠,不处理干净难以安寝。”柴安目光落在呼延灼那边的将领身上,全都低下了头。
“但对外也决不能畏战,前番一战打出了我们梁山的气势,正当一鼓作气扩大战果,金人自然不该硬碰,可伪楚的那八万人,必须扫平。”
他的眼神又落在王进那边,一众将领也低下了头。
“在商议执行方案之前,有个最新消息还是要说一下。”
柴安将最新送到的情报摊开在桌上,面色凝重肃穆:“金人,举国南征了。”
星空乌云密布,雨水又要来了。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