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烽火山河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天光渐暗,丝丝凉风吹来,发丝飘动,人心微颤。
原本仗着王璋死无对证霸占回去,也的确奏效,虎子束手无策,后来又仗着王定这段时日的狠劲无惧张顺,有能耐动手,保准立马被王定抓,这时节风口浪尖,被抓的人可不容易出来。
可他所有的依仗在此刻土崩瓦解,因为眼前的男人就是造成这一切的幕后。
市井中谁都知道王璋的死与柴安脱不了干系,所以他说能跟死人谈真的不算错,只是说的死人是谈之前还是之后各人都有判断。
当然最主要的是王璋死了,死得无声无息,而他却还能活得好好的,并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里,王定竟然是束手无策,市井中流传的另一件事情很可能是真的,他想起那个传言,忍不住吞咽口唾沫。
王定与柴安身边的王进动过手,三招落败!
他感觉双腿打颤,不过霸占酒坊的诱惑实在太大,他强装镇定,可声线有些颤抖:“国有国法,柴掌柜总不能强抢。”
柴安淡淡一笑,身子坐正,饮了一杯茶水后重重放在桌上,道:“本来与你说不到的,不过既然你谈及了,那便与你说道一二吧。”
放下茶杯,柴安两手交叉放在小腹处:“王璋死之前已是逃犯,更伤人拒捕,落在官衙手中也会办成铁案,所有的罪名堆积在一起,秋后问斩是少不了的。”
“以正常的程序是这样了,那么之后呢,官衙的人会接手他留下的产业,第一步就是厘定钱银与地契,这时候就有一个重要的东西了。”
“你是说地契?”余见已经意识到不好了。
柴安赞赏的看了他一眼点头:“很对,拥有地契者才是名正言顺的接收人,很巧的是,王大官人与安私交甚好,远行前尽数交到了我的手中,那么,后面的事我不想多说了,想来余掌柜都明白了。”
“不可能,王璋怎么可能把地契都交给你,我不信,拿给我看看。”
柴安冲着张顺点点头,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契,正是眼前酒坊的地契,余见仔仔细细看过确认为真,心中倍受打击,突然发疯一样直扑地契。
张顺冷笑一声抬脚踹出,嘭的一声巨响余见砸翻了桌椅倒地吐血,柴安站了起来踩住他的一只手,俯视道:“余掌柜,若是其他势力过来,你觉得有机会让你自身有选择吗?”
余见闻言脸上的怨怒消散,他还能冷静一些的思考,不管是宋庆还是王家,绝对会第一时间让他滚蛋,连谈的机会都绝不会有。
松开踩他的脚,柴安取出一张合同扔在他的脸上:“仔细看看,如果合同没问题你还是这酒坊的掌柜,若是有任何不满,请你自己收拾离开,别等我的人让你滚蛋。”
柴安迈步朝外走去,走到门口突然又转身,轻拍脑袋冲着酒坊所有人道:“对了,今日我过来是接收,不是商谈也不是通知,你们懂吗?”
到了此刻谁还敢有异议,理据拳头都在别人那里,所有伙计对视一眼后都急忙跑出来:“见过掌柜的。”
柴安满意的点头:“往后你们每月工钱加一两,好好做事,在我这里看重的是忠诚与能力,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忠心有用之人。”
“谢柴掌柜。”那几名伙计连连作揖。
柴安推出虎子:“包括你们这里,这边所有酒坊的事宜都归他管,都认识一下吧,范虎,你们的酒坊大掌柜。”
虎子如今独当一面也颇有风范,何况他最喜欢的就是模仿柴安,是最细心考虑最周全的人,说话做事都无需操心,后面就交给了他,柴安则与张顺离去。
在他们走后,在车驾中看到这一切的李师师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小姐,我们回客栈吗?”车夫裴叔问道。
李师师没有回答他,反倒轻声自语:“柴安,你到底是文人、武夫、商贾亦或是无赖?”
车轮轱辘辘而行,她还是未能确认。
这个问题把结识了无数优秀男子的李师师难住了,不过三日后江州城掀起轩然大波,因为有赵国第一名妓之称的李师师公然挑战整个江州的青楼女子。
她筹办了一场场聚会,或以琴艺或以舞技,又或者才情惊艳,让江州城的青楼女子颜面尽失,就连一些出身干净的才学女子也不得不服,所谓才子更是争相结交,在悄然中风向变了,在她的长袖善舞下,借力打力足以推动许多许多事。
这种得罪人的举动与李师师以前的举止作风不符,可她却并不在意,有意无意的透露出一个讯息,她觉得江州青楼女子的质素太差,再深就不言了,不过拿她的姿容装束与举止对比,的确能说明不少问题。
不止如梦楼的姐妹就是其他曾经彼此看不惯的别楼姐妹也来寻陆云裳,她的小店差点挤爆,所言所请差不多,大致都是对李师师的不满以及希望她出面与李师师一争。
“北师师,南云裳,云裳姐,我们不能落于人后。”
“她妆容的确很美,可云裳姐化妆更是巧妙,她以才情琴艺闻名天下,姐姐则歌声舞技天下无双,也不差的,而且只要姐姐出面,我们所有姐妹都会支持你。”
“对,云裳啊,算妈妈求你,当帮我们一个忙,否则我们这些青楼的女人以后日子可苦了。”
陆云裳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杨妈妈身上,她为难道:“杨妈妈,你知道的,云裳好不容易才赎了身自食其力,你也知道我的脾性,绝难回头的,我可以为姐妹们化最好看的妆容,可出来一事就不要为难云裳了。”
“妈妈也知道你的难处,不过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事涉南北之争,由不得我们不认真。”
任凭杨妈妈如何说,陆云裳都坚决不同意,态度决然令众人摇头叹息,只好让陆云裳给她们改了新妆容后离去,最后杨妈妈留了下来,拉着陆云裳的手摸了几下叹道:“云裳,妈妈知道你的心思,可是柴安那人不是良配,如此有钱却从不去青楼,定是对韩七娘用情太深,若你过去做妾,很难争宠,你也在青楼许多年,看过的这种事还少吗,妾不得宠下场不用妈妈多说,你最好断了这心。”
“妈妈你说到那里去了,我跟柴安并没什么。”
“你能骗自己,可能骗得了所有人吗?”杨妈妈轻叹一声:“谁都看出你对柴安的不同,有些事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了,你洁身自好固然是本身有的想法,但你敢说拒绝那些姐妹的时候没有丁点柴安的缘由吗?”
陆云裳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反驳出来,杨妈妈见她咬着嘴唇的模样,微微摇头:“妈妈都听翠儿说了,你每日都会早起梳妆打扮等在门外只为见他一面,说上几句话,难道你还要自欺欺人?”
“而就连这买卖也是柴安帮你操持的吧,我记得最初化妆这门手艺是韩七娘会的,以前她只是市井中一妇人而已,你莫要说不是柴安教的,趁你们牵涉的还不太深,你也还没有彻底陷落进去,听妈妈一句劝,离柴安远远的。”
杨妈妈出于一片真心,陆云裳没有言语,她长叹一声,或许她想错了,陆云裳已经陷了进去,她深知云裳的性子,无法再劝,走了几步转身道:“云裳,李师师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即便你不出面,恐怕柴安也不好过,听说汴京才子周邦彦特意过来相助李师师,她表面是针对我等,实则是想通过逼迫你而让柴安就范,再见他时提醒一下吧。”
“谢谢妈妈。”
陆云裳福了一礼,杨妈妈轻呼痴儿远去,将柴安的事看得比自身还重要,还说没什么,哈,谁还能信呢。
送走了杨妈妈,陆云裳起身就要朝外跑去,翠儿喊道:“云裳姐。”
陆云裳脚步一顿,回头看过去,翠儿低垂着脑袋,可很快又鼓足劲抬起来直视:“跟杨妈妈说了那些事,翠儿原本觉得对不住你,可瞧见你现在的样子,我觉得对。”
“翠儿,柴安对我们很好的,你的病也是他帮忙才治好的,总要知恩图报啊。”
“云裳姐,柴安人很好,翠儿也记得这份恩情,不过他的眼中都是他家娘子,不是你的良配。”
陆云裳抿着嘴唇沉吟片刻,抬起头笑得很认真:“到了如今我也不能自欺欺人,一些朦胧的感觉或许正如你们说的那般,对他,我是不同的。”
“他对娘子好,我的心中不觉得是个刺,反倒更加的佩服他,稍稍有钱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但他从未对任何女人假以过辞色,若真有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我想他就是了。”
陆云裳脸上洋溢着一种带光的笑容,她提起裙角转身跑了,翠儿张了张口,最终只能轻轻道:“云裳姐,但愿你真能幸福。”
她寻到柴安的时候,他正在罗先生的逼迫下如孩童一般背诵论语,不可否认柴安记着的诗词什么放在这时代相当了得,可论语却真心不是强项,接受的教育里没有系统的古文学习,也是罗先生对他最大的诟病,时常骂他误人子弟的缘由也在此,于是乎,柴安就成了光荣的接受启蒙教育的“大孩童”。
儒家,从秦时的百家争鸣经过汉朝独尊儒术,一路发展至今,已成为读书人的标志,两者融为一体难分彼此,所以读书人也被称之为儒生,甚至不客气的说,满天下的读书人都是儒家传人,它存在于读书人的一言一行之中,若柴安依旧不懂儒家,便意味着并不算一个真正的赵国读书人。
罗先生考虑的还是柴安的仕途,虽说时常骂他,但心内还是将柴安视为半个学生,希望他能走科举、仕途这种标准读书人的模式,以他的才学能力再有王文厚与李纲的帮持,将来未尝不能做到一品大员。
柴安理解他的苦心,也理解一个老人的坚持,所以并未太过排斥,正背诵中突见陆云裳跑来,他放下书本拔腿就跑。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