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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洁的月光清冷如霜，寒意扑面而来。
柴安任由寒风扑面，如雷咆哮的拳头在瞳孔内放大，他撩起前襟摆开架势：“降龙十八掌！”
掌风凌厉，自下而上，啪的一声闷响，疯拳和尚倒飞出去，砸倒了一株手臂粗细的树，他吐着血看过来，只见柴安的身前站着王进，方才的一掌就是他打出的。
以王进的武学造诣，打一个废掉三成功力的疯拳和尚根本毫无压力，他心血来潮的满足柴安的恶趣味，想不到还有意外的收获，发觉掌法也是可触类旁通的技艺，他如今到了瓶颈，或许还真是辅佐突破的机缘。
他大笑着追出，一掌又一掌的追击，柴安在后面淡定的说道：“亢龙有悔，见龙在田，飞龙在天……”
“……”疯拳和尚无语中带着满脸的愤怒：“什么狗屁招数，飞龙在天个屁，明明是猴子偷桃。”
“噢……”他宛如被掐住脖子的小鸡，整个人倒下，柴安收回手掌，吹了吹：“我这才是真正的猴子偷桃。”
“杀！”
疯拳和尚倒下了，但更多的绿林人反扑，山林中无数的江湖人跃出，刀枪镰棒全都递出。
柴安静静的观望，张开了双臂：“杀！”
同样的字眼在他口中说出，淡然平和却自有肃杀。
无数的黑色劲装汉子从林中窜出，连弩如雨点宣泄，不少江湖客当场身陨，而后长枪刺斜举，钉穿大片跃起的敌人，血雨从天洒落。
柴安被四名暗卫保护，王进则杀入人群，一对手掌可怕无比，但凡被拍中无不吐血横飞，随即便被方业带领的人砍掉头颅，杀得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一炷香的功夫，在疯拳和尚带领下的江湖人几乎死伤殆尽，仅剩的几个人也被捆绑结实扔到一边。
柴安在俘虏身前缓步走过，目光一一扫过：“混江湖的少不了仇家，你们看不过眼要杀我也算不上错，因为无关是非也无关对错，自然被我抓了要对付你们也谈不上毒不毒辣。”
“你们最好先有个准备，因为我的报复可能会牵连到各位的家眷。”
“柴安，江湖事不累及家人。”
柴安看着说话的人抬起手弩当场射杀，而后迈步到疯拳和尚面前：“你们的筹谋可没有撇开我的家眷，也没有讲什么江湖道义，而且刚才我也说过了，我们之间是单纯的关系，你们杀我，我杀回去，就这么简单而已。”
“可是……”
“闭嘴！”柴安低喝一声，目光变得冷峻，所有人都心头凛然：“你们玩双重标准，难道我不会？”
“今日不管死的没死的，一个都脱不了身，合作的能够保家保命，不合作的别抱侥幸心理。”
“柴安，别用这分化的办法，没什么用，我们行走江湖，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别忘了我们只是其中一伙，真要杀的话还有你的女人跟学生陪葬。”疯拳和尚冷笑。
柴安沉默半晌：“你们口口声声讲道义，实则最没道义的就是尔等，说吧，你们到底想要怎样？”
疯拳和尚胸有成竹道：“来之前早已看穿你的本性，有情有义，这是最大的缺点，所以我们要你自裁来换你女人、学生的命！”
“好毒。”柴安走到他的身前，吩咐王进松绑，疯拳和尚活动一下被松开的手脚，笑着抬头：“这就对了，命是你自己的动手还是让我代劳，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让你有一点……”
噗
话音戛然而止，疯拳和尚的头颅从脖颈上飞起，血柱喷涌而出。
柴安没有擦拭脸上的血渍，视线从每个人的身上掠过，迈着平稳的步子淡淡开口：“世上有少部分是从不接受威胁的，很不幸，我就是其中之一，今日你们只有两条路，选择生或死，没有第三条路，至于什么底牌等等都不要说出来了，对眼下的情况来说没有任何的用处。”
“好了，所有人分开审讯，想死想活诸位各自权衡吧。”
麾下的人一拥而上将俘虏的人拿住分开，就在要审讯的前一刻，又是一群人赶到，为首的乃方业，提着十几个被锁拿的绿林人来到这里，成为压垮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许多人在疯拳和尚被杀就已经想要投诚了，可是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坚持在纠结着，当然对疯拳和尚说的另一边谋划也有几分的期待，而此刻这种期待被击得粉碎，发自心灵的颤抖起来。
在柴安的面前再也没有半分的底气，因为他们就是跳梁小丑，所有自认为能够掌控的实则都是别人挖好的坑。
有一个崩溃，审讯就变得顺畅起来了，俘虏们配合得将一切都托出，不过柴安并未就此罢休，彻夜不免的连番审问，这些人的身体、精神也随之崩溃，更多的消息被问出并记录下来。
柴安也是一夜未睡，在第二日清晨时分，他得到了所有情报，一个个看完，挑选出几个人放走，余者全部交给了方业，并传令将柴仁调回，这部分人尽数归他改造。
三日后，柴仁绕开交战的地方抵达梁山正式接手了这批俘虏，他虽然经历了不少，性子多了几分柔和，可骨血里的冷漠还是有着七八分，若是寻常百姓还好，当明确知道是敌人的时候，他露出十一二分的残酷。
仅仅一天，这些俘虏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不少奄奄一息，不过活下来的人也彻底成为最顺从的人，让做什么都没有二话，这是身心的彻底摧残及重建，也只有柴仁能做到。
不过也在这一天，罗先生站在营房的外面等候柴仁，见面之后直接令其跪在营外，老头子站在一旁训斥，下雨了也没有走，在瓢泼的雨幕中，老头子用拐杖砸着柴仁的后背。
“学生有罪，先生切莫气坏了身子。”
“柴仁呐，仁心善道，你为何始终不能领悟。”
“我也想心怀仁义，可世道不允。”
“胡说胡说！”罗先生气得将拐棍杵着地面：“世道再苦也不改其志，岂能因世道维艰而行差就错。”
“先生教诲时刻不敢忘，不过先生也说过，我们的路终归还是要自己选，我不会再让一个百姓因我而无辜枉死，但也绝不会对敌人讲仁义道德。”
“混账、混账啊。”
罗先生不断的训斥棍打，最后整个人昏倒在水泊中，柴仁急忙抱起送到安道全那里，之后就一直跪在安道全的院中。
柴安站在屋檐下，水珠成串的掉落，七娘走到身旁轻语道：“先生已经无碍了，安神医说只是气急攻心。”
柴安默默点头，再没有只言片语说出，七娘看了一会不忍心道：“柴仁……”
“让他跪着吧，有些事其实也怪我，我想他们能做最好的自己，可有时候又太过放纵，他是个冷静到令人害怕的人，许多地方比我还要冷静，这算不得错，可世上哪有一是一，二是二的简单，于是便格格不入，在人眼中是个没有感情的疯子。我尝试去改善，如今看来成效最多一成，而这一点还不是因为真的生出仁心，更多的是扩展了眼界，处理事情上能够超越曾经，让无辜百姓免受牵连，如果真的无路可走，他还是曾经的那个疯子。”
“官人，你不要自责，龙生九子尚且各有不同，你的学生那么多，哪里能一个个都变成最好的人。”
“是啊，所以有方业这样的，也自然有柴仁这样的，只希望这次能给他敲响一个警钟，过犹不及。”柴安顿了一下：“他想要跪着就由他吧，或许他的心里也能舒坦些。”
柴安走了，亲自接手了那些俘虏，看着萎靡的敌人他暗暗摇头，他原本想着用一周的时间来强化洗脑，谁曾想柴仁竟然用一天便解决了，但手段也同样暴烈了许多。
他看了一圈，只是吩咐请医者医治，除此之外再无一字留下。
他又转回看望了罗先生，同样挨了一顿臭骂，他不敢反驳，唯唯诺诺的应下，之后又走到柴仁面前，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他只说了一句：“先生无碍了，回去做事吧。”
柴仁在水泊中重重磕了三个头，而后起身就走。
“柴仁。”柴安喊了一句，柴仁转头望来。
柴安取出一个铜板扔了过去：“冷静没有错，可也不必泯灭七情六欲，闲暇之时多看看铜板，做人与铜板同理，内方外圆，如此而已。”
柴仁沉思了片刻，深深一偮，后消失在雨幕之中。
王进撑着伞来到身边，柴安侧头看了一眼微微低语：“给武松兄弟去信，绿林道上走一遭。”
“好。”
二龙山上，武松、鲁智深、杨志尽皆下山，对江湖扫荡了一番，不少的寨子被连根拔起，血祸蔓延。
而以方业为首的百人小队也开始了伪装、杀人、清剿摩尼教的行动，自北而南，血火蔓延。
北方梁山与朝廷大战，绿林又翻覆血海，南方方腊为祸，势力不断扩大，摩尼教又面临柴安的报复，整个天下都混乱不堪。
而在这样的背景下，高唐州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把天下彻底推到了血与火的无尽乱象中。
柴进，入了高唐州！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