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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水寨,严阵以待。
柴安带着人巡视寨墙,自见过胖子杨守敬他就回到了水寨,按照计划,也到了抵达的时辰。
他站在一处望向洞庭湖深处,目光深邃见底。
“主人,要不俺去接应一下?”穆熊站在旁边,刚说完又扶着寨墙吐啊图。
柴安帮他拍打后背,道:“往后涉水的日子会很多,所以要适应,我之前教你的法子若是不管用,过几日我再给你几个。”
“没事的主人,俺娘子来信说不能没出息,而且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
“你娘子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嘿嘿,俺还没谢过主人呢。”穆熊挠着头傻乐。
柴安拍拍他,没有多言,这时候忽然有人指着湖面狂呼,原来张顺一行归来了。
柴安定睛看去,一艘船正迅速驶来,靠近水寨时,张顺猛然从水中跃出,直接攀上了寨墙,他两手抓着寨墙一个起跳便到了墙头。
同一时间水寨的门拉起,小船乘风而入。
柴安先冲张顺点点头,随后看向了船头上站起的那道倩影,要说心中不复杂那是不可能的,他虽然处事周全,谋算无双,可感情的事又哪里是手腕二字能概括的,不过他却能用两个字形容,直男,钢铁直男,注孤生。
在他眼中天下事皆有迹可循,只要用心谋划总能成其八九分,可感情嘛,他貌似先天残缺,少了这根弦,而且还无从推演,即便勉强谋划过最后也是狼狈收场。
柴安思虑了许久,终归还是迈步相迎,这时候李师师也已经走上了岸,两人就这般对望,谁也没有说话。
张顺眼力劲最好,立刻把四周的人全部带走,只留下柴安跟李师师。
可还是有人过来,而且还坐着轮椅,是凌振,跳崖的伤势还未恢复,原本是要回岭南修养的,可在半途听到李师师的消息,又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此刻出现还满身风尘,可他不管,固执地让燕青推他到柴安面前。
“老柴,莫要被我看不起。”凌振神色相当严肃,但看了一眼李师师,又柔软下来,拍了一下柴安的手背:“负心汉好当,可亏欠的心真能安吗?”
“怎么做我管不到,但请你也好好想想,一个能为你甘愿嫁给别人的女人,值不值得你重新思虑,走了,回岭南了。”
凌振推开燕青,自己推着轮椅的木轮离开,这一次他不会哭,也不会回头。
燕青看着柴安张口欲言,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因为柴安的缘故他跟李师师并未有太多的交集,可也真心希望一对璧人走到一起。
再也无人打扰,柴安又看向了李师师,依旧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李师师先开口,她面色苍白,却依然美艳绝伦,她柔声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见我?”
柴安苦笑,他们两个都是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即可,这是对汴梁相忘江湖的报复。
“你为何那么傻?”
“外面都将我看成你的女人,却无人知晓柴大官人看不上残花败柳。”
“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
“四下奔走也并不见成效,看来我的确只是一无用之人,今日过后我会落发为尼。”
两个人各说各的,可全都饱含深意,李师师说到这份上,柴安情绪也无法保持淡然,他语气加重了几分:“庆幸还有弥补遗憾的机会。”
“从此青灯古佛,清风不扰心。”
“李师师。”柴安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李师师倔强地看着他,咬着嘴唇道:“你我相忘于江湖,只当从未见过!”
“李、师、师!”柴安踏前一步,一股威势涌动而至。
李师师却丝毫慌乱都没有,脸上只有滑落的泪痕:“我并非你的谁,你凭什么安排人跟着我;我并不是你的谁,你凭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救我;我又不是你的谁,你凭什么让外面人都觉得我是你的女人!”
“我……”
“为什么,为什么!”
李师师放声痛哭:“我没了家人,失了义父,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你还不放过我,我只想有个家,只想相夫教子养鸡农田,为什么每每我快要忘记你的时候你却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我面前,我恨你,我恨你!”
柴安凝视着眼前惊艳一个时代的女子,心头涌动着复杂的情绪,要说不曾动过心是自欺欺人,但他也明白那种心动远达不到七娘她们那种相守的生死不离。
李师师想要逃离,逃离这个地方更想逃离柴安这个人,这些年她四方奔走,外人只看到她的努力,给逃难百姓接济,为梁山筹粮。
盛赞她的美名,说尽她的传奇,可也有说不尽的酸楚。
她穿梭在每座城池的富贾显贵之中,耍着自己厌弃的手腕,卖着面皮陪着笑,她曾言及不想再过以色娱人的生活,虽然后来做的事目的全然不同,可终归还是在以色娱人。
原因,便是外人看不懂的酸楚,她只是为了跟上柴安的步伐,为了跟他走一样的路,为了有着同样的心。
柴安绝非傻子,他岂能看不透,在李师师逃离的那一刻,他大步上前,伸手握住了李师师的柔夷一把拉入怀中。
“安并非瞎眼无心之人,岂能不知你的好,甚至是因为太清楚才不敢靠近,因为我怕伤害你。”
李师师靠在温暖的怀中,能听到柴安有力的心跳声,她泪眼婆娑抬头凝望,柴安低头,眼神温润如玉。
“爱情最是没头绪,我不会处理也不会发展,但只信一件事,爱情里必须两情相悦,所以如果爱,我会不掺杂分毫外在因素,否则我分不清是真爱还是报恩。”
“我希望给你的爱是公平的。”
柴安为她拂去泪珠,郑重道:“所以给我一次机会,也给我们一点时间,好吗?”
李师师哭得更大声,所有的情绪全部释放出来。
柴安手足无措,跟个初哥似的,一点狼书生的气度都没有,甚至连手要不要拍打都难下抉择。
“那个,再给我一次机会,也给我们一点时间,好吗?”柴安又重复了一遍,眼巴巴地等着回答。
李师师的哭声戛然而止,柴安低着头看,答案自然是等不到了,但手臂被抓起旋即传来一股锥心的痛,柴安倒吸口凉气,不过还是任由李师师发泄。
直到手臂上有了一排齿印才被放过,柴安心中颇为苦恼,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师师迎上他探究的目光,哭笑不得,脑袋又埋进了柴安的怀中,直到在柴安快要被答案弄崩溃的时候才轻轻点了点头。
柴安长长出了一口气,提起袖子悄然擦拭汗水,金人攻入梁山的时候他都没有这般,由此可见爱情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远处观望的人全都快憋出内伤,柴安这种无措慌乱的模样绝对少见,往后跟其他兄弟见面又有的吹了。
待李师师平复心绪,柴安去看她,已经熟睡过去,他将其拦腰抱起,送到房中安睡,出门时遇到了扈三娘,他神经下意识紧绷,有杀气!
“哼,男人全都是心口不一。”
“……”柴安感觉冤枉。
扈三娘按着刀柄,冷哼着擦肩而过:“说是不懂撩妹,可公主抱的姿势之娴熟可一点都不像。”
柴安终于知道原本支持李师师入门的扈三娘为何生气了,但他真是冤枉,不过面对油盐不进不听解释的扈三娘,他沉吟片刻,一本正经道:“娴熟是因为跟娘子练出来的。”
“……”扈三娘羞红着脸,拔刀就想砍人。
柴安早已溜走,他迈步走入水寨的议事厅,此时里面坐满了人,显然都在等他。
见到这副场景,柴安眉头微皱但立刻又舒展开来,他走到钟相旁的位置坐下,冲钟相点点头。
钟相清清嗓子道:“先生到了,那么杨义士的事再商议一番。”
“杨胖子?”柴安看向了张顺,张顺神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起身详细诉说,当时看到的只是金人赶到,但杨胖子是否真出事并不清楚。
张顺并未撒谎,如此远的距离实在看不真切,担心柴安发火,杨幺急忙起身接话,把新得的消息告知。
杨胖子杨寿敬被完颜宗望拿下,城中消息称三日后处以极刑。
柴安十指交叉沉默不语,待所有人将消息汇总报告完毕,他才开口:“师师的事可查清楚?”
无人应声,金人不惜代价也要捉拿李师师,背后肯定有原因,只是至今还未查出来。
就在这时,戴宗奔行如风走了进来,高声道:“当然查清楚了。”
“讲。”
“建元二年七月,李师师于大名府筹粮五百石,沿途接济百姓,活人三千。”
“建元二年九月,李师师于镇江募集粮草千石,通过安行送往梁山。”
“建元三年三月,李师师辗转福建、江州、歙州等多地,说服千名绿林人士抗金,其中过半入西北,对完颜宗望行刺杀之事。”
“最后一件……”戴宗顿了一下,环望众人后缓缓开口:“东平府王师长护卫最后一波家眷突围,金兵紧追不舍,临安朝廷也派兵绞杀,方腊撕破协议责令歙州王寅紧闭城门,前有狼后有虎,可以说走投无路。”
“李师师下嫁方腊换取生机,若非她,歙州城下一役,我们梁山精锐及家眷将折损殆尽。”
“数次坏金人好事,并鼓动绿林好汉对金人将领行刺,金国皇帝吴乞买亲自下令,要活捉李师师到会宁府凌迟警示天下。”
柴安噙着笑容站了起来:“原来如此,不过他们失望了,不过……”
“杨寿敬为救师师而遭难,柴某无法坐视不理,所以,出兵岳阳城!”
水寨将领全体起立,钟相杨幺点齐人马浩浩荡荡杀向岳阳城。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