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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刚过,山道上伸手不见五指。
柴安随着柴继宗走在漆黑的山道上,虽深一脚浅一脚却没有放慢脚步,方才简短的对话令他意识到沧州出了大事,可事先却没有得到任何情报,这意味着自己的情报系统在那里也出了事,恐怕紧急情况远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呼
一道道火把燃起,山道亮堂起来,不少的头领都聚集在聚义厅中,柴进更是坐立不安地望着门外并捶打掌心。
柴安一步迈入厅堂,柴进立刻迎上,连珠炮般将沧州的事态一股脑倒出,柴安边听边走,在椅子上坐下,手指弯曲,中指的指节在桌沿轻敲。
当柴进说完之后他问了几个问题,而后抬头看向都在听的人:“诸位有什么良策?”
没有一个人应声,后又齐刷刷看向吴用。
柴安的目光也随着看过去,微微拱了拱手:“军师有何高见?”
吴用摇动羽扇微微笑起:“一些愚见而已,柴兄弟可是公认的智慧超群,不如先由你说上一二。”
事情推了回来,柴安淡淡一笑:“此事既是梁山之事,也是我柴家家事,归到我身上也是应当的,不过有件事还是要跟诸位交代一下的。”
他环顾一周,手指停下,道:“前番花荣几位兄弟已去了沧州,为了避嫌也不愿与自家兄弟起争执一直不曾说。”
他又顿了一下,所有人都盯向他,知道下面的话恐怕是重点了,柴安要的也正是这个效果,沉声道:“柴氏的祖产在钱银方面搬入梁山是应该的,不过有些东西还是要保留在宗族的。”
宋江面无表情的问道:“柴兄弟是何意思?”
他的一句话令其他人也目露不善,就连晁盖都皱起眉头,经他这么一说好像柴安拿他们当贼!
柴安道:“不需要误会,我只是指专属柴氏一脉的物件,比如丹书铁券。”
“实际上丹书铁券对我们这些造反派并无什么用处,而且对柴大官人也暂时失了用处,所以这一样众兄弟自然不会伸手。”吴用摇动羽扇很平和的说道:“况且诸位兄弟哪个不是把身家都交到了山上,并不需分得那么清。”
“正是,在下虽产业比不得柴大官人,可整个庄子也算一份不大不小的家业,自上山后从未分过自己的跟寨子的,众兄弟聚在一起,图的并不是那几个钱,情义是不能用散碎银两衡量的。”李应在旁淡淡的说道,正巧侍女送来茶水,他端起来饮了一口,带着矜持与轻视。
“说得在理,这里恐怕只有柴安你才如此不上道,捏着几个钱不放,亏得你还负责寨子里的钱粮,俺铁牛真是不放心,还是李应哥哥无私,不若你识相点让位吧。”李逵难得能挤兑柴安,感觉比斧子砍人还爽。
晁盖那里的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据理力争,说他们上山是带着生辰纲,那么岂不是该他们掌管钱粮。
一时间附和着也有几个,这段时日公孙胜回山,私底下可没有少活动,以他用道术打败高廉的威势,几个头领早已暗地里偏向晁盖。
双方人又吵了起来,人数上的差距虽然更大,可晁盖那边却实打实多了几个同伴,对他们而言这是一个好的开头,聚义厅明明是兄弟情义,可终究只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朋友。
两方争执不休,唯独柴安身边的几个人始终不发一言,林冲等人还会看向柴安不知道有否对策,毕竟吴用旧事重提,又想拿回钱粮大权,而王进跟方业则直接无视,一个闭目养神,一个把玩茶杯。
声音越来越大,柴安终于开了口:“如此说来无私的人才应该主掌钱粮是也不是?”
虽然是在争吵中,但实则所有人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他的身上,此刻一开口所有人都止住了声音,李逵看看无人应声,嚷嚷道:“正是。”
“哦。”柴安盯着他很满意的点头:“那这个位置只能我来做,想推都推不掉了。”
“你说什么荤话,刚才还说到你有私心,看钱银比情义重。”
柴安没有理会他,只是手指沾着茶水在小桌上划杠,同时口中盘算起带上山的财货。
“柴某上山之时所带的财货足够梁山吃用三年,其中包括……”
一样样盘点的数据从他口中说出,起初还有人插嘴,但慢慢的全都闭上了嘴巴,最初跟随宋江的那伙人虽知道很多,但在准确中依旧咋舌,而那些不知道实情的此时全都一脸震撼的瞧着柴安。
“梁山在我未上山之前只能算战将众多,可柴某上山后却是钱粮充足,兵广将多,甚至后来的招兵买马也是用的我财货,这些我从来没有提过也没有算过,但我不开口并不代表你们可以污蔑我。”柴安的目光温润中透出几分凌厉:“如果你们觉得你们那点钱货就算无私,就算胜过了兄弟情分,那么我为梁山带来的绝对算得上义薄云天!”
响亮的耳光无形的抽在李应、李逵等众的脸上,柴安并未就此打住:“这只是算了我上山时带来的,我旗下产业源源不断运来的呢,那日百船到岸的呢,是不是也要算上一算!”
他眸子如同利剑射出,李应低头不语,李逵也不敢瞧他只好对侍女发火,一指头点在眉心:“喝个屁的茶,快给爷爷换酒来!”
女子哪受得了他的指头,当即昏厥过去,又引发一场混乱,安道全擦着汗水救人。
柴安没有理会这些径直走到吴用身边,低声道:“你只是想借这个时机分清谁是谁的人,既然目的达到,这等紧急关头就不要在浪费时间了,否则到最后谁也收不了场。”
吴用脸色不变,同样低声道:“所以说柴兄弟智慧超群,我并无恶意,但公孙胜动作太多,不害人也有自保不是。”
柴安耸耸肩:“那是你们的事,现在沧州的事最为要紧,我不想插手此外的任何事,但若再有人阻挠,也休怪柴某翻脸无情。”
吴用哈哈大笑起来:“柴兄弟真会说笑,公明哥哥,您看……”
一直对争执放任的宋江站了起来,伸手按压道:“诸位兄弟,听小可一言。”
“哥哥请说。”
“当务之急是救出柴大官人的家眷,无谓的争执什么用都没有却徒伤兄弟感情,往后还是要慎重,重新归座,商议正事。”
晁盖也出面约束,所有人各归己位,而后柴安出面主持,与其说是商议不如说是柴安对紧急关头所安排的应急措施。
沧州城门已封,柴氏祖宅也被官兵团团围住,花荣等人也遭到皇城司的围剿,几次险死还生,最后传出的消息是躲入市井,后面就再无任何消息传来。
“朝廷之所以要大动干戈,是准备抹除柴氏的威胁,我们营救兄长的行动恰恰给了他们最好的借口,我想祖宅中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危急。”柴安能够想象若无丹书铁券,一家老小恐怕都已经被满门抄斩。
不过即便暂时无碍,皇城司、官府以及汴梁城高高在上的那位也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一旦拿住花荣几人,就能把证据坐实,到时勾结梁山逆匪造反的罪名扣下,即便靠着丹书铁券又能保下几个人呢。
“诸位,争执两句只是我们兄弟间的家事,但面对朝廷必须同心协力,自己人只能自己人欺负,外人是绝对不能欺辱的。”柴安吩咐侍女将茶水全部换成酒,举杯道:“多余的话不矫情了,此间事成,柴氏会记住在场兄弟的恩情,干!”
柴进也举杯道:“若柴氏渡过此劫,必不敢忘,柴进敬诸位!”
不管是看重柴安的话还是冲着柴进的面子,聚义厅大小头领都起身饮下了杯中酒。
事情都安排妥当,柴安吩咐连安备车,他们连夜启程。
祖宅家眷的安危还没消息,谁也没心思睡觉,不过临行前,又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七娘原本要跟着柴安过去,可还不待柴安拒绝,柴进就急了,带着老夫人找急忙慌的劝阻,说的无不是肚子孩子重要,是柴氏的血脉,绝不容闪失,连一丝一毫的冒险都不准。
七娘想要坚持一下,但柴进肃然言明,若她决意跟去,那祖宅的家眷就不理会了。他们死了固然悲伤,但柴氏的血脉比他们的命更重要,甚至比他柴进的命都重要。
柴安觉得有些过了,自己的孩子都没这么紧张,他倒是紧张过头了,若不是知道柴氏隐秘,他真会觉得搞笑,于是忍不住也出言劝阻,可柴进决然道:“柴氏子孙胜过一切!”
这一刻,柴安才明白宗族的延续在这时代到底有着何等的分量,他再也没有劝说的理由,七娘也不再坚持,并保证会好好养胎,而老夫人、柴皇城的大娘子也保证会精心看顾。
柴进还是不放心,柴安想了想让扈三娘留下,这才安了柴进的心,不过也因为这样,陆云裳在七娘的要求下必须跟在身旁,理由也很充足,夫妻一条心,她代表三个姐妹与官人同生共死。
起初柴安充满疑惑,觉得她们并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但很快就明白过来,原来最大的原因还是徐真,林冲他们的关系初定,根本难分难舍,可林冲跟徐真又都不好意思开口,于是陆云裳以这样的方式成全了他们。
柴安看看再无其他事,扬声道:“启程。”
一行人离了梁山朝着沧州而去,也在此时,皇城司的三位指挥使都摊开了刚到的情报,赵廷、范河山、李廷对视一眼,而后目光闪烁。
纸团在赵廷的掌心化为碎屑,皇城司的大队人马涌向沿途必经之路。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