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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光阴过去,消息在柴安的安排下如同长着翅膀扩散开来,成为市井谈资。
从陆云裳的洁身自好慢慢引导到遭遇不公平对待的同仇敌忾,污蔑、寻隙、落井下石再到之后的华丽反击,一幕幕传得栩栩如生,引发拍手力挺与支持的狂潮。
与此同时,陆云裳精致完美的妆容也在青楼引发轰动,不说如梦楼的姐妹就是其他青楼的女子也攀扯着关系前来取经。
在没有得到柴安许可的情况下陆云裳不好说出,她是极聪慧的女子看得出这门手艺的厉害之处,虽在七娘为她化妆的时候学到了不少此刻还是摇头表示不会,反推到了七娘的身上。
很意义外的和乐楼再次火了,不过这次是青楼女子冲着七娘而去的,大清早便将柴安夫妇堵在了店门口,七嘴八舌的讨好七娘,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栽柳柳成荫便是眼下这种场景。
七娘被她们的热情吓到求助地望向柴安,柴安给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七娘忍不住掐了柴安一下。
“嘶,别闹,不是为夫不想帮,而是不能帮。”
“为什么?”
柴安附在她的耳边低语:“难不成还希望你家官人整日混迹在这群青楼女子中啊?”
声调刻意拉的很长并带着打趣的意味,七娘张着小嘴巴愣了片刻,旋即表情严肃重重点头:“还是我去。”
一边与这些花枝招展的女子走入和乐楼一边想:“官人最好永远都不跟这些女子纠缠。”
越想越充满干劲,而且脑海灵光一闪出现了一个粗略的计划,脚步愈发轻快欢乐。
柴安一直看着七娘,见她轻松的样子放下心去往了后厨,今日是百花会的第二天,比拼才艺与人气,陆云裳选择了最擅长的舞技,对于这个选择柴安暗暗点头,懂得扬长避短才是聪明人。
他吩咐后厨准备了些精致小点心,他预感会是漫长的一天,处理完楼中的大小事物,他让与王臻白一并赶来的戴宗提着,四人朝着倚翠楼行去。
怡春楼的幕后主人是王大官人,倚翠楼与如梦楼的后台则不是很清楚,不过小道消息称前者与王韶相公的王家有些关系,而后者与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翠楼今儿人头攒动,能够入内的非富即贵,自从昨儿陆云裳的那一幕着实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王文厚王公竟也到场,柴安上前见过后便回到自己的位子,一来老者的身份摆在那里安排了最好的位置,二来他也不愿让老人卷入流言浪潮。
商人地位低下,王公却是大儒,若是收在门下还好说,忘年交却容易为人诟病。
在他的位子落座,打开食盒将点心一一取出,再加上新烧制出的华美瓷瓶,桌上顿时摆满,每人面前都有一画着山水草木不同的瓷瓶,瓷瓶面上有小篆写就的度数对应山山水水。
“跟着柴兄弟就这点好处,美酒佳肴从不担心。”戴宗抓起五十二度的山酒轻抿了一口,回味无穷。
“臻白倒觉得很可惜,柴兄有大才只用在商贾一道着实太可惜了。”王臻白忙于印刷作坊的事许久都未曾出现了,摩挲着袖中的一卷古籍忍不住又想劝说。
柴安摆手笑笑:“人各有志,况且人生区区百十年,能过得开心能过得问心无愧已是不简单。”
“柴兄豁达,不过臻白最欣赏的还是你这种又能开心还能做事的方法。”
他指指桌上的酒水与点心,柴安不由也笑了起来,准备这么多除却真的当做佳肴之外当然少不了作秀,本身百花会就吸引了大半江州的商贾权贵,不用来打打广告实在可惜。
在他们说话间台上的表演已经开始了,不得不说这时代的舞蹈虽少了些惊艳的技巧可却流露出真实自然的味道,每一种姿态都令人赏心悦目。
“张押司赏音竹一朵金花。”
“韦公子赏三朵金花……”
“王大官人赏音竹姑娘十朵金花!”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气氛热烈奔放,捧场一朵金花需要十两银子,短短一会薛音竹就得到了近百朵金花,风头一时无两。
其他人自然无法相比,就连倚翠楼的头牌姚青青借住地利人和都未能媲美,花魁之势落在薛音竹头上已成定局之势。
王璋从远处淡笑望来,眼神表达了一切:“成王败寇,陆云裳永远翻不了身。”
柴安平静迎视,后又拱拱手不缺礼数,一楼舞台已经是陆云裳登台,今日柴安帮她做了全新的造型,走冷艳气质型,登上台扯掉轻纱的一瞬直接让人惊艳到。
薛音竹也愣住了,不过很快又攥紧了拳头:“陆云裳,花魁一定是我!”
陆云裳若有所感,看了过来得到薛音竹的冷眼,往日里她性子平和不与人争,可近来经历的太多,也有所改变,叶眉冷对却一言不发,只是舞的更惊艳人心。
许多时候话语的反击远不如实际行动打脸来的痛快,陆云裳舞动身姿仿佛空气都随着她起舞,衣袖翩翩束起的发丝散落肩头,她无动于衷,整个人沉浸在舞蹈的世界,发丝飘动不曾有杂乱的视觉反倒多了几分飘逸出尘的味道。
“和乐楼柴掌柜十朵金花。”
“戴院长五朵金花。”
“王公子十朵金花。”
尖锐的声音响起,柴安自己出手自然无可厚非,戴宗也可以理解,可是王臻白如此阔绰还是出乎他的意料。
“北望楼能有如此光景功在柴兄,当初那等情况下柴兄还义无反顾出手相助,这份恩情明始终铭记心中。”王明王臻白郑重开口,柴安虽然摆手表示不必放在心中,可王臻白微笑回应之余依旧保持着严肃:“眼前有机会能效劳一二,明不会落于人后的。”
“王公子,再十朵金花。”
倚翠楼中许多人都认识王臻白,见到他高调出手无不窃窃私语,更有几个相熟之人也送上了金花捧场,有的粗鄙猜疑是想金屋藏娇,有的风流打趣才子配佳人,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金花数量却是真真实实的增加了。
王臻白一边起身对那些相助好友拱手,一边低声道:“柴兄,单靠我们恐怕是比不过的,云裳姑娘虽然舞技更胜一筹,可暗中等着看笑话的人绝不在少数,要另想办法。”
柴安点点头起身,在七娘耳边轻语了几句而后拎着几个瓷瓶穿梭在众商贾之中,当初相助王臻白时就已经打造和乐楼为商业会所,在他的运作下如今也算小有所成,有不少商贾都成了和乐楼的熟户。
寒暄、落座、饮酒、笑言、尽欢。
一桌桌过去,柴安喝得有些醉醺醺,步伐虽慢了可依旧每一步都保持稳固,最让人瞩目的还是眼睛,依然明亮有神。
陆云裳的表演接近尾声,鼓掌欢呼声极大可惜真正出手相助的人并不多,好在有柴安一直的应酬、谈条件,金花倒也不曾断过,数量一直稳步增加,而且七娘也有条不紊地送出金花,更令柴安惊讶的是竟然她还寻到不少青楼女子帮助,送出的金花远比他们自身带来的银两更多。
“七娘想,教她们化妆是不是也能当做买卖,没想到提出后反响热烈,虽还没有完善的计划,不过当七娘向她们提出借银两之事后送来了不少。”七娘趁着柴安喘息的空隙送上茶水并解了疑惑。
柴安一脸认真的打量她,相当严肃认真,七娘垂下头手指缠着衣袖,小心翼翼的问询:“官人是不是不喜欢七娘擅作主张?”
手指刮过她的琼鼻,柴安忽得笑了:“傻女人,你家官人没那么多坏毛病,只要你喜欢那就去做,至于闲言闲语,自有你家官人挡在前面,谁敢多嘴送他二两翔。”
“翔是什么?”
“……”柴安愣了一下忘记这时的人哪懂这个,憋着笑解释,引来七娘一阵白眼。
他又去游说商贾送出金花了,七娘嗔怪后也忽得反应过来,跺脚气呼呼道:“官人,你又故意捉弄七娘。”
“哈。”
柴安笑着摆摆手,又倒酒与一桌商贾坐下谈笑风生,这边也送出了十朵金花,已然与薛音竹相差仿佛。
“李公子赏音竹姑娘三朵金花。”
“王大官人十朵。”
“柴掌柜赏云裳姑娘十朵。”
“孟掌柜赏云裳姑娘五朵。”
“……”
越来越激烈,所有人都看出双方的较劲,姚青青重新登台在一角欠身施礼退出了花魁之争,实则从昨儿的变故便明白了,这一次的百花会不再是她们的公平竞争,而延展到柴安与王璋的争斗。
在她退出后陆云裳完成了最后的一套动作停在舞台中央,汗水顺着冷艳的脸颊滑落,仍然美得令人窒息。
可惜金花数量依旧差了十几朵,柴安该做的都做了,自己与戴宗王臻白也是袖内空空,薛音竹笑着走到陆云裳身旁,宣示她的胜利,践踏云裳的尊严,极尽恶毒的语言:“姐姐,这就是一等与九流的差距,也是花魁与野鸡的不同待遇。”
王璋也站了起来,眼神投来,充满胜利与得意,他知道柴安没银两了,条件换来的银两也尽了,眼角的余光瞥到陆云裳闪过一抹yin色,当你跌落泥底就要跪在面前做本大官人喜欢的事情……
就在他得意与意yin的时候,柴安突然站了起来,倚翠楼的风云仿若汇聚在他一人的身上。
只见他扫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陆云裳的身上,只说了一句话,陆云裳顿时眼眶微红,倔强的昂起头不让泪珠滑落,冷艳的妆容在泪珠滚动中倔强到令人心疼。
“这,这,百人相筹计赏云裳姑娘二十朵金花……”
一滴泪痕浸湿了陆云裳的妆容,笑了那些曾替陆云裳争辩过却袖中只有几个铜钱无力相助的人,一人不成,百多人却成,金花铺满了舞台如同花开满园,美了风景香在掌心。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