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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卷起了落叶，飘到远方又落了下来。
柴安的声音也如此一般的高低起伏：“之所以严格筛查，为的就是留下的兄弟都能保证清白，都能在战场上放心将后背交出，而不是时刻提防有朝廷的密探，有张叔夜的斥候，有皇城司的察子在背后捅冷刀。”
“你应该是叫赵七吧，如果不调查清楚，兄弟们害怕你是赵氏的人怎么办，恐怕百口莫辩吧。”
那人傻笑着点头。
“你是吴辰，原本是富裕之家，因被官府看上了家业一怒之下杀了人逃到梁山，若不是查清，岂能知道你家中尚有妻儿老母，并生活的那么艰难。”
“我的老娘？”吴辰抓着柴安的手掌：“她老人家还好吗？”
“不好，很不好，这些年你没有回去，家业被抢走不说，妻儿老母都受尽了苦楚。”柴安望着痛哭流泪的男儿轻拍两下，宽慰道：“不必担心，已经安排人去接他们了，估摸着就在这两日到，往后一家人生死不离。”
“先生，大恩无以为报，往后吴辰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错，你的命只属于你，再次也是属于你的家人，至于我们，志同道合自然可以生死与共，谈不上谁的命是谁的。”
谁也没有想到柴安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们是能看出真心与否的，也正因为这样才令得心灵震动，吴辰愣了一下，其他人也凝视着柴安，突然这群汉子眼眶发红，死死盯住了柴安。
“哈，你们不会就是军中的娘们吧。”
“去你的。”吴辰捶了柴安一拳，其他人也破涕为笑。
“乱世人命如草芥，现在我可能做得很过分，不过为的也是对你们的性命负责，也是对你们的家人负责。”
“您明知道会背负骂名为何不出来解释？”赵七疑惑问道。
柴安笑了笑：“那时候梁山有很多鬼，是不能泄露的，否则皇城司的察子不会让我们接来兄弟们的家眷，如今都过去了，最后的人也被抓了，剩下的都是信得过的兄弟，有些事情是时候对你们说说了。”
柴安的声音在房中回荡，那些喽啰多是粗人，但也听懂了许多的东西，最起码他们记住了一句话，为了家人而战远比虚无缥缈的替天行道实在得多……
柴仁带着人抓了最后一批内鬼，而后就带着人撤离，他们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要面对的不是他们要考虑的。
几十杆大旗竖起，晁盖、宋江、吴用等等头领各自站在旗下，他们目光中充斥着焦虑，张顺、阮氏三兄弟则慷慨抱拳：“诸位哥哥莫忧，我们去去就回。”
四位最擅长水战的头领带着百多只小船如箭矢冲入了芦苇荡，八百里水泊连天芦苇，形成了千百条纵横港汊，为梁山最大的水泊天险。
晁盖等人候在岸边，远处金锣喧天，战鼓擂擂，厮杀声沿着水面回荡在每个人的耳中，撼动着心绪。
“上次一战我们已经损失了不少战船，如今以这些小舟真能挡住张叔夜吗？”晁盖将目光投在吴用身上。
吴用沉吟片刻道：“只怕不乐观，本来我们就远不如张叔夜，如今又因柴兄弟散了军心，我想还是早作打算为好。”
宋江长叹一声，虽没有言语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潜在的意思，责任都在柴安身上，不过自他恢复原本宋三郎的品性就很少再冲动的直面针对，他缓缓开口：“柴兄弟做得好与坏终归还是为梁山着想，况且此时也不是分辨谁对谁错的时机，接下张叔夜才是当下的重中之重。”
晁盖振臂一挥：“水战不成也没什么可怕，张叔夜胆敢上山必要他受死！”
“兄长说的是，我梁山多绝径林峦，许多关卡都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加上乱石迭迭如山，随处都可设伏，何惧张叔夜！”公孙胜傲然开口：“如果他敢入山，贫道再以法术焚其船只，到时他只好在山中受死！”
正在商议间，张顺四人带着一众残兵逃回，不过面上并无慌乱，只是扬手道：“把投石机架起来。”
“张顺兄弟，战况如何？”宋江急忙上前问询。
张顺神色冷峻道：“张叔夜比我们预料的还要难对付，不过还在掌握之中。”
回完就忙活着吩咐防御，投石机刚准备好水面上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船队。
“梁山贼寇，还不束手就擒！”
张叔夜在船头按剑大喝，身后的官兵齐齐应和，吼声如雷，梁山众头领脸色难看，张顺冷眼相视无动于衷，随着他扬起手臂，投石机被拉了开来。
“张叔夜你不必虚张声势，虽然我们打不过你，但你也不好受，烧毁十几条战船，其他的也多有破损，你真敢靠岸吗？”
“屑小手段对我无效，本将携天威而来，再不束手就擒，即刻平掉尔梁山！”
宋江刚要开口，晁盖忽然一反方才的忧虑：“柴兄弟早有安排，张叔夜不攻自走最好，否则讨不了好。”
“方才所讲的就是谋士的纵横策，于你们而言或懂或不懂，懂的往后多读写兵书，不懂的则从认字开始。”柴安环视一周：“当然都是后话，眼下的局面还是要破开，在方才所讲的基础上，无非就是捧杀、离间、分化、击破。”
“前面不需要你们操心，但最后一项需要你们出力，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们回去能统一一下思想，之后随着林教头操练，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最多一个月就要跟朝廷决战，成败在于你们了。”
“先生尽管放心，之前是我们昏了头才会乱来，回去后第一时间跟那些混账说，谁再敢质疑先生我们第一个不答应。”赵七拍着胸脯道，其他人也争相附和。
“不错，我们对先生无礼您却还将最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绝不敢辜负这份重托。”吴辰也开了口。
柴安一一拱手：“我的练兵之法并不简单，可能会很劳累，运动量也将比你们以往的强度重好几倍，诸位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都是苦人家出来的，哪会怕辛苦。”
“如此，就拜托你们了。”柴安冲着他们深施一礼，其余人急忙还礼。
人群散去，柴安负手而立，秋风吹动衣衫，山下岸边的战争已经开始了，张叔夜带着船队灰溜溜离开，投石机上的竹雷令他吃尽了苦头，几艘战船当场毁于战火，原本的水战就已经消耗了麾下兵将太多的精力，他也是想试试能否一鼓作气赢得战争，可惜结果并不如他所愿。
柴安唤道：“戴兄。”
戴宗应声而至，柴安取出一封信道：“具体的策略信中已经详细记载，让他们做事吧。”
“我这就去办。”
“柴仁，反间的人由你安排，务必要在时间上配合到戴宗那边。”
“先生放心，人我都准备好了，稍后就送出去，保证让高俅辗转反侧。”柴仁走了过来自信，只是脸上总带着几缕阴戾，他回应完柴安又急匆匆去给罗先生见礼，换来的是一顿训斥。
“罗先生，我还有事要汇报，抽个时间再听您教诲。”寻了个由头狼狈的逃窜到柴安身边，低声道：“先生，这里事毕后学生马上就到沧州帮忙了，待在罗先生身边我怕得重回学堂了。”
柴安一脚把他踢得远远的：“赶快滚，现在就这样躲着，往后别指望你伺候在旁。”
“不是还有方业嘛，他比较适合侍奉罗先生，我嘛，还是在外面做事好。”柴仁撒腿就跑，气得罗先生拔腿就追。
柴安好不容易才劝了下来：“先生，由着他吧，倒是您，身子骨虽然康健，可始终是沉了，抽空寻安道全检查一下吧。”
“我的身子骨好得很，用不着。”罗先生有些气怒，瞧着柴安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只好坦白：“老朽跟他不对付，绝不会找他，他也绝不会给我看病，既然你心中有数，我也就不多留了，有时间还是多回学堂看看。”
柴安答应下来，在老先生走后他冲着不远处道：“三娘，先生的事就给你了，接下来我恐怕没空处理其他事情了。”
扈三娘远远的摆手离去，追着罗先生而去。
一个月的时间，柴安整日忙碌着批复来往的情报，对诸多细节都做出了详细的批示，而对付张叔夜的策略也一一发动，并取得了惊人效果。
官军扎营的地方有不少蛛丝马迹，高俅在查过诸多的线索后得出一个吓人的结论，张叔夜有二心，倒不是对朝廷的二心，而是对他的二心。
征讨梁山他才是名义上的统帅，可许多迹象都表明张叔夜是意图独揽全功，希冀借着梁山的大功踩在他的头上令天子重用。
他是个聪明人，对事情看得很通透，也正因为如此整日辗转反侧，在最难以抉择之时，两个在梁山的密探归来，他们带回一个消息，梁山上下皆不怕高俅，却只怕张叔夜领军。
一个看似不算消息的消息却彻底令得高俅下定了决心，弹劾张叔夜！
胜利的天平在高俅上书的一刻就已经发生了偏斜，相比于朝廷的内斗，梁山的操练却逐渐起了不知名的变化，每一个人都变得很不同，准确说是有了军人的气质。
随着冬季的临近，所有人都知晓决战就要拉开了，命运的转轮仿佛一瞬间加快了。 烽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