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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慎是很喜欢看余临笑的,但他太含蓄,从来不曾把高兴的情绪表达得这么明显过,许慎心里莫名地为此悄悄得意了一整节课,好不容易挨到下课班主任走了,连忙又凑过去:“你笑了?”
余临唇角还有未曾收回去的弧度,闻言却下意识反驳:“没有。”
“你明明就笑了!”
余临收敛表情:“没有。”
“你笑了!”
“没有!”
许慎不服气,颇有些委屈道:“你笑了就是笑了,干嘛不承认!”
虽然是下课,但该学习的还都在学习,他们动静不小了周围陆陆续续有目光投过来,余临低着头拿钢笔敲他搭过来的手背:“别吵。”
许慎不依。
“明天你还得交作业给老师,你不写吗?”
许慎理所当然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明天抄你的就行了。反正你肯定也提前做完了,对吧?”
他语气里带着点邀功似的得意,似乎还期待余临会夸他一样。
余临捏笔的手顿了顿,“……不给你抄。”
许慎:“为什么?”
他以为余临在说笑,于是也继续嬉皮笑脸道:“要我明天给你带早餐?买笔油?还是怎样?你说。只要你开口,要干什么都行……余神?给个面子,你这么好,就借我抄抄呗——”
余临毫不为之所动,声线平直,却隐隐藏了一点危险的情绪:“不借。你没有手?不会自己写吗?”
许慎漫不经心道:“哎呀,自己写多麻烦,现成的答案不抄白不抄嘛……”
“……你现在不学,以后打算怎么办?毕业以后上工地搬砖去吗?”
许慎终于察觉到他的语气有些不对,斟酌两秒,犹豫着回:“其实……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反正我也不愁以后没学上——”
类似的话他前两年也说过很多次,余临从来都是一笑了之,也不会和他计较什么,作业他想抄,娇揉做作地撒个娇余临就能被他恶心得说不出话,直接把册子丢给他。
可也许是这些天紧张的氛围感染到了紧张的情绪,压了太多天不知所措无处发泄的郁气堆积心底,像是被他这一句话拨断最后一根绷在面上的弦,余临毫无预兆地将笔拍到了桌面上,“嘭”一声巨响。
“许慎!”
余临冷着脸,声线却压得又低又沉:“你怎么总是这么没心没肺的乐观!”
许慎吓到了,他没想到余临明明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就发起了脾气,关键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恼了余临,只能结结巴巴道:“我……我哪里没心没肺了?我是在说实话……”
是,他的确是在说实话。
但那个时候的许慎根本不知道,他这句话简直就是在火上浇油,将余临最后的耐心都燃烧殆尽。
他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你是不用担心……你什么都不用愁,该愁的人是我。”
“我没你那样的好背景。老师喜欢我是因为我成绩好,爸妈疼我是因为我成绩好……如果学不出头,我就是个没人在意的废物。”
“我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选择,上不了京大,我就得走……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也听不明白。”
余临从旁边的书堆里抽出两本练习册,拍在两人桌子中间的,形成一道间隔,直接把自己整个人都团进了被书围起来的课桌范围里。
他冷声道:“总之,你爱怎样就怎样。别再吵我。”
许慎就这样愣了一整个晚自习,余临也一个晚自习没再转过头。
当晚,许慎回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终于想明白,余临是个外省来的孩子。
他对周围陌生的一切其实都没有安全感,这种仿佛不能脚踏实地的惶恐一直藏在他心底,成绩是他唯一的支撑和落点。
他不想回到偏僻封建的南方小镇,不想面对家乡贫瘠的土地,他想在这样人杰地灵的城市扎根生存,所以他只能拼命追赶,拼命往前,拼命做父母眼中的乖孩子、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只是想抓住这一根救命稻草,妄想为自己的命运翻天。
他害怕等这优秀有一日懈怠褪尽,周遭所有人都对他弃之如履失望至极,然后将他抛入深渊打入地底,再不见天日。
而这害怕,还是许慎真真切切带给他的。
许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他可以荒废三年随便进一所普通的大学,混到毕业再回家继承偌大的家业,他永远不用愁会回去面对毫无希望的贫苦家庭和面黄肌瘦的父母,他永远不能理解挣扎在三线城市的农村孩子的痛苦。
无法感同身受,自然没资格说理解。
许慎也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余临每天都在被这些未知的猜测而煎熬,他在为自己的未来奋力挣扎,连奔跑都无法喘息。偏偏许慎却还在旁边,理所当然的享受着生活的一切馈赠。
他心想,余临不想看到他这样颓废的样子,那他为什么就不能也努力一把呢?
余临想去京大,他要从淤泥里冲进云霄,那作为他最好的朋友……他总不能本来就站在云端,硬生生被自己作的跌下尘埃吧?
那也太丢脸了。
以后余临要是出息了,和人一提,你最好的朋友是谁?
余临说许慎,人家说哦原来是那个许家最废物的小少爷啊,你们俩性格差这么多,差距那么大,怎么还成了好朋友呢?
许慎想着想着,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
当天晚上凌晨近一点他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爬起来,冲进教室抓着余临就鬼哭狼嚎:“我就是你最好的朋友!我没有逼你!我才没有配不上你!不对……啊呸,反正你不能丢下我!听到没有!不准背后说我坏话!我要和你一起考京大!谁也不能说我废物!”
余临:“……”莫名其妙。
确实是莫名其妙。
余临莫名其妙发了通脾气,许慎莫名其妙发了顿疯,两个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吵了一架,又莫名其妙和了好,一年之后,余临莫名其妙地向他告了白,然后再莫名其妙消失在他生命里。
许慎如愿所偿上了京大,然而等他拉着行李箱踏进这所大学时,曾经那个说要考上京大,在浮萍中挣扎要为自己的命运翻篇的少年,却也已经莫名其妙,遍寻不见。
许慎开车停在京大门口,随便买了点油条饺子在路上囫囵吞了,顶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学弟学妹的目光熟视无睹,七点五十赶到教室,轻车熟路地坐到了最后一排。
这节法律学讲课的是位姓梁的老教授,说话慢条斯理,活像老和尚念经,偏偏他还带了许慎近四年,私底下关系也亦师亦友,许慎没好意思偷偷在他课上放肆玩手机,于是支棱着耳朵听得认真。
京大法学院的学生基本都认识他,毕竟是年级第一的脸,还是法学系系草,做事也从来高调张扬,惦记他的人能从寝室门口排到京大的学校大门。
但进大四以来他专心准备考研,已经逐渐沉寂了下来,比平常时不时就要约人出去打个球撸个串的张扬形成鲜明对比,而且这几天也没人见过他的影子,突然见他出现在课堂上,周遭坐着的学生不免都有些坐立不安。
过几天就要考试,今天上午课程有两节,趁着中间休息的时间,许慎翻出手机,准备看看余临有没有回他。
上午7:57。
余临顶着那个迷之奇怪的“卡坦精”备注,回:哦。
许慎从他这样一个普通的字眼里硬是盯出了冷冷淡淡的“你走你就走你跟我说干什么”的意味,深觉受伤。
好在这句间隔十几分钟后,余临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门口的早餐,是你买的吧?
许慎乐呵呵地回复:不是我还能是谁?
.:我这么好,是不是感动地想以身相许了?
余临那边没反应,大概又是不在。
他退出聊天框,无意间往上一滑,发现他姐还给他发消息了。
然而还没等他点进去看看,旁边突然投下一片阴影,一个掐着嗓子的女声传进他耳中:“许学长,你在看什么呀?可以给我看看吗?”
许慎被这声音嗲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反手摁捏了屏幕,抬头看过去,却见是个穿着过膝百褶裙的矮个子女生,站着也不过许慎坐直了高,却长得小巧玲珑,是一般男生都会喜欢的那种活泼可爱型。
女生含羞带怯地站在他面前看着他,语气十分的熟稔,然而许慎从脑海里足足搜了三遍认识的人名清单,也没能找出一个和眼前这张脸对上号。
他在学校认识的女生不多,如果认识,肯定是性格还合得来,能让他记得。
不认识还装熟,这是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当然,除了余临以外的任何人对他表露好感,他从来都是拒不接收。
这种事遇见的多了也就习惯了,他一向会给人留些面子,然而这女生理所当然的语气和说话的内容让他有点不爽。
我看什么,凭什么要给你看?
三秒钟后,许慎架起腿,侧头打量她,在她紧张的视线里开口道:“同学,我们不认识吧?”
“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刚刚是坐在我前侧排听课的,这是专业必修课,所以你跟我是同一届的学生,叫我学长是不是有点……装嫩了?”
女生的笑容落了下来。
“还有,我们不熟。”许慎冷淡地伸手划开距离,“你突然凑过来偷看人家隐私,不觉得有点冒犯吗?都学过法律,刚刚教授上课还说过,这属于侵犯隐私。宪法刑法民法典都有所陈述,要我多说一遍吗?还是你自己回去翻一翻律法条例?如果我乐意,我是可以告你的。”
他这番话声音不高不低,周围位置间隔又大,下课时也有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按理说是没人注意到这边,但女生感觉被落了面子,脸色已经十分不好看。
话说到这个份上,可以说是不解风情了,女生被怼得恼羞成,道:“我只是想和你搭个讪,虽然……虽然突然打断你看东西是不对,但你也用不着这样羞辱我吧?你手机里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她越说越觉得理直气壮,声音也大了起来,脱口而出道:“还是说你果然和外面传的一样,大学四年不谈恋爱是因为性取向有问题,喜欢的其实是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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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zz。
崽崽!给妈妈打她!!!/声嘶力竭。
许慎(淡定):好的。
余临:……
我发现我一更,收藏就哗啦啦地掉/(ノД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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