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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白进去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
见她一个人自言自语地不知在和谁说什么,众人心里毛骨悚然。
尤其是见她伸手按在了空气中,那类似于摸头的动作,更是吓得众人脸色苍白。
唯有顾尘在看见她露出的那个笑容之时,怔住了。
自梁白回来以后,他见过她的嗔,见过她的喜,可唯独从未见过她笑得这般温柔和怜惜。
也是在这个瞬间,他意识到,在这个看起来柔弱得不得了而行事却大胆的女孩子心底,也有一片很柔软的地方。
命运虽然让她自幼离家,没有享受过父母的爱,可她却并没有因此而自怨自艾,反而是让她多了一份比旁人没有的宽容与温柔。
梁白踱步出来,在众人的身影中一眼就看住了谢若理,眸子微眯:“你之前做了什么?”
谢若理本就被吓得不轻,听见梁白的话,又是一抖,只是勉强做出一副镇定的模样。
“没、没什么,我只是、只是想收了那厉鬼。”
梁白闻言,眼底快速地闪过一抹凌厉。
敛眸,她却没有再理会谢若理,对傅博文说道:“傅叔叔,带傅远怀回去吧!”
傅博文有些迟疑,“可是,阿怀现在……”
“在医院多待一天,他离死就近一天。”梁白转身朝外面走去,对于医院的其他孤魂野鬼视而不见。
听到梁白这话,傅博文连忙让人安排出院手续。
——
“为什么要隐瞒你救了我们的事?”
梁白站在医院门口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时,顾尘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
“为什么不隐瞒?”梁白淡淡地反问,话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况且,我也不是为了救你们才去望峰山的。”
如果不是梁心在望峰山,她根本就不会管他们。
“而且,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我能见鬼的事?”
从知道自己与常人不同开始,梁白就再也不会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别人,对她来说,这份不同,是灾难。
师父常常和她说,人心难测,她用一整个孩童时期将这人心体验了一遍。
有求于你的,自是会将你的不同看做是能力,是天赋异禀;厌恶于你的,则会认为你是一个怪物,古往今来,往往异于常人的人,皆是不被常人所认同。
“以后,我们还是当做互不认识吧。”梁白眼神漠然,随后上了车。
顾尘看着她坐的车子驶去,漆黑的眸子里情绪不明,微冷的光在他眼里熠熠。
“互不认识?晚了。”他低声喃喃,语气里带着带上了一丝凉意。
——
很快,傅远怀就被送回了傅家。
梁白坐在床边,把平安符放到傅远怀床头,摸了摸小鬼的头,轻声道:“这平安符我给傅远怀留下,你不要靠得太近,以免伤了自己。”
傅博文等人被梁白的话吓得瑟瑟发抖,却又不敢开口问什么。
扭头看了眼众人,“能否让我在这里独自待会儿?我有些事。”
傅博文点点头,让其他人出去后,又看了眼床上的傅远怀,最后关上门走了。
“你是傅远怀的弟弟吗?”
小鬼趴在傅远怀的肩膀上,闻言点点头。
“能和我说说吗?”梁白笑着问道,“你和你哥哥的事情,能和我说说吗?”
他有些犹豫:“那你会让我和哥哥分开吗?”
“你不想离开吗?”
小鬼点了点头:“哥哥是我这些年来唯一一个亲近的人,他不嫌弃我,还主动让我吸食他的精气。”
梁白愣了片刻,“他知道你的存在?”
“知道。”
因为幼时太过寂寞,他忍不住在傅远怀面前显露了身形,后来才逐渐意识到,能见到他,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所以才会慢慢地不再让傅远怀看见自己。
梁白又待了会儿,才出去,一到客厅里就问道:“叔叔,傅远怀,是不是有过一个弟弟?”
“你怎么知道?”傅博文吃了一惊。
傅夫人点点头,擦了擦眼泪,说道:“阿怀和他弟弟是双胞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出生的时候,有一个孩子已经没气了。”
“医生说,那个孩子在娘胎里就已经死了,也有可能是因为这样,所以阿怀才会从一出生就身体虚弱。”
梁白沉沉地看着傅博文和傅夫人:“那个孩子的确是死了,不过,他却依附着傅远怀活了下来。”
“什么意思?”
“那个孩子在娘胎里就已经死了,可他不甘还没出生就死去,他想看看这世界一眼,所以,借着傅远怀的身体,他活了下来。”
“我这样说,你应该就明白了……傅远怀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
众人都愣住了。
林果果还是更关心傅远怀的身体:“那,阿怀哥能好起来吗?”
梁白淡淡地道:“不知道。”
傅博文一听她这话就急了,“可是你说过,能救……”
“是,我是这么说过。”梁白看向他,“但在我这儿,活人的意见从来都不重要。”
她起身,朝外面走去,“什么时候,傅远怀醒了,再来找我吧!”
说完,她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傅家大门。
阿九被留在了傅家,一直照看着傅远怀和那小鬼。
自从傅家回来后,梁白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阿白,你在吗?”
正当她独自发呆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梁白愣了一瞬,赶忙去开门,就看见钟柔抱着楚珩站在门外,笑着看着自己。
“阿柔姐姐……”
钟柔温和地道:“我能进来吗?”
梁白往后退了一步,让出空间。
钟柔把楚珩放在床上,任他自己玩,拉着梁白在沙发上坐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欲言又止地望着她,梁白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说。
“不想说,就别说,姐姐不会逼你。”钟柔把这个柔软的小姑娘揽进自己怀中,摸着她软软的发丝柔柔地道,“我是你姐姐,是你的家人,你如果遇上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可以告诉我,一切都有我给你解决。”
“如果,你觉得这件事情不能说,那就不用勉强自己,家人之间,本就是互相包容,互相理解的。”
这是梁白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有人这么和自己说。
她抱上钟柔纤细的腰肢,眼圈都红了。
“谢谢你,阿柔姐姐。”
“和阿珩玩一会儿吧。”钟柔体贴地拍拍她,没问什么。
梁白摇摇头:“阿柔姐姐,我有事想和你说。”
“我今天,去了傅家。傅远怀出了事情,他身上有只小鬼,那是他弟弟。”
“我从第一天看见他时就知道了,只是我从来都没和他们说过,也没提醒过他们。阿柔姐姐,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冷漠?”
钟柔揽着她,微笑道:“我为什么要觉得你冷漠呢?这个世上固然有爱多管闲事的人,但也有不愿插手别人事情的人。”
“你不想管,那是你自己的事儿,谁也不能说什么。难道谁还能按着你去管不成?”
梁白把头埋进她怀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钟柔像安抚小孩子般拍着她的背脊,和声道:“傅家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傅夫人当年生产时,的确是生了一对双胞胎,可不知怎么回事,两个孩子只活下来了一个。”
“按你这么说,那孩子一直都在傅远怀的身上。那看来,傅远怀这么多年来身体不好,就是因为那个孩子了。”
“嗯!”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钟柔拍着她的手一顿,“如果要救傅远怀,是不是那孩子就不能留了?”
梁白咬着唇,从她怀里起身,“那孩子的灵魂早已和傅远怀的灵魂纠缠在了一起,如果一定要救他,那个孩子必死无疑。”
“我没告诉那孩子这件事,因为他一旦知道造成傅远怀现在这个样子的人是他,必然会主动脱离傅远怀的身体。”
钟柔轻轻一叹,“那也是可怜!”揉了揉妹妹的头顶,她问,“你烦恼的原因,是不是傅夫人他们,不在乎这个孩子?”
梁白沉默不语。
见她这样子,钟柔就猜到了。
许是因为自己也是个母亲,所以对于那个一出生就没了呼吸的孩子,她是有些心软的。
所以,她不能理解傅夫人,不管是哪个,都是她的孩子,怎么就能这么的偏心呢?
钟柔怕再说下去,梁白会更不开心,直接把楚珩塞进她的怀里,让儿子来逗妹妹开心。
被当做开心果的楚珩就这么无情地被自家老妈送给了小姨。
吃晚饭时,钟柔和楚珩也留了下来。
吃了晚饭,洗了澡,梁白才刚要上床睡觉,傅家那边就派人过来了。
梁白挑眉,大概明白是傅远怀醒了。
看着已经在床上的钟柔和楚珩,梁白歪了歪头,“阿柔姐姐,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钟柔含笑道:“那我陪你!”
换了衣服,钟柔抱起儿子跟着梁白去了傅家。
傅家此刻除了顾尘和林果果,其他人都已经回去了。
看见梁白三人的时候,傅博文还有些诧异,不过当他想到钟家和梁白的关系后,又觉得自己明白了。
不过,见梁白和钟家的关系这么好,他心里顿时就明白梁白有多亲近钟家。
“阿白,你来了。”林果果自己还是个病人,但她毫不在意,一心只牵挂着傅远怀。
梁白敛下眼,没应她。
对她来说,林果果等人和自己的关系并没有这么好。
钟柔笑着对她点了点头,算是对她的回应。
“带我去见他。”
公事公办的语气让傅博文和傅夫人有些不解,不懂她为什么过了一个下午态度就变了。
然而,这不是他们现在该关心的事,赶紧把她带到了傅远怀的房间,就见阿九蹲坐在床上,尾巴一甩一甩的。
“猫……阿九。”楚珩一看见阿九,就拍着小手叫道。
“喵!”
阿九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上次梁白把这小子带回来,它的毛都快被他给撸秃了,于是现在一看到这祖宗它就一溜儿烟地跳下床跑了。
楚珩挣扎着小身子,想从钟柔的怀里下去。
钟柔无奈地把他放下来,捏了捏他白嫩嫩的小脸蛋,嘱咐他:“不许调皮,也不许再揪阿九的毛。”
“乖乖哒……”楚珩仰头,朝母亲露了一个缺了门牙的笑容。
楚珩跌跌撞撞地追着阿九出去了,只留下傅博文夫妇和顾尘以及林果果几人。
梁白打量了眼傅远怀的脸色,慢吞吞地道:“你知道你的身体为什么突然会变得这么差吗?”
傅远怀很淡然地点头,“我知道。是阿嵘。”他见父母脸上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惨白的笑了,“阿嵘,是我给小弟取的名字。”
“在我三岁那年,我就已经知道了阿嵘的存在。”
“那你知道,如果要救你,那孩子会怎么样吗?”
“猜到了。”傅远怀侧首,眸光柔和地看向自己的右边肩膀,“但我不愿意。”
梁白默了默,对那孩子招了招手。
他看了看傅远怀,又看了看傅博文夫妇,然后从前者的肩膀上飘了过来。
这孩子的臀部及其以下,不是一双腿,而是一阵青烟。
梁白笑着摸摸他的头,柔声问道:“让大家看看你,好吗?”见他脸上有迟疑,有害怕,梁白只觉得心头略微有些苦涩,“你不愿意让他们见见你,那你哥哥呢?他应该很久没有见过你了吧?”
回头看着靠在床头眼里藏着希冀的傅远怀,阿嵘终是答应了。
身形一点一点地显露出来——三岁大的孩子,一身惨白的皮肤,那张和傅远怀一模一样的小脸上布满了扭曲恐怖,这是因为他的容貌还没张开就已经死去。
局促地飘在梁白身边,他低着头不敢看在场的众人眼中流露出来的害怕和惊惧。
“阿嵘,过来。”傅远怀嘴边噙着一抹笑意,“过来让哥哥好好看看你。”
阿嵘下意识地看向梁白。
梁白朝他微微颔首:“去吧!”
阿嵘飘向傅远怀,小声地道:“哥……”
这声哥一出来,傅远怀的眼睛瞬间就红了,想伸手摸摸他,却不过是徒劳。
梁白轻声解释:“他是魂体,你无法触摸到他。依靠着你,他从一个婴儿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大概是在望峰山受了那里阴气的刺激,一时间神智被迷惑,所以才会吸了你的精气。精气大量流失,你的身体受不了,才会这么虚弱的。”
侧眸望着傅博文,梁白问道:“傅叔叔,他们都是你的儿子,要救一个,就必须放弃另外一个。你,要如何选?”
阿嵘抬头,愣愣地看着父亲和母亲,一时间有些紧张。
虽然这么多年来,父母完全不知道他的存在,但每次哥哥和父母待在一起时,便是他最高兴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是他能离父母最近的时候。
傅博文也不知该怎么选择,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心里天人交战。
傅夫人低低地哭泣。
大儿子是他们费尽心力才把他养大到现在,这份情,早就是不能其他能比的,可是小儿子从小就不能作为一个正常的孩子生活,反而要依附于大儿子才能看到这世界,对于阿嵘,他们是愧疚的。
“阿白姐姐,带我离开好吗?”见父母如此纠结,阿嵘就明白,他们心里是有自己的,不想为难他们,于是他先开口了,提出要走。
梁白看得出阿嵘对他们是有留恋的。
或许曾经他也在为了自己与哥哥不同的命运而怨恨着,可是,哪怕再怨恨,对他们,他也是有留恋的。
“阿嵘……”傅远怀突然激动起来,“你胡说什么?你留下来,我们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阿嵘愧疚地看着他,“不行的,哥。如果不是我,你不会这么虚弱,你会有一个健健康康的身体,不用一直吃药,不会不能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
“我不该留下来的,我已经多活了这十几年,足够了。我走后,哥,你要好好活下去,连带我的那份儿一起,可以吗?”
“阿嵘……”傅远怀摇头,“不可以,你留下来,好不好?留下来。”
阿嵘伸开手,虚虚地抱了抱他,然后飘到了梁白身边,没有叫傅博文和傅夫人,只是乖乖地扯了扯她的衣角。
梁白露出个笑容,主动牵上他的手,“走吧。”
“不,你不能走,把阿嵘留下来。”傅远怀看着转身离开的梁白,咬着牙冷冷地道。
“呵!”梁白冷嘲道,“你以为我会听你的?这是阿嵘自己的决定,他的愿望,我自会帮他实现。至于你……”
“阿嵘自愿离开你的身体,他就已经不再依附于你,也就是说,从此刻起,他与你再无关系。”
说完,梁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啊……”
出了房间,就听见屋内传来的低低地压抑的咆哮声,梁白脚下顿了顿,而后若无其事地走了。 我可是个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