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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这小孩儿在附近的一家饭店打工,擦擦桌子送送餐什么的,我们常点那家外卖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不久前饭店老板回老家关门歇业了,冷跃他不得不接着找工作。我看他挺机灵,想着反正我这儿缺人手,就让他来我这上班了。”
周拙对林鹿不设防,把冷跃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清楚楚,林鹿听完哦了一声,问周拙:“他不上学吗?”
“高三了。”周拙得意道,“还是个学霸,也就周末有时间过来帮忙。”
叶时见在边上听了半天,就见他们始终没聊到重点上,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家人呢?不管他吗?”
周拙一直没注意到他,这会儿认真看了看叶时见,似乎有些眼熟,林鹿打了个圆场,介绍他道:“我朋友,叶时见。”
朋友?男朋友!男!
“你好。”周拙客气笑笑,回答道,“冷跃爸妈去世了,被他姐姐接到H市上学,他姐姐待他很好,但毕竟寄人篱下跟他姐夫一家住一起,时间久了婆家自然有闲言碎语。小朋友争气,非要自己赚学费生活费,也是不想他姐姐为难吧。”
“没有别的亲人吗?”叶时见趁热打铁追问,“比如哥哥什么的?”
“没听他提起过。”周拙古怪地瞄了他一眼,皱起眉头,有些不确定:“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糟糕,叶时见顿时咯噔一下,该不会昨晚跟踪被发现了吧!“啊……是……是吗……”他欲盖弥彰地东张西望,林鹿妆面已经完成正照着镜子,透过镜面看到了叶时见这幅闪躲模样,一时猜出个七七八八,最后只了然笑笑,端起一次性纸杯抿了口茶打发他:“小叶子,帮我更衣。”
诚然,换衣服不过是个解救他的借口罢了,叶时见被拦在更衣室外面的时候心里不爽极了,不就换个衣服,你不穿衣服的样子我都见过,害羞个什么劲!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等到林鹿拉开帘子走出来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刚刚那句话应该收回。
这个样子的林鹿他的确没见过。
一身藏色长袍汉服,绣白鹤花纹,肩宽腰细,唇红齿白。大约就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该有的样子。
叶时见终于体会到了新郎第一眼看到新娘身着婚纱时的惊艳心情,喜极而泣都不为过。
“干什么!”林鹿推开魔怔了呆呆走向他的色中饿鬼,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你还想在这亲我!”
“唔唔唔……”叶时见努力挣出声音,“就一下,一下下!”
好在更衣室里没别人,林鹿放开他,无奈地指了指脖子:“脸上有妆,你亲这儿。”
“可以种草莓吗?”
“可以打死你吗?”
叶时见莞尔,偏过头轻轻吻在了他的喉结上。
“林鹿,我们先拍下棋那一套,你……哎卧槽!”周拙一个急刹车左脚绊右脚差点原地摔跤,他急急忙忙退出去,“你们继续……继续……”
“呀,被发现了。”叶时见特别虚伪地说道,“给你惹麻烦了,不好意思啊!”
林鹿嗤笑了一声:“你说不好意思的时候能稍微真诚点儿别笑那么开心吗?”
在微信消息响了不知第多少次之后,叶时见总算是想起了大明湖畔的小师妹。
叶时见:“你先回去吧。”
“啊?”李文鹦翻着相册,“你打听到消息了?”
“算是吧。”叶时见懒得解释,“你再帮我查查冷雅,看看近期有什么异常。”
李文鹦:“师哥,我……”
“这个摄影工作室接下来会推汉服项目,我到时候请你拍一套,干不干?”
“干!!!”
不得不说冷跃年纪虽小,戒备心却极高,叶时见一边在摄影棚里等林鹿拍完照,一边又找冷跃旁敲侧击聊了一会儿天,结果愣是被那小孩左右开工挡了回去。甚至在叶时见问他有没有哥哥的时候直截了当地无视了他,也是,谁会愿意承认有一个毒贩哥哥呢。
他将注意力转回到林鹿身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戳在他的心窝子上。隔壁的摄影棚里一对情侣在拍婚纱照,他们放肆欢笑热吻,坦坦荡荡地接受陌生人的祝福。叶时见从来不认为他跟林鹿的感情见不得光,但他们似乎永远无法像世俗认可的情侣一样,哪怕只是手牵手走在街上。
他看到作为同类的周拙无名指上的戒指,想着他的另一半是否也如此公开又隐秘地佩戴着?人需要有些东西去纪念,就像老杨硬拉着他去拍的生日照,就像结婚证上有且只有的双人合影。
拍摄进行得异常顺利,一个上午时间就搞定了,周拙对成果非常满意,已经开始思考之后公众号上放哪几张照片进行宣传,思考着思考着,叶时见披一身白色的汉服走了进来。
“劳驾。”他说,“能帮我和林鹿拍个照吗?”
“当然。”周拙特别上道地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整个摄影棚里就剩下他们三个,偏巧背景又是红色的幕墙,周拙瞄着取景器调侃,“像不像拍结婚照?”
叶时见勾了勾林鹿的小手指,下一秒,他们十指相扣。谁都没有发现,林鹿的眼眶微不可察地红了红。
完事后员工们开始进来收拾场子,照片已经导到了电脑里,即便在无数倍的细节之下,林鹿那张脸依旧无懈可击,叶时见脸上没有妆,好在皮肤状态还算不错,简单PS一下就行,周拙先发了几张原图给林鹿,又说:“P好的图晚点给你。”
周拙看看叶时见又看看屏幕,恍然大悟,“我记起来在哪见过你了!”
叶时见:“……”
“上回蓝水Club里,你是那个跟人打架的警察!周拙试图把之前看到的文章翻出来比对,翻了几页未果后作罢,他没注意到身边几个人突变的神色,反而愈发详细地解释起来,“那天我跟我对象也在,还跟林鹿喝了几杯。”
叶时见:“!!!”
在听到警察两个字的时候冷跃浑身僵住了,他联想到刚刚叶时见不停跟他搭讪的内容,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神霎时翻起波澜,一股名叫恨意的东西渐渐从眼底窜了起来。
冷跃一开始只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话多招人烦还爱探人隐私,原来每一句每一字都是在套他的话。他受够了被警察盘问,受够了被警察盯着,八年来,他因为一个音讯全无的哥哥受尽了冷眼偏见。
他本就郁闷烦躁的情绪终于到达怒气值顶峰,他冲到叶时见面前喊道:“你是警察?你在找我哥哥是不是?我告诉你,他没有找过我!没有联系过我!八年来我跟你们一样在找他!你们还要盯着我多久!”
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让所有人呆若木鸡,冷跃东西一扔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叶时见刚要追上去被林鹿伸手拦住:“别去火上浇油了。”
是啊,冷跃这会儿最不想看到的人应该能就是他。
“抱歉。”林鹿跟周拙说道,“给你带来麻烦了。”
周拙只呆愣了一瞬,立马反应过来道:“不会,你们不用放在心上,我会去安抚他。”周拙没有追问下去,他对于别人的隐私不感兴趣,更没有追根究底的爱好,反而还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说漏嘴了?”
“没有。”叶时见牵强笑笑,“他早晚都会知道。”
回家路上叶时见一言不发,难不成是受挫了?直到快到家的时候他才神色如常地开了口:“你知道在摄影棚的时候我脑子里在想什么吗?”
林鹿看向他:“什么?”
“想把你身上穿的衣服一件一件扒下来,肯定特别有情趣。”
林鹿:“……”
受你妹的挫哟!
叶时见想得很简单,大不了当一切回到原点,冷跃这条道走不通就再找找别的方向,总归天无绝人之路。
12月2日,周日,叶时见父亲冥诞。
墓地在郊外,驱车一个多小时,叶时见并不是到什么特殊的日子才去那里,他平常没事也总往那跑,开心了难过了想他们了。一个人,往往以茶代酒一呆就是一个下午。
生无归处之人只能以此慰藉灵魂。
可是这次不一样,他身边多了一个林鹿。
不知道为什么,叶时见莫名想起了多年前林鹿跟他说的那句话:“如果早点遇见你就好了,我带你去流浪,你就不会孤单一个人了。”
他没怪林鹿当初食言,但他很庆幸命运让他们最终重逢,陪在了彼此身边。
“拍过婚纱照,见过家长,以后你就是我叶家人了,得叫叶林氏了!”叶时见停好车领着他往台阶上走,满目苍翠,矮山怀抱,不远处还有个人工湖,环境称得上雅致。
林鹿对这个称呼未置可否,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不知是环境渲染的还是因为昨晚没睡好,整个人恹恹无采。
“你怎么了?”
“嗯?”林鹿回过神来,胡诌,“紧张。”
叶时见笑了:“紧张什么?我爸妈还能跳起来打你吗?”
明明是那么悲伤的事,却还想着开玩笑安慰自己,林鹿心中原本就动摇的念头愈发惴惴不安起来。
“到了。”
话音刚落,叶时见一贯轻松和缓的神情陡然变得严肃无比,转瞬间化为震惊与愤怒,林鹿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脑海中顿时如惊雷炸开,炸得耳边嗡声一片。
咫尺外,叶溪之墓,成片的红色油漆泼墨成触目惊心的画面,连同他的黑白遗像被打上了一个大大的叉号。 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