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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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周日。
于敖致电付荷:“我今天要出个外景,你有时间吗?一起。”
“这算是约会吗?”
“约会也分很多种,包括朋友和朋友之间。”
付荷有言在先:“我们算不上朋友,我顶多算……你的潜在客户。毕竟我是一个准妈妈,将来很有可能会找你拍一套挺着大肚子的写真。如果你对此深有同感,就把地址发给我。怎么说我也是看客户脸色吃饭的,本着惺惺相惜的原则,才不会拒绝你的邀请。”
良久,于敖让步道:“好,潜在客户。”
挂断电话后,付荷收到了于敖发来的地址——一个公园。
摄影师于敖是“嘿摄汇”工作室的老板,兼首席摄影师,毕竟,工作室除了他之外,只剩下两个兼职的助理。至于经营范围,他说只要有钱赚,他大小通吃。
大的就不说了,既然到不了艺术家的境界,无非是拍拍会展或者宣传片。
至于小的,他说他拍过一只宠物龟。过程中,主人一张嘴就没听停过:“北鼻,来,朝麻麻这边,来,换个姿势,好棒,再换个姿势!”
尽管如此,三百多张原片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至于今天,于敖拍的是几乎每个周末都要拍的婚纱照。
付荷站在一旁,悔得肠子都青了。出个外景?于敖只说了要出个外景,只字没提婚纱照。而她一个准单身妈妈,连婚姻都没放在眼里,何谈婚纱照?
无聊,真是无聊透了。
好在是一个公园,付荷索性自己去转了转。
十块钱一次的迷宫,她一头扎进去,竟半天没绕出来。
心急火燎之时,她的脑海中回放了各种各样的画面:比如付有余和康芸无止境的争吵、和好、争吵……比如男友搂着他的新女友,新女友小鸟依人,说人家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比如史棣文一边挠她的痒,一边问她,付荷,你一直都这么骄傲吗?不好,女人太骄傲不好……
终于,于敖的声音传来:“付荷?付荷!”
付荷像求救似的举高了双手:“我在这儿!”
好在迷宫的高度不高,于敖救出了付荷。
新人在补妆。
付荷不敢再乱跑,凑在于敖的旁边,看刚刚出炉的照片:“你说的没错,你真的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她长了个猪鼻子,还地包天,你还是把她拍得这么美。”
于敖就事论事:“你嘴巴一向这么坏吗?”
付荷耸耸肩:“你就当我是眼红好了,毕竟,我没有过这样自带主角光环的时刻。”
于敖对着付荷笑。
付荷不难看透他的潜台词:你看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你就是没拍过婚纱照,没结过婚,所以,你怎么可能是个准妈妈?
对此,付荷无可奈何。这个毛才长全的男人,执意将怀孕和戒指、婚纱照等等的身外之物挂钩,他的生理卫生课都白上了?他这叫人家精子和卵子情何以堪?
收工后,付荷和于敖道别:“我们这样的关系,谁送谁都大可不必。”
后来,于敖叫住了付荷:“喂。”
付荷一回头,于敖咔嚓一声,为她拍下了一张照片。
付荷折回来,看照片中的自己眯着眼:“这是不是就叫‘雌兔眼迷离’?”
于敖又对着付荷笑:“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意思的……潜在客户了。”
付荷不得不板下脸:“希望你将来能有见多识广的一天。”
新的一周。
毛睿说到做到,又带了人来找付荷开户。
付荷从小会客室里进进出出地办手续时,秦思缘的脸色要多黑,有多黑。
秦思缘是付荷同部门的前辈,论业绩,常年稳坐市场部第一把交椅,虽然至今没谋得一官半职,但那是人家不谋。人家不求权,但求真金白银——薪水比瞿部长只多不少。她离异,有个十岁的女儿。
传闻说她年过四十,真不像,只能说没有白白保养。
秦思缘在宏利外汇没有朋友,连面子上说得过去的同事都没有,她为人高调,不择手段,独来独往。
或许是因为一年前她也对毛睿走了眼,以至于职业生涯中有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污点,从那以后她越来越将付荷视为眼中钉。
当晚,付荷又一次“逮”到了史棣文和姜绚丽一同下班。
当时是六点半,比下班时间过了半个小时了。是付荷先上的电梯,电梯门关得都只剩下一条缝了,又打开,一前一后走进来史棣文和姜绚丽。
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姜绚丽对付荷多嘴多舌:“今天不加班了?有约会?”
付荷有一说一:“加,先去吃个饭,回来接着加。”
史棣文轻笑:“又消消乐哦?”
付荷没说话,避其锋芒。
无奈,姜绚丽没完没了:“哦,我也没有约会!”
付荷飞快地扫了史棣文一眼,只见他嘴角一抽,显然,姜绚丽这显然是不打自招,还把他拖下水了。
晚上十点,付荷平躺在床上一边听理查德克莱德曼,一边抚摸着肚子:“大壮啊,妈咪会为了你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两手抓,两手都要硬。话说,你将来是要做伟大的音乐家,艺术家呢?还是国宝级的科学家?还是做个企业家赚个盆满钵满,然后热衷于慈善?不过呢,做个平凡人也好,不会太辛苦……妈咪不希望你太辛苦……”
就在她念念有词之时,有人敲门。
从猫眼看出去,付荷只见史棣文一张脸都变了形,像一只昆虫。
猛地,他向前一凑,恁长的睫毛啪啪地扇着。
她吓了一跳,后退一步。
紧接着,史棣文放声:“付荷?付荷!我知道你在家!我都看见你了,看见你了!你往哪躲!”
念及左邻右舍,付荷不得不开口:“我睡了,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史棣文变本加厉:“睡了怎么了?我们又不是没睡过。”
当即,“家丑不外扬”的付荷打开了门。
史棣文得意洋洋地一歪头,比了个欧耶的剪刀手。付荷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也知道他的酒量和酒品。
酒量?不敢恭维。
酒品?类似于打了鸡血。
虽然打开了门,但付荷堵在玄关:“和别人喝嗨了,跑我这儿来撒酒疯,像话吗?”
“你这话说得……像吃醋啊?”史棣文人高马大,对着付荷一扑,再一尥蹶子就把门关上了。
二人不在一个重量级,付荷不能硬碰硬,只能从史棣文的腋下钻出去,头发被他弄得乱蓬蓬的,心里也跟着乱:“史棣文,我们好聚好散,行吗?”
史棣文没说话,听没听进去都是回事。他脱下鞋,黑色的袜子一如既往是九成九新。大概他随时随地都做好了一夜情的准备,所以要讲究——要表里如一地讲究,免得脱到袜子或者内裤的时候煞风景,再让到嘴里的鸭子飞了……
接着,他又熟门熟路地坐到了沙发的中央,两条长臂一展,搭在沙发背上:“过来。”
“干嘛?”
“你说干嘛?你躲那么远干嘛?我又不会强迫你。再说了,我们之间还用得着强迫吗?”
付荷越来越胸闷:“你到底听不听得懂中国话?喝过几年洋墨水,忘本了是不是?OK,那你听好了,We are over,understand?”
又一次,史棣文没说话,只抬了一根食指,对着付荷一勾,再一勾。
就因为他对她勾了两下食指,付荷便鬼迷心窍,一步步走了过去,坐在了史棣文的旁边,也就等于坐在了他的臂弯里。喜欢他吗?当然。但付荷一向把喜欢和依赖作为一对反义词。在她看来,喜欢是一种利人利己,比如她和史棣文曾经的各取所需。
但依赖?
依赖是一种损人不利己,为什么要让自己变得患得患失?为什么要把沉甸甸的责任强加于人,害得人顾此失彼?
责任这东西,只要大家都能做到自己对自己负责,便皆大欢喜不是吗?
但此时的当断不断,代表什么?
只能代表她从喜欢向依赖迈进了一步,不是吗?
付荷一声叹息。
这时,史棣文一扳付荷的脸,便要吻她。
付荷一伸手,挡在两个人的嘴中间:“我有个问题。”
“问。”
“你和姜绚丽?”
“你想太多了。那我也有个问题。”
“问。”
“绝症?”
“滚!”
“有男朋友了?”
“你这是两个问题了。”
“买一送一不行吗?别那么小气。”
“你也想太多了。”
就这样,史棣文用力地亲了付荷,都没有循序渐进的过程。付荷闭上眼:事情有这么简单吗?只要他和姜绚丽不是一对“狗男女”,只要她没有绝症,没有男朋友,他们就可以继续各取所需吗?直到一阵反胃……付荷幡然醒悟。
事情当然没有这么简单!
大壮!她这是色字头上一把刀,把大壮都给忘了!
终于,付荷在吐出来之前,推开史棣文,起身,去打开了窗。
理查德克莱德曼从卧室中幽幽地传出来。良久,付荷回过头,只有玄关昏黄的光洒过来,让安静的史棣文亦真亦幻。是的,他垂着头,一反常态的安静,像睡着了似的。他的头发该剪了,在人前一向是桀骜不驯地拢在脑后,此时垂下来,几乎遮住了眉眼,以至于她看不出他的喜怒。
这时,付荷捕捉到……一阵若有似无的鼾声?
闹了半天,人老先生不是“像睡着了似的”,是真的睡着了!
付荷哭笑不得:“蚊子?史棣文!你别给我装蒜啊史棣文!”
史棣文雷打不动。
终于,付荷还是扳着史棣文的脚,将他放平在了沙发上。沙发太小,他太高。他在好一番蠕动后,化身为一只煮熟的虾。
回到卧室后,付荷心有余悸地将床头柜上的孕期指南塞进了抽屉的最底层。
幸好,幸好史棣文止步于客厅。
半夜,付荷去了趟厕所,回到床上后,听见史棣文也跌跌撞撞地摸去了厕所,甚至能听见他制造的“水声”,然后,听见他的脚步声没有通往客厅,而是通往了她所在的卧室。
他熟门熟路地摸上了她的床。
付荷一蹬腿:“睡沙发去。”
史棣文抢被子:“太冷了,你这个蛇蝎心肠,都不说给我盖个被子。”
付荷赏了史棣文第二脚:“怕冷?怕冷回家睡去。”
史棣文抢过了被子,再给付荷一盖,就势一搂:“快睡了,乖。”
“乖你个头啊……”
“怎么?想让我来点儿不乖的?我也想。但今天我不胜酒力,恐怕没那么雄姿勃勃……改天啊,乖。”
就这样,史棣文侧身,当付荷是个抱枕,搂着她的上半身,一条腿压住她的两条腿,一转眼便心满意足地睡着了。付荷只能护住自己的“中段”,将此情此景通通怪罪于女性在力量上真的是一个弱势群体。 跟你也太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