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好棒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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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风骤雨,纵然史棣文将大半的伞撑在了付荷的头顶上,付荷另一侧的身子也被打湿了。
她鼻子一痒,连打了三个喷嚏。
此时,宏利已经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再借着烟雨蒙蒙作遮掩,史棣文将伞换到了另一只手上,腾出这只手,一揽付荷的肩,二人便亲密无间了。
不等她反抗,他先下手为强:“别闹,下雨呢。话说,你确定你有一米六吗?确定不是一米五八之类的?跟你打这一把伞,我腰都快折了。”
“谁高找谁去。”
“高的不都没带伞吗?”
这种鬼天气,要打个车比登天还难,付荷一边碰运气,一边往地铁站走。
路过一家药店时,史棣文将伞塞回给付荷:“你等我一下。”
付荷是真想扔下史棣文自己走的,架不住史棣文快去快回,快到付荷还只是大脑在想,还不等大脑支配双脚。
史棣文又把伞接了回去,揽着付荷继续走。
付荷问:“买什么去了?”
史棣文反问:“药店能买什么?药啊。”
“什么药?”
“感冒药啊。”
“你感冒了?”
“不是你感冒了吗?怎么了你这是,别人感冒是鼻塞,你是把脑子塞住了?”
付荷再一看史棣文两手空空:“药呢?”
“包里呢,到家给你。”
“谁家?”
“当然是我家离得近啊。”
“我不去。”
史棣文理直气壮:“这会儿你打不到车,地铁能挤出人命,去我家避避雨有什么不好?你别演得像我是大灰狼,你是小红帽似的。你这还感着冒呢,别闹。”
就像付荷家有史棣文的日常用品一样,史棣文家,也有付荷的日常用品。
但不一样的是,在付荷家,史棣文的东西都是东一件西一件的,在史棣文家,付荷自己买了个塑料储物箱。
当时,史棣文看付荷总得从储物箱里拿拿放放,便问她:“这多不方便?”
付荷坚持:“是不方便,那也比让别的女人挤爆我的洗发水,或者把我的睡衣剪成一条条的要好。”
“别的女人?哪来的别的女人?你当我有多大精力啊?”
“终于在精力这件事上认怂了?”
“这不是认怂,是对你鞠躬尽瘁。”
“那我今天就放你一马?”
“谁放谁一马?你等会儿别跟我求饶。”
“放马过来。”
昔日的一拍即合还历历在目。
如今,史棣文又将付荷的塑料储物箱从床底下拉出来:“换衣服,落汤鸡似的别坐我沙发啊。”
箱子盖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算下来已经有三个月没人动过它了。
付荷钻进软绵绵、香喷喷的套头衫,舒了一口气,便只见史棣文从卧室里走出来,且只见他从头到脚只穿了一条平角裤。
付荷若无其事地背过脸,用余光看着史棣文走去阳台,从晾衣杆上摘下他的睡裤。他个子高,都不用把晾衣杆往下降一降,一抬手就能够到。她又看着他多此一举地绕回她面前,当着她的面,优哉游哉地穿上了睡裤。
他一边提裤子一边问付荷:“我说你怎么会喜欢条纹的?明明是单色的更符合大众的审美,视觉上也会显得……雄伟。”
条纹,他指的是他平角裤的花色。
付荷被问了个措手不及:“谁说我喜欢条纹的?”
“你就是啊,每次我穿条纹的,你都更……更兴致盎然。”史棣文大言不惭,“好在我真材实料,不care什么视不视觉上。”
付荷讪笑:“嗯,你好棒棒。”
史棣文一进门就烧了水,这会儿从包里掏出一盒感冒药,连水一同捧到付荷的面前。
西药,多多少少不利于大壮的健康。
付荷没有接:“以我的经验,吃不吃药也得三到五天,我多喝水就是了。”
“以你的经验?壮得跟个牛似的,偶尔感个冒别给我装什么久病成医。”
“我不吃。”
“付荷你有病啊?”
“你有药啊?”
“对,我有药啊。”
“我说不吃就不吃,你管好你自己行不行?”
史棣文的脾气一向好。
但付荷知道,他那不叫脾气好,叫一向不把谁放在眼里,没有人值得他大发雷霆,值得他伤肝。
但此时,史棣文将感冒药拍在了付荷面前的茶几上:“付荷,你是好日子不会好好过是吧?你这两个月都不照照镜子的吗?妆也不化了,高跟鞋也不穿了,业绩跟坐滑梯似的,这就是你谈恋爱的目的?还是说那个小白脸就喜欢又丑又蠢的女人?好,终于失恋了,病了连药都不吃了?病给谁看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给谁看呢?他他妈看得见吗?”
付荷从沙发上弹起来:“你说谁又丑又蠢呢?”
就这样,史棣文活生生被气笑了:“付小姐,你独善其身也好,伶牙俐齿也罢,到头来也只是个女人。我跟你讲道理,轮到你一划重点,只剩下又丑又蠢四个字。”
就这样,付荷也笑了。
失误,是她失误了。
史棣文抓了一下后脑勺:“不吵了。”
“嗯,不吵了。”
“我去给你煮碗面,先吃饭,再吃药。”
付荷得寸进尺:“鸡蛋、青菜和火腿,帮我加足料。”
后来,付荷躺在沙发上,拥着史棣文丢来的被子,望着被雨水朦胧了的窗,从厨房里传出的水声、切菜声像一首催眠曲,直叫她昏昏欲睡。
大脑转不动,付荷的理智便被感性占了上风。
她的感性对这一刻恋恋不舍,仿佛这辈子有了这场雨,这个男人,和那一碗还没有出锅的面便足以了。
直到史棣文大踏步地走出厨房。
付荷惊醒,感性又荡然无存,理智又铺天盖地。这场雨很快会停。这个男人除了自我和辛辣,更永远不会成为付家的一份子,不仅永远不会成为付家的一份子,他还会对付有余的渣和康芸的蠢嗤之以鼻。
而这些轮不到他来对她指手画脚。
难道她不知道她爸的渣,和她妈的蠢吗?难道她不知道她这个“爱情的结晶”是怎么一回事吗?但这些通通是她无能为力的。
此外,那一碗还没有出锅的面,也不过是一包方便面而已。
史棣文走出厨房,拆了一颗药,放进自己的嘴里:“我这个易感体质,十有八九要被你传染,你自虐,我不陪你,我未雨绸缪。”
付荷也被气笑了:“你不是易感体质,你是找抽体质。”
一碗面下肚,付荷吃人嘴软,不好再和史棣文硬碰硬。
当史棣文再把药递给她时,她只能偷偷把药藏在手心里,喝水,一仰脖,进行了一场“无实物表演”。
史棣文心满意足:“洗碗去。”
“喂,我是个病号。”
“吃了药很快就好。”
“很快也不是立竿见影!”
“我们有言在先的,一个做饭,另一个洗碗。”
付荷又躺回了沙发上:“随着我们不正当关系的结束,所有的有言在先,通通作废了。”
史棣文跟到沙发前,对付荷居高临下:“你确定我们的不正当关系结束了?你确定你躺在一个男同事家里的沙发上,是一件正当的事?”
当即,付荷又要从沙发上弹起来,却慢了史棣文一拍。
史棣文俯身,一手搭在沙发背上,一手轻轻按在付荷的肩头:“我上次跟你说的事,你想好了吗?”
“什么事?”
“装傻?你觉得跟我装傻有用?”
“哦,想起来了,你要我好马吃你这回头草。”
“归纳得不错。”
“我想好了。”
“所以是?”
付荷两只手不自知地紧紧攥住被角:“我还是想向前看,不想回头。”
史棣文的眼中闪过一丝丝愠怒,但很快,又被深不可测所取代:“付荷,你在等什么?”
“等什么?我没等什么。”
“说真的,你太不按套路出牌了,你让我第一次怀疑我的智商到底是不是高人一等。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你和那个小白脸的速战速决算什么?但我想……会不会有以下这一种可能,那就是你不满足于和我的不正当关系,你对我欲擒故纵,你在等我一句话——付荷,做我女朋友。”
“史棣文,高人一等的是你的自恋。”
“你要哭?”
“我没有要哭,我是感冒。”
“我猜错了?”
大概是因为身体被压制着,付荷觉得心也被压制着,不得不以攻代守:“那你试试看,说啊,对我说要我做你女朋友,你看我是喜极而泣,还是让你别做梦了。你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史棣文的薄唇抿作一条线,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目光轻落在付荷的脸上,明明并不算凶神恶煞,明明是“轻落”,但付荷觉得整颗头颅像是被他穿透了两个洞,甚至连她脑后的沙发和沙发下的地板都没能幸免。
不要试,不要试……付荷在心中默念,不要一步错,步步错。
史棣文起身,让笑意层层荡开:“不用试了,是我猜错了。”
付荷如释重负。
同类?还真是不假。利弊在他们的心中一目了然。她知道他喜欢她,他亦然,甚至知道那情愫比喜欢还更多一点点。但相较于要为了那一丝丝甜蜜和窝心所要面对的、付出的和失去的,那甜蜜和窝心便不足挂齿。
最好的止损,不是停止损失,是在损失之前停止。
雨不知不觉便停了。
付荷走时,史棣文在厨房里洗碗,她说了一声“走了”,他说了一声“好”,就算道别了。
这是他们的第三次“道别”。
第一次,是付荷在电话里说的。第二次,二人中间摆着鸡丝面和干拌面,像是最后的晚餐。相较于前两次,这第三次更自然而然,也更回不了头。 跟你也太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