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哥哥和一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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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
付荷准时下班,在楼下和准时来接她的于敖会合。
至于于敖给付荷的东西,是那天他给她拍的照片——那天被她命名为“雌兔眼迷离”的照片,如今,经过于敖的后期,再落在一张实打实的相纸上,好歹也算是个“作品”了。
付荷爱不释手:“我单方面宣布,于敖先生,你距离艺术家更近了一步。”
于敖被逗笑了:“那付荷小姐,我也单方面宣布,你除了是个很有意思的潜在客户,还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女孩子。”
“女孩子?”付荷的眉毛一高一低:“你今年多大?”
“二十三。”
“你二十三,我二十八,这其中还不排除你往大了说,我往小了说的因素,我至少年长你五岁,你叫我女孩子?实不相瞒,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时,史棣文也下班了。
一切尽在付荷的掌握中。到最后,她和史棣文仍做到了“各取所需”——她让于敖来接她,从某种程度上就是为了给史棣文看,而史棣文,他是个要眼见为实的人,那就让他看,让他眼见为实。
然后,付荷请于敖吃了顿火锅。
付荷在清汤锅里涮着豆腐和娃娃菜,声明道:“不是我扫你的兴,是我真的没什么胃口。书上说,过了前三个月会好转,但也不是绝对。”
于敖缓缓放下了筷子:“你是认真的?”
“我就差把‘认真’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但是你单身,对吗?”
清汤锅太对胃口了,付荷一口接一口:“对,我单身,所以我的全称是单身准妈妈。”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于敖找不到头绪:“你……你是和男朋友分手后才知道有了这个小生命吗?我不是对单身妈妈有偏见,只是,这真的不是一条大多数人会走的路。付荷,你男朋友……或者说前男友知道这件事吗?”
付荷擦了一下嘴:“不管是男朋友还是前男友,这不关他的事。”
“那小朋友呢?你做出这样的选择对小朋友公平吗?”
“于敖,我知道我在这件事上于情于理都站不到制高点,但这是我最后的决定。”
一时间,二人的气氛冷下来,只剩下火锅咕嘟嘟地沸腾着。
付荷用下巴指了一下火锅:“还要继续吗?”
“当然。”于敖重拾了筷子。
付荷换了个话题:“说说你吧。”
于敖笑了笑:“我有三个哥哥和一个妹妹。”
“超生游击队吗?”
“没错,就因为我爸妈想要个女儿。”
付荷的声调高了八度:“No Way!怎么会……怎么会想要个女儿?”
“付荷,你该不会重男轻女吧?”
“重男轻女怎么了?重男轻女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于敖的声调也高了八度:“还要传宗接代吗?但女人早就顶了半边天,女儿更是爸妈的贴心小棉袄。”
付荷若有所思:“照你这么说,你们于家男女平等,甚至于重女轻男,你上头还有三个哥哥,那将来……你这个于家老四去女方家做个倒插门,孩子随女方的姓,也是无所谓的了?”
于敖虽然云里雾里,但还是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付荷感慨万千:“哎,相见恨晚,相见恨晚啊!”
于敖抓住了蛛丝马迹:“所以你……只是为了让孩子随你的姓,才要做单身妈妈?”
“不,传宗接代对我来说是屁话,但婚姻更是。”
翌日。
史棣文赔钱了,而且,听说不是小数目。
宏利外汇的交易部大体可分为团队作战和个人作战。宏利的每一名交易员,都是从团队作战开始,凭本事说话,没人能留下来滥竽充数,要么走人,要么晋升到个人作战。
当年,史棣文是用时最短晋升到个人作战的,记录保持至今。
付荷还记得,史棣文曾在床上跟她抠字眼,说“用时最短”仅限于他的晋升,在她这儿……他可是持久型的。
总之这一天,付荷是在茶水间听说史棣文赔钱了的。
甲说:真没想到,Steven也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时候,连加了三次仓。
乙说:这有什么没想到的?他也不是机器人,也会受情绪的左右。
甲又说: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就是说干我们这一行钱和情绪不可兼得。
付荷端着水杯从茶水间去了电梯间旁边的天井窗。
室内是严禁吸烟的,但法不责众,天井窗也就约等于了吸烟区。
果然,史棣文在那儿。
还有几张其他公司的半生不熟的面孔。
史棣文用余光扫到付荷,便掐了烟,走过来:“找我?”
付荷按了下楼键:“听说你马有失蹄,人有失手了?”
“这是哪个大老爷们儿也这么爱嚼舌根子?”
“我都说了,感冒了就多喝水,药吃多了,脑子都吃坏了。”
“那也比你这个没脑子的强。”
“你什么意思?”
史棣文站在付荷旁边,也做出一副等电梯的样子:“你说我什么意思?来接你的那个小白脸比我强在哪了?”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各有所爱?爱?他成年了吗?你和他有共同语言吗?”
付荷两只手下意识地转着水杯:“干嘛啊史棣文?演得像我甩了你似的。”
“到底是谁演?不是你演得像等电梯似的吗?拿着个水杯,下楼浇花啊?找我就说找我,欲盖弥彰。还有,我没赔多少,而且人有失手,说的是偶尔才失手一次,你不用担心。”说完,史棣文走了。
电梯来了。
被拆穿了的付荷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只能咬着牙自言自语了一句:“我……我担心个屁啊。”
数日后。
毛睿来找付荷:“我来参加你们那个‘赔也赔个明白’的培训班。”
关于培训,付荷建议过毛睿N次了。毕竟,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就算毛家有金山银山,付荷也受不了毛睿用金元宝和银元宝打水漂。但毛睿就两个字:没空!
直到那天秦思缘在蓝鸟咖啡厅找了付荷的麻烦,付荷第N+1次建议了毛睿:“赚不赚的咱另说,你先扫扫盲,咱赔也赔个明白。”
终于,毛睿有空了。
付荷叫了培训部的姜绚丽来,让姜绚丽帮毛睿安排课程表。
姜绚丽穿了黑丝,惹得毛睿吹了声口哨,并对付荷低声道:“亲爱的,你早说啊,你早说你们这儿的老师比苍老师还风情万种,我不早来了?”
付荷像甩锅似的对姜绚丽一甩手:“快,快把他给我带走!”
这时,秦思缘来了。
既然知道了秦思缘和毛睿的关系不一般,那付荷就不得不注意一下他们的擦肩而过了。秦思缘从外面往里进,看都没看没毛睿一眼,那四个字是怎么说的来着?
对,欲盖弥彰。
毛睿跟着姜绚丽从里面往外出,背对着付荷,那付荷也捕捉到了一个细节——他一摆臂故意打上了秦思缘的皮包。
没错,故意。
秦思缘经过付荷的位子时,付荷表明了立场:“我当他是朋友才这么做的。给他上上课,将来说不定也是一条金融大鳄。”
秦思缘一言未发,但也算接受了付荷的说法。
周末,郑香宜请付荷去家里吃晚饭。
郑香宜的妈妈,也就是付荷的表姨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也请了周综维,但周综维因为生意上的事,临时飞去了云南。周综维做的是家具生意,从东南亚进口木材,在国内加工成成品家具,再销往五湖四海。
郑香宜的爸妈,也就是付荷的表姨和表姨夫那真是把女儿当千金,除了疼郑香宜,也疼付荷。小时候,他们最得意带着郑香宜和付荷两个梳着羊角辫儿,穿着粉红色的女娃娃一块儿出门,走路都横着走。
但长大后,付荷便不常去郑家了。
不是她忘恩负义,是因为表姨和表姨夫对她的热乎劲,会将父母对她的冷对比得更冷。
这一天,表姨又拉住付荷的手:“怎么又瘦了?”
就这三言两语,付荷热泪盈眶。
表姨夫也凑上来:“小荷啊,今天就住下吧,你表姨把被子都给你晒好了。”
二十八岁的人了,付荷真怀念小时候和郑香宜挤在一个被窝里,听表姨和表姨夫讲故事的时光。
吃饭时,周综维打来电话报平安,说到云南了。
一聊到周综维,表姨夫去了一趟书房回来,拿回来一张照片:“小荷,还没对象吧?喏,我这儿有个战友,儿子跟你是同岁,你看看,合不合眼缘?小伙子在地质研究所工作,稳定,平时就爱看看书,旅旅游什么的,不良嗜好那是一个都没有!我战友说了,到时候买房家里也能给帮衬帮衬。”
付荷被动地接过照片:“表姨夫,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妈那边……”
“我知道,你爸非让你找个倒插门。哼,什么香不香火的,荒唐!小荷,你爸老顽固,你就让他老顽固好了!要我说,你也是太顺从了,该抗争的时候就得抗争啊。”表姨夫越说越火大。
反倒是付荷笑眯眯:“我是没抗争,但我妈替我冲锋陷阵了啊,小打小闹就不提了,她跟我爸光婚就离了两次了。您说,我这是有多不孝?再说了,要真男女平等的话,倒插门怎么了?怎么就有这‘正倒’一说?谁是正,谁是倒啊?总之,我一个人挺好的,真挺好的。”
这时,于敖致电了付荷,问她要不要出来喝一杯。
如果不是当着表姨和表姨夫的面,付荷一定会说大晚上的,在家喝杯牛奶就该洗洗睡了。
但此时,为了逃离郑家的温暖,逃离表姨和表姨夫的关怀,逃离温暖和关怀带来的多愁善感,付荷说了好。
表姨耳朵尖:“是个男孩子?”
付荷默认。
于是,谁也没有挽留付荷。
放行!约会还不快快放行! 跟你也太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