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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你,放弃报仇,龟缩起来过日子。”暮焱的声音时高时低地传入她的耳中,“我只是不愿你得双眼,被仇恨蒙蔽,失掉生活中所有的乐趣,更希望,你能理智的面对仇恨,在自己能力不及之时,能够韬光养晦。”
以褚曦现在的能力,就算她上蹿下跳,也不一定能挤进夺嫡的漩涡边缘,但万事皆有意外,万一她真的卷进去了呢。毕竟元景鸿那厮曾开口向褚家要过她。
褚曦没有说话,她伸长脖子,冲下游的村庄极目远眺。
炊烟已过。
去田间为家人送饭的小娃娃,手中提着篮子,三三两两地打着招呼,笑嘻嘻地迈着短腿,结伴往田里去。
晨光中,被薄雾笼罩的村落,因为小孩子们稚气的笑声,添上了不少的热闹与温馨,让人在深秋这冷气四溢的清晨,感受到大自然的满满生机。
褚曦感觉到自己的心也像这村落似的,在这深秋的清晨变得宁静而轻快起来。
她扭头望着身边,面无血色却身姿挺拔的暮焱,轻轻地的道:“谢谢”。
“呵!”暮焱咧嘴一笑,抬手揉了揉褚曦头顶的软发。“我的话能让你生出一些感触,也是不错。光阴似箭,兴许前一刻,你会因为一些事情而痛不欲生,但只要你撑过来了,你就会觉得那些你以为绝对过不去的坎,其实也没什么,甚至会很快的把那些悲痛也忘的一干二净。”
随着太阳的升高,晨雾越发的稀薄了起来,站在桥外的黑鼠,靠在道旁的树干上,满腹忧虑看着桥上的暮焱与褚曦,有一下没一下的用匕首,削着手中的木棍:“大姑娘到底还要和世子爷说多久?她咋就不担心世子爷的伤势呢?”
一旁抱胸而立的黑九,接过话茬,斜了一脸忧心的黑鼠一眼,悠悠的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咱家世子爷虽然长得风光齐月,身后有着众多的爱慕者,但一直都没遇见倾心的,现在遇上了,一时半刻怎能迈得动腿!!何况,咱家世子爷年龄也不小了,旷了这么多年,也该找个知冷知热的枕边人了不是!”
“哦!!居然还有这种说法?”黑鼠一脸疑惑的抿了抿嘴。抬手朝河中掷出手中的削好木棍,只听‘噗’的一声,河底白色鹅卵石中慢慢溢出一丝殷红,在清澈的河水中,格外显眼。“你说的虽然在理,但是……”黑鼠朝桥上的两人努了努嘴,“我看,你小子这段时日皮厚了不少啊?居然敢在背地里编排世子爷了,你就不怕,这事儿让爷知道了,罚你蹲坑吗?”
“你……”黑九想到那蹲坑的惩罚,身上陡然一片恶寒,鼻尖仿佛闻到了茅坑中那些黄白之物的味道。恨恨的看了一脸闲适的黑鼠,轻斥一声,“假正经。”后,便轻点足尖,身体轻巧飘上河面,拽起插在河中的木棍,连棍带鱼扔给黑鼠。
黑鼠接过飞射而来的木棍,取下棍上的黑鱼,在心里腹诽道:‘这小子,这睚眦必报的脾气,咱越来越像娘们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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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曦知道暮焱的话说的很有道理。
一生两世,前前后后加起来,她也活了好几十年,不仅有许多生活经验,知道好歹。前世她还经常能在网上看到各种规劝人的鸡汤。那些鸡汤表面上,听上去让人感觉十分在理,但用在现实中却十分乏味。
当年母亲去世,褚秋失踪,看着被泥石流冲毁的村庄她也心如死灰,只希望所有的事情都只是一场恶梦,在第二天醒来,一切都能恢复成原样。彩虹村能变回以前那个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的小山村,那些枉死的村民们,能再次活过来……
后来,没了家人,没了朋友,孤苦无依的她,被顾丽娘所救,跋山涉水来到王都。一切从零开始,为了生存,弱势的她不得不沦为顾丽娘争宠的棋子。
每当她午夜梦回,都觉得人间至惨之事,不过如此。
现如今,她失掉了褚瑞东的宠爱,变成了一颗于褚家无用的弃子,但老天却让她见到了兰姨。
峰回轮转,每当她走到死胡同时,老天总会让她觉得柳暗花明,给她新的念想,让她奋力的活下去。
褚曦转过头去,凝视着暮焱好看的侧脸,笑容一点点地从她眼底消散,闪过些许的伤感、些许的悲凉、些许的无奈、些许的唏嘘……
敛去眼中复杂的情绪,褚曦神采奕奕的扬起嘴角,顾盼飞扬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变成心中只有仇恨的怪物,会努力的压下心中的愁怨,去发现生活中的美好。”
“你能想通就好!”暮焱笑着,欣慰的点了点头。“时候不早了,兰姨初至,沟中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仰仗你,我这儿就不留你了,有什么事儿,你只管让阿呆(海东青)为我传信就是。”
“嗯!那你好好保重,记得按时吃药……”细细的交代了一番,褚曦转身走下木桥,牵起被黑鼠栓在树上的马,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遍黑鼠与黑九之后,这才跃上马背,回头望了一眼,木桥上的翩翩佳公子之后,策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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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心忡忡的陈东来,一大早就站在屋檐下,望着通往沟外的石子路,深情焦灼的等待褚曦的归来。
站在他身后的万成辉沉吟道:“老哥哥,别看大姑娘年纪小,但心里却是个有成算的,她与平西侯世子关系本就要好,听闻世子爷病重,上门探望,于情于理都是应该。”他顿了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以世子爷对大姑娘的心,一定会想办法宽宥她的,你只管放心就是。”
在从蜀川来这儿的一路上,他从就从刘昭的口中,知道了不少关于褚曦的事情,对暮焱与褚曦交好这事儿并不陌生。
不过……想到刘昭在说到褚曦与暮焱两人之间的关系时,眼中那丝极力压制的落寞,他便知道,兴许刘昭心中对褚曦,也有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听了万成辉的规劝,陈东来心中略定。又见万成辉是个立得起得,便与他粗略说了说沟中的诸多事宜。
“一年树谷,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大姑娘能想到在沟中开立蒙学,教化民众,只此一项就是了不得的大功果。只是到王城开店之事,我有些不同的看法……”既然到了这里,万成辉便把自己当成了这沟中的一份子,正欲与陈东来详诉一番,他对去王都开店的建议,刚睡醒的赵兰却闹了起来。
多年相处,赵兰的情况他十分清楚,一听那边闹了起来,他一刻也不敢多待,跟陈东来陪了句不是,便脚步冲冲的去了内院。
留下陈东来,继续在门口煎熬。
暮焱养伤的丰兴田庄,在王都的西面,樱桃沟在则在王都的东面,一西一东路便远了不少,再加上褚曦在打马回来的路上,又遇见了,从春花阁出来的丁木与丁灵儿兄妹两人,一来二去便耽误了不少的时间,所以回到樱桃沟时,时间已是正午。
焦灼了一上午,终于见到褚曦完好无损回来,陈东来高悬的心这才放进肚子里。
粗略的与陈东来,咬了几句耳朵之后,她便吩咐陈东来去安置,跟她回来的丁家兄妹。
与陈东来和丁氏兄妹分手之后,她仔仔细细的把自己盥洗了一番,就去了内院看赵兰。
见褚曦进来。坐在邻窗榻上的万成辉,立即起身朝褚曦笑着点了点头。
“不必客气。”褚曦客气的朝他点了点头,来到榻前牵起赵兰的手,用哄孩子的语气笑道:“兰姨,昨夜睡的可好?早上有没有乖乖吃饭啊?”
“你去哪儿了?”赵兰抬手摸上褚曦的脸颊,小心的道:“醒来不见你,我担心的紧。”
“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褚曦俏皮的皱了皱鼻子。然后转头吩咐银喜泡壶百花茶来,“这茶,取百花之精华,气味芬芳,有平心静气、疏肝解燥的功效,最是适合您喝。”
赵兰的情况万成辉最是清楚,听闻百花茶对赵兰的病情有所帮助,立即客气的朝她致谢。
待银喜上了茶。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之后。
褚曦这才似笑非笑的对万成辉道:“听闻,但凡皇家精卫都有代号,敢问先生的代号是……” 名门小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