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人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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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饮风穿着校服的时候看着高高瘦瘦,不像是结实的体格,现下只穿着运动背心跑动起来的模样则矫健得叫人心动,裴柏鹿没有产生幻觉的话,还看到了其他班的女生站在红线内给白饮风加油。
裴柏鹿没什么运动细胞,所以不奢求全程跟跑,他一般就保持着对半跟,在操场的两头跑来跑去,手里一直拿着水和巧克力,以免白饮风中途出现什么意外。
裴柏鹿跟得含糊,所以等一群人跑过三圈,运动员与运动员之间已经开始拉开差距的时候,他才懵懵懂懂地反应过来,白饮风居然是第一名。
白饮风脸上的表情还是,无比的轻松,甚至可以在路过裴柏鹿停驻的红线,眼神丝绸一般,淌着流连一会。
终于等到了一万米的最后一圈,大部分人已经开始脸红气喘,白饮风却还是没事人似的,透白的肌肤上只些微地红了脸,额头上沁了几道汗,简直像是流着意思意思的。
白饮风整个人像个掺染了些许烟火气的白玉菩萨,干干净净地在所有人的巨大的欢呼声里冲过了红线,以至于直到白饮风都浑身缠着红线向人堆外的裴柏鹿冲过来的时候,裴柏鹿手里拿着巧克力和水,呆怔着没反应过来。
白饮风众目睽睽之下,冲出了同学们簇拥出的人堆,一把抱住状况外的裴柏鹿,因为惯性两个人双双倒在了红色的跑道上,裴柏鹿被压得皱起了眉头,拿着东西的手伸得高高的,他转过脸看白饮风,两个人的脸颊一凉一热凑在一起,把裴柏鹿灼得倒换了口气,把白饮风的鬓发吹起了一缕。
同学见状边笑边过来拉人,白饮风却这时候才脱力了似的,居然耍赖似的抱着裴柏鹿滚了两圈,两个人呼啦啦滚进了草地里。
这时候的裴柏鹿倒像是跑了一万米的那个,闭着眼睛被转得七荤八素,最后被人扶起来的时候还扒拉在白饮风身上,还似怒似嗔地、昏呼呼地小声斥道:“你干嘛啊……你干嘛啊。”
“怎么当看护的。”白饮风眼睛里满是戏谑地去拉他的手,“我好渴。”
裴柏鹿这才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被推搡着跟着一群同学一起绕着白饮风,煞有介事地要陪他绕着散步,同学们边走边散,等到裴柏鹿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剩他一个跟着白饮风在操场中央绕圈,裴柏鹿表情一滞正要说话,白饮风突然道:“系上。”
“什么?”裴柏鹿明目张胆地愣神。
白饮风顿了一下,用余光看了看裴柏鹿手上的腕带。
裴柏鹿急忙脱下来按要求给白饮风绑了个蝴蝶结。
裴柏鹿正在想着怎么找个借口离开,官博就开始连播叫一万米预决赛的前三名去颁奖台领奖,两人对视一眼,裴柏鹿就拉扯着白饮风笑嘻嘻地往颁奖台那边赶,待看着白饮风上台之后,就得逞地往人群里钻。
裴柏鹿看着白饮风低下头领受了金牌,同班的男生大声呼呵着把班旗递到了白饮风手上,班旗被白饮风挥舞起来,比亚军季军的所有旗帜高了许多,班上的同学都围在台下欢呼着班级的口号,声嘶力竭似在比命,嘶吼中白饮风扬起旗面,姿态漂亮得像是在扬一道帆。
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白饮风走下颁奖台,把沉重的旗帜扔给了裴柏鹿,裴柏鹿下意识地矮身接过,颠颠地跟在了白饮风身后。
两人走了一会,走下楼梯的时候,下面一阶的白饮风猝不及防地回头:“裴柏鹿。”
“嗯?”裴柏鹿被叫得停下来步伐,却被风吹得旗面蒙住了脸,他急忙低着头拨弄被风吹到他脸上的旗面,整个人在红旗里纠缠不清,好不容易从正面伸出只手替他拨弄挣开,裴柏鹿混乱中抬起头,就看到白饮风站在他面前看他。
此时已经夕阳弥留于远山,黑夜欲从天边滚滚而来,普照的最后一抹余晖撒在红绿相间的操场上,白饮风恰巧背着光,只有眼睛里闪着些微的星点,像是茫茫的海雾里的飘荡的一盏浮灯。
他对着裴柏鹿张了张嘴,低声道:“伸手。”
裴柏鹿今日多少因为比赛,有敬佩白饮风的意思,闻言十分驯服地乖乖照做。
就见白饮风把脖子上的金牌摘下来,轻轻放在了裴柏鹿手上:“送你了。”
沉甸甸的奖牌落在裴柏鹿的手心之时,裴柏鹿不明所以地抬了抬头,手向下抖落了一下,手心里的奖牌就倏忽自缝隙落下,裴柏鹿心下一跳险险抓住了边缘,抬头却惊见眼前骤然落日西沉,一日骤歇,夜幕降临。
白饮风整个人糅杂于夜色之中,白色的校服衬衫被浸染得发冷,偏生又被风温柔地吹起了一个角。
裴柏鹿一怔,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他无意识地咬着腔壁思索起来,却只觉得万事万物搅弄在一起,乱得不像话。
白饮风看着他怔愣,微微昂了昂头。
他嘴角的笑意似有若无,眸光却幽暗深邃得像一本晦涩难懂的意识流小说,位于阶下不得已仰望着他,好似凡人回顾神灵的姿态。
白饮风沉声,为前日无尾的问答下了定论。
“裴柏鹿,你是不平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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