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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变身记

　　陈惊鸿

　　我牵着儿子的手去亲近大自然。我们穿过一个长长的山洞，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眯着眼的时候，我看见我牵着的居然是我自己的手。我努力将眼睛圆睁，看到的依旧是自己。

　　我有点恐慌。我挣脱儿子的手，跑到清泉边，却发现清泉映出的自己竟然是儿子的模样。

　　当我惊恐万分的时候，听到儿子在我背后大喊：“豆豆，你快回来，不许玩水。”

　　豆豆？我恍然大悟：我居然变成了儿子——三岁小孩儿的模样，儿子却变成了我。

　　我们是在一个景区游玩，儿子不让我玩手机，自己却穿着我的漂亮裙子，摆出不同的造型自拍。

　　走不动了，我便跟儿子撒娇：“妈妈，我走不动了，抱抱。”

　　儿子一本正经地说：“豆豆，才走了几步你就走不动了，你这么懒，还怎么当男子汉？”

　　我感到委屈，却什么也表达不出来。

　　这山望着那山高，可儿子强势又固执地拉着我往前走，时不时还要我摆出各种各样的造型配合拍照。

　　终于到达山顶，儿子搂着我又拍了几张照片。他长长的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巧地点完朋友圈的那一刻，我们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了。

　　儿子对我说：“宝宝，你在这儿坐一会儿，妈妈去给你买午餐。”

　　还没等我说出我想吃啥，儿子旋风一般冲进小卖部。

　　热气腾腾的水饺端来了，儿子拿着勺子往我嘴里送。我咬了一口，发现味道不太好。我皱着眉头，刚想发表意见，儿子就又把水饺送到了我嘴边。我勉强咬了一口，有点儿反胃。我想吐出来，谁知我刚张嘴往外吐，水饺就被儿子用勺子接住，又塞回我嘴里。我没心理准备，只感到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便吐了一地。

　　儿子气得直蹦，一边打我一边说：“我都没舍得尝一口，你却不好好吃，回去饿你三天三夜，看你还作精！”我被儿子的阵势吓得哇哇大哭。我感到委屈，想说我不是作精，是天太热了，我真的吃不下这有怪味的水饺。

　　我不想让儿子伤心，想向儿子解释，让他自己尝一尝，可我发现无法组织语言，心里明白嘴巴说不利索——我才三岁，三岁，三岁。

　　我很着急，很难过，不知道如何是好。我只能使劲儿地哭。我哭得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躺在一张大大的床上，儿子甜甜地睡在我的旁边。此刻的他是原本的模样，镜子中的我也变回了自己。

　　（选自《洛阳晚报》2019年10月18日） 2019年河南文学作品选（六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