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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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消防局宿舍楼和饭堂的中心位置,有一片空地,局里领导策划过在这里中一片绿植花卉,但想到一大班老爷们,也不懂得风花雪月,于是物尽其用,在这里种了几棵枇杷树。
五月三伏暑天,枇杷果刚好成熟。因为领导亲自下令对待枇杷树必须像对待父母一样细致关怀,所以这几棵小树木在众人齐心协力的照顾下茁壮成长,果实比外面摊贩卖的都要甜。
战士们训练完,回宿舍时候路过顺手摘一个解渴,吃完饭回宿舍时候路过再摘一个,当饭后果。
后来领导又觉得只种植几棵枇杷树有点单调,干脆把这片空地开拓,改造成一个小型菜园。
而领导即便尽量让自己忘却风花雪月,但骨子里还是有着文人的傲气,在一片迎风招展的菜圃外围,靠近墙壁的地方,倔强地种下了几棵桂花树。
每年一到秋季,在菜园外围顽强扎根的桂花树开了花,满园都是沁人心脾的桂花香。
而此时,五月未过,枇杷果树结满了一串串的果实,在一片翠绿菜地的映衬下,仿佛带着光般的吸引人。
自制力为负数的夏一念,当即摘下了一大串,鬼鬼祟祟地揣在怀里。
他手里还拿着一串烤肉,滋滋的热油往下流淌,落在他灰色的衣服下摆上。
夏一念盯着那滴晕染开的油迹,觉得这是偷枇杷果的惩罚。
他微微地侧过头,眼角余光看到背后的人依然一片热火朝天,并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到他身上,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夏一念吃了一口烤肉,将枇杷果往怀里抱紧了些,蹑手蹑脚地往人群中走去。
夏一念之前在局里蹭饭吃的时候,和这里大部分人都混了个脸熟。
得知他在这里任职后,众人一阵高兴,决定为他举行一场盛大的欢迎会。
由叶千山拍板并斥巨资买了一个新的烧烤炉,邀请局里的大部分人,在比较空闲的一个周六傍晚,聚集在小菜园,开始了这个当事人也十分期待的迎新会。
叶千山怜爱自家小职员,还承包了购买肉类食物的开销,在火都没生起来的时候,就被众人以‘感激、感恩、感动’为名头,灌了一杯肥宅水。
考虑到烧烤过程有可能出现突发情况,没有人敢喝酒。
夏一念也不敢喝,但他偷偷瞒着众人买了一小瓶果酒,藏在了背包里。
这会儿他看见众人注意力也不在他身上,便悄悄地把摘回来的一串枇杷果也塞了进去包里。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能感受到他的做贼心虚。
赵斐昀稳如泰山地坐在烧烤炉前,一只手拿着十几串羊肉,一手往上面撒孜然辣椒粉,烟雾弥漫中他的眼角余光还能看到身侧窸窸窣窣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夏一念,疑惑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夏一念身子抖了一下,思想经过几番挣扎,才决定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枇杷果,半蹲着走到赵斐昀旁边,蹲下,把金黄色的果实塞进他的裤袋,“给你。”
赵斐昀轻笑了一声,问:“摘了多少?”
夏一念纠结地拧起眉毛,眼珠子心虚地左转右转,说:“没多少个。”
赵斐昀挑了挑眉,用眼神往枇杷果树那边示意了一下,说:“摘那棵高的,果特别甜。”
夏一念仰头想了一下,转身把背包里的那串枇杷果扒拉出来,然后花蝴蝶似的游走在人群中间,把那串果实一个个地分了出去。
叶千山分了两个,在夏一念乖巧的注视下,将盘子里仅剩下的一串牛肉递了过去,轻声说:“乖。”
夏一念得了便宜卖了乖,陀螺似的又跑到了刚才赵斐昀说的枇杷果树下,坦坦荡荡地摘了一大串回来。
这次他没再藏藏掖掖,搬了张小板凳坐到赵斐昀旁边,剥了皮后第一个递给了赵斐昀。
赵斐昀手上拿着刚翻过面的羊肉串,另一只手在刷酱料,便就着夏一念的手,呲溜的把枇杷果吃了。
清甜可口的汁水瞬间溢满了口腔。
夏一念问:“甜不甜啊?”
赵斐昀点了点头。
夏一念笑了,低着头剥第二个。
夏季的白天尤其漫长,他们在这里疯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天边的云彩才渐渐地浮出蓝红交替的晚霞,炎热的日光隐藏在厚重云层后,温度有所下降,坐在烧烤炉前的赵斐昀终于感觉到身后吹来的一阵凉意了。
由于拍板要办烧烤会的叶千山是一位只懂得喝茶养生且五谷不分的糙男人,而少数人大多只懂得把菜煮熟,于是理所当然的,有着丰富经验的独居人士赵斐昀自始至终坐在这里为他人服务。
撒孜然粉的姿势都比外面的专业。
一开始其他人还觉得不好意思,争先恐后地向队长表达衷心,然而在夏一念吃下一口还带着血水且只有腥燥味的鸡翅后,就没人敢在这方面献丑了。
夏一念吃完枇杷果,又剥了第三个,这个还是递到了赵斐昀的嘴边。
赵斐昀把烤好的肉串放到一旁,扭头准备拿韭菜的时候顺便吃下了,问:“要不要吃青椒?”
夏一念皱了皱鼻子,虽满脸不愿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赵斐昀笑了笑,拿了两串鸡翅。
夏一念很好养活。
他不怎么挑食,是从小在寺庙养成的良好习惯。
但也有不爱吃的东西,最讨厌苦瓜,不爱吃一切有奇怪味道的蔬菜,例如茼蒿,也不爱吃青椒,但如果赵斐昀煮好了,他也会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愁眉苦脸地吃进去。
他有很多没有尝试过的食物,以前庙里经常吃豆腐,夏一念便以为豆腐只能清水煮,直到有次赵斐昀心血来潮煮了一份麻婆豆腐,他才直到原来从小吃到大的青菜煮豆腐还有这么好吃的做法。
最近夏一念还爱上了吃糯米烧麦。
有时候赵斐昀值班,家里没人给他煮早饭,夏一念便在上班途中把早餐吃了。
有一次他起得早,发现平时光顾的一家早点店卖没有看过的糯米烧麦,好奇心下买了两个尝尝,从此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不用闹钟叫,夏一念自然而然地赶在烧麦售罄之前到店里,买四个,自己吃三个,剩下一个是给值班还留在局里的赵斐昀。
赵斐昀吃了一个星期的糯米有点腻,但看着少年一双杏眼亮晶晶地看着你,还是接过来了。
也不知道夏一念什么时候能吃腻糯米烧麦。
赵斐昀心不在焉地翻转着手里的鸡翅,忽然一颗金黄色的枇杷果又放到了他的嘴边。
赵斐昀犹豫了两秒,张嘴吃下了,有点无奈地说:“你自己吃。”
夏一念把手上的果核扔进垃圾桶里,看着烧烤架上冒着热油的烤翅,问:“哥,你累不累啊?要不要我帮你?”
赵斐昀摇摇头,往他面前伸手,说:“把蜂蜜递给我。”
夏一念乖乖地递过去。
天色渐暗,夜幕降临在这座城市,围墙外面的路灯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透过影影绰绰的枝叶跌落进来。
杨敬鸣手里拿着一罐可乐,晃悠到他们附近,烧烤炉的火光映衬着三个人的脸上,像是打了腮红一样的滑稽。
杨敬鸣拿了张小板凳,往赵斐昀身边一坐,却越过男人宽阔的肩膀,跟夏一念聊天:“小夏怎么坐在这里,不去跟年轻人玩玩嘛?”
不远处的于怀等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在玩飞行棋。
夏一念往那边看了看,把目光收回来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不会玩。”
杨敬鸣了然:“也是,你们年轻人的童年啊,都是什么IPAD、手机,哪有我们小时候朴素啊,都是玩泥巴。”
赵斐昀把一串韭菜塞他嘴里,说:“话这么多。”
杨敬鸣嘟哝了几句,把韭菜一口吃掉。
夏一念越过赵斐昀的手臂,把下巴放在男人的大腿上,问:“杨哥你不去玩吗?”
杨敬鸣嚼着韭菜,喝了一口可乐,摆了摆手说:“我们这些老男人,比较适合坐在一边聊天喝茶。”
夏一念笑了一声。
他眉眼弯弯的时候,烧烤炉的小火苗像是驻扎在他漆黑的瞳孔里,把少年的眼睛衬得越发明亮。
赵斐昀低头,目光正好撞进他带着笑意和光亮的漆黑眼睛里。
手里的鸡翅滴着热油,滋啦的一声没入了火炭中。
蜂蜜和烧烤酱的香味令人上头,夏一念将目光放在那串鸡翅上,问:“哥,什么时候能吃啊?”
“现在就能吃。”赵斐昀把手里的鸡翅放到他嘴边,在夏一念张口就咬的时候又移开了,轻声说:“吹吹。”
夏一念鼓着腮帮子,吹了好几口。
夏一念食量大,但好像吃再多,脸颊也是比以往圆润一点,吃下去的东西不知道跑哪去了,丝毫不见长在身上。
吹得舌头都疼了,夏一念也没敢往下咬一口,眼巴巴地抬起头问:“能吃了吗?”
赵斐昀垂下眼帘,掩盖住眸里的星星火光,抬手将鸡翅往前递了递,夏一念伸手扶着他的手腕,张着嘴咬了一口。
赵斐昀烧烤的火候掌控得刚刚好,轻微的焦糖味和孜然辣椒粉的味道不会掩盖住鸡肉本身的鲜味,他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就抬手想把炉上的也拿下来。
赵斐昀捉着他的手腕,淡淡道:“还没熟。”
“哦。”夏一念有点遗憾。
很快他又热情地问:“哥,你还要吃枇杷吗?”
赵斐昀往下扫了一眼,说:“剥一个。”
夏一念勤勤恳恳地又低头剥枇杷了。
只配得到一串韭菜,连下一份鸡翅都被别人预定了的杨敬鸣看着这一幕,感觉心里头涌起了一股熟悉而又复杂的情绪。
就好像他某天休假回家,发现家里养了七年的萨摩耶背着他已经坐拥了一只美貌绝伦的小媳妇和七只活泼乱跳的狗儿子一样,欣慰又心酸。
他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拿着小板凳准备加入叶千山那边的茶话会。
夏一念转过头问他:“杨哥,你要不要吃枇杷果?”
杨敬鸣有点欣慰,“来一个。”
杨敬鸣搬着板凳准备重新坐下,就见夏一念从那一串里面摘了一个最小的,递了过来:“给你。”
杨敬鸣:“……”
赵斐昀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说:“快拿着。”
杨敬鸣悠悠地再次叹了口气,接过不够塞牙缝的小果实,为了不打击孩子的热情,还要违心地说一句:“谢谢啦。”
没人看到杨敬鸣的内心下了一场滂沱大雨,比杉菜和道明寺分手的那天还要瓢泼。
夏一念看着杨敬鸣落寞的背影,疑惑地问:“杨哥怎么了?”
赵斐昀淡淡地看了一眼,“没事,戏精上身了。”
夏一念哦了一声,把手里的枇杷递到赵斐昀的嘴边,后者毫不客气地一口吞下,然后把手里的鸡翅也递到他的嘴边,这次没等他说,夏一念就听话地在那吹凉再吃。
他们正对着杨敬鸣和叶千山的位置,夏一念一边吃着鸡翅,看到叶千山和杨敬鸣为了一罐茶叶,差点大打出手。
夏一念弯了弯眼睛,还没和赵斐昀分享这件事,忽然就看到从旁边窜出来一个到杨敬鸣大腿高的小孩,在吵闹的人群中狠狠地推了叶千山一把。
然而叶千山不动如山,甚至嘚瑟地向杨敬鸣摆弄回归他怀抱的茶叶罐。
夏一念握着赵斐昀的手一紧。
“怎么了?”赵斐昀借着灯光往鸡翅上看了看,说:“没熟吗?”
夏一念呆呆地摇了摇头。
赵斐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对不远处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嗤笑了一声,充分地表现出他作为成熟男人对幼稚鬼的嘲讽。
夏一念快速地吃完手上的鸡翅,嘴都没擦,把头埋进赵斐昀的怀里,轻轻地说了句:“哥,我还想吃一个。”
赵斐昀把目光收回来,认命地拿过鸡翅,又投入了掌握命运的怀抱。
夏一念悄咪咪地透过烧烤架的缝隙往杨敬鸣的地方看了一眼。
那个小孩,不见了。 念*******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