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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瞬间凝固。
秦怀景沉默，看着她的眼睛，道：“程姑娘是认真的么。”
程菀看了看四周，没有人。
于是提裙走近他，问道：“我可以，进去说话吗？”
有些话，她不方便在外面叙谈。
他瞥了外头一眼，侧身让她进去，随后关上了房门。
走近到烛盏的位置，燃起了两边燃燃的烛火。
程菀兀自坐在桌前的凳子上，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男人在她面前坐下。
“秦公子，我刚刚问你的问题，你可以考虑一下再给我答复。
不着急的。”
她耐着性子，放缓声音。
秦怀景执起水壶，为她缓缓倒了半杯茶水，递过去给她，“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复。”
心头微咯噔一声，程菀捧过热水。
他会答应吗？
还是，会拒绝她呢。
程菀的心跳的很快，越是在这安静的情况下，越是很清晰。
“恕秦某，不能答应程姑娘。”
秦怀景直言。
几乎任何预兆，缓冲都没有。
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直接下来一样。
她就知道，几率不大。
“为什么？”
捧着手里的茶水，程菀声音平静，说道：“我想知道原因。”
他灼灼的凝视着她的眼睛。
那般清透，明亮。
“在那之前。”
秦怀景淡淡一顿，“程姑娘可否告诉秦某，此事为何如此突然。”
程菀咳嗽一声，反思自己。
是她没有将完整的事情告诉他。
他能有这样的反应，也很情有可原。
“从始至终，我二婶的目标倒是明确。
那就是想让我嫁人，她好拿聘礼。”
程菀的声音缓缓，她低眉看着茶水中漂浮的茶叶。
但她绝不会让王桂香得逞的，所以，她有计划相对。
“程姑娘是想，顺着你二婶的心意么。”
秦怀景紧凝着她。
以他对于她的了解，她不会是如此草率，就把自己随意交出去给男人的女人。
程菀摇了摇头，低头小口的喝了一口茶水。
吐出一口热气。
“之前我们在蔡大娘面前都已经假扮夫妻过了。
如今在二婶面前，自然也可以。”
她深吸一口气，“为了永久的安宁，只有这个办法。
而且，我们可以假意私定终身，无需聘礼。”
等王桂香知情的时候，再要聘礼也晚了。
断然识趣不会再要。
程菀不注重什么迂腐的名节，而今人人都是以自己为主，谁又整日操心别人家的事。
“不后悔么？”
秦怀景声音暗哑，低低的。
摇了摇头，她很坚定执着的说道：“不后悔。
只要能摆脱程家人，日后就舒坦了。”
省得二婶隔三差五就因为她不嫁人的事情，去衙门闹。
省得每年多花她五钱银子的单身税，凭什么她就有罪了。
“不过，我知道秦公子很为难。
这以后，怕不是也找不着媳妇儿了……”程菀越说越没底气，人家还能答应她么。
秦怀景蹙紧了眉头。
这个女人，是装傻还是充楞。
明明亲都亲过，抱都抱过了。
她没当真么？
他心里的女人是谁，若她不清楚。
谁更清楚。
“扮夫妻可以，程姑娘是否该拿出扮夫妻的诚意。”
他的剑眉入鬓，稍稍微动。
程菀一怔。
这这还要什么诚意？
眼珠子转了一圈，她提议道：“那饭膳、家务我管。
你负责打猎挣钱，养活家里。”
不成，她也得挣钱。
不能全让秦公子撑着家里才行。
秦怀景闻声，唇角忽明忽暗的勾起一抹弧度。
他开口道：“要搬过来住么。”
程菀沉吟了一小会儿。
如果搬过去岂不是坐实了，会不会不太好。
“三个月为期。”
他声音清淡，道：“过后，程姑娘可以自选去留。”
等同于是一纸契约。
到时候她想有夫妻之实也可以，留还是走全凭她的。
程菀望进他深邃的眼眸里，似有所触动，心悸不停。
蓦然，她低低着清秀的脸，应声道：“……好。
那我们就以三个月为期！”
看向屋里的笔墨纸砚，程菀起身端了过来。
把宣纸铺平在桌上，她提笔就写契约。
好在她前世毛笔字练得不错，游刃有余。
秦怀景扫视着她所写的内容，见她笔尖“唰唰”极快。
看出了几分猴急的意味。
他低醇一笑。
“程姑娘的卖身契，就放在秦某这里保管。
不到期限，秦某不会归还。”
他提醒她一声。
程菀抬眼，诧异的对上他的脸庞。
什么？
她的契约什么时候就成了卖身契了！
“这不是卖身契，这就是普……”她刚想说是普通的条约，却被他打断。
秦怀景均匀匀称的骨节，缓缓叩在桌上，淡声启道：“若不同意，可以此刻毁约作罢。”
程菀一顿。
没想到这腹黑的男人是来真的。
明明是她想套路他的，怎么莫名其妙她又跌进了他的套路里了？
“……好。
我同意。”
她咬着牙，签上自己的名字。
既然是拜托他的事，那她就同意他的条件。
只要能摆脱催婚，什么都行！
程菀签完字，大拇指擦过唇上朱红的口脂，在契约上摁上拇指印。
一个清晰的赤色印迹显现，签字画押。
秦怀景淡淡收过她的卖身契，几分满意的合拢，放在怀里。
“这三个月里，程姑娘寄人篱下，凡是要三思而后行了。”
他叮嘱着她。
之前，她给别的男人做荷包，做护膝。
这些，可以既往不咎。
但既然此刻，他是她的相公，她唯一的男人。
这个家，还是由他做主。
程菀隐隐觉得自己把自己给卖了，还给人数钱的那种类型。
签完才有些想后悔，太冲动了，怎么就没有深思熟虑！
没事，咬咬牙。
等三个月过去后，就是自由身了。
到时候，她一定溜得比谁都快。
“秦公子。
我先回去跟月儿说下。
晚点，再过来。”
程菀起身，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两人之间，无形之中，又多了一种羁绊。
“叫我什么？”
秦怀景淡然的拿过杯盏倒茶。
他的剑眉舒缓，抬起杯盏饮茶时，格外看了她一眼。
程菀旋即反应过来，之前一口口脆生生的“相公”，倒是叫的轻车熟路的。
可眼下，真要当着他的面叫，这等气氛之下，着实羞耻。
叫不出口，怎么办？
“……相、相。”
程菀疙疙瘩瘩的，转身闭眼用力拍了下额头。
相什么相！
那两个字又不难，说完就走人。
秦怀景好整以暇的等着，他敛了敛衣袍，俊朗的脸庞，格外深刻。
“相公。”
她细弱蚊蝇，说了一声。
程菀的秀脸，已经沾染了红霞之色。
额间隐隐细细的密汗。
“听不见。”
他的指腹，缓缓摩挲着杯沿。
到底是装听不见，还是故意听不见？
程菀提高音调，唤道：“相公。”
只见男人，不为所动，无动于衷。
他起身，拂了拂衣袍。
来到她的身前，高大的身影直接越过她，一路欺近。
一直逼迫她后背抵在了墙上。
无路可退。
程菀脸颊发热，问道：“我都喊了，相公相公相公！
总该听见了吧？”
秦怀景俯首，将她整个人撑在了墙上。
他饶有兴致的与她平视，凝着她的神态，启唇道：“不错，再叫一声。”
这……爱叫谁叫吧！
程菀从他的紧致的肌肉底下钻出去，拉开房门就说道：“秦公子，相公是有外人在的时候才叫。
没外人的时候，你只能是秦公子。”
门一关，人儿出去了。
秦怀景眉间微拧，成一股绳索。
像什么话，赶鸭子上架一样。
外面的黄鹂鸟都叫的比她好听。
程菀一脸灰蒙蒙的回去了，一到家就开始整理行头。
“程姑娘，你这是在整理什么啊？”
阿七凑过来，古怪的问道。
“他答应了，三个月为期。
有人在是相公，没人在是秦公子。”
程菀将发生的一些列事情，精炼成了一句话。
阿七惊得不知说什么好，说道：“真的啊？
！
那那，你俩不会也要睡在一起吧。”
关于这个问题，程菀还没想过。
既来之则安之，先搬过去再说。
船到桥头自然直。
“阿七。
你们照顾好我妹妹。
我白日一般是会回来的。”
程菀坦然说道。
阿七一愣，追问道：“那三个月之后呢？
你俩就分开吗。
舍得不。”
可别小看这三个月。
要是有心，什么事情都做了。
程菀边收拾边说道：“三个月后就算我回来，被二婶看见了，她也只会当是夫妻闹别扭。
更何况，她要是知道没聘礼捞。
那是怎么也不肯踏我屋半步的。”
方才一路上，她都算好了。
只要应付过去，再也不用担心被催婚了。
还可以省了单身税。
阿七啧啧一声，道：“就怕到时候，程姑娘，你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程菀瞪了他一眼。
怎么可能？
“阿七，别说这不吉利的话。”
她这肉身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哪能这么早就嫁了。
正聊着，阿七忽然道：“咦，新姑爷来了。”
秦怀景提步走来，淡淡看着程菀正在收拾东西。
“你怎么来了。”
她放下手头的东西。
什么新姑爷，程菀无奈看了眼阿七。
“我怎会放任娘子，一个人收拾这些行李。”
秦怀景主动的去帮她拎，大包小包轻而易举。 农家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