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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见此,立刻叫其他暗卫,将火扑灭。
旋即,抬手击打程菀的后脖颈,“得罪了,姑娘!”
接住倒下来的人,黑影叮嘱暗卫,“火扑灭后,立刻赶上来。
我带着姑娘去找主上交差。”
暗卫们领命。
程菀陷入了昏迷,眼角带着珠光般的眼泪。
黑影追上了马车的进度,将人塞了进去。
马车里的男人,接过了她。
将人儿放在双腿上,搂着她。
“菀菀。”
秦怀景嗓音哑哑的,说道:“你早该听话的。”
不至于弄成这副样子。
替她整理了她的头发,青丝垂泄下来。
头顶的步摇簪子,垂落金色的流苏。
赵宴下意识伸手托住她的脑袋。
感受到一抹警告的目光时,他缓缓的收袖,没再碰她。
马车一路行得很缓,不知不觉,夜色弥漫。
在中途的酒家落脚,程菀睡到夜里时,睁开眼睛。
摸到身旁有着什么,她惊了一跳,瞬间坐起。
却被男人有力的手摁了回去。
“……放开我!”
她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胡乱挣扎着。
可秦怀景那哑哑的声音传来时,平息了她惊慌的情绪。
“是我。”
他轻抚着她的脸,将她按进怀里,“连你的相公,都不认得了么。
菀菀。”
程菀本在剧烈地挣扎,听到这一句话,逐渐的安定下来。
在他怀里喘着气。
原来是他,她分明记得她在竹县的!
怎么会……猛然惊觉地坐起,她抬眼什么都看不见。
秦怀景扬手一挥,屋里的蜡烛亮了,照亮了整间屋子。
程菀这才看清楚。
不是在王府啊。
她以为已经被他绑到王府了。
摸了摸后脖颈,她说道:“该死的黑影,把我砸晕过去了!”
程菀很是恼意,穿着绣鞋起身。
当她走到房门前时,发现房门根本拉不开,回头对上男人微挑的眉眼。
似乎早就在防备,她会半夜逃走。
松开了房门,程菀回过头去,看着他。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了?
“放我回去。”
她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我要回竹县。
平哥儿的尸身无人问津,我必须要回去带他出来!”
可她低估了马车一日行路的路程。
秦怀景撑起身,微屈双膝,看着她道:“你就算赶回去,看见的,不过是一片灰烬。”
眼下已经在京城的一半路。
她回也回不去竹县。
踉跄了一步,程菀握紧了秀拳。
“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的声音低低的,说道:“为什么杀了阿沅后,连她的家都不肯放过!”
难道,他就连一点点的愧疚之心都没有吗?
如果不是他杀了阿沅,平哥儿就不会看见阿姐的尸体而悲愤的撞墙死去。
那可只是一个五岁的孩童啊……程菀心里充斥着失望。
榻上的男人起身,他走到歇斯底里的人儿身前,灼灼的看着她,道:“因为你不信我。”
仅此而已。
低下头去,程菀缓缓摇头,说道:“火是谁放的,我自己会查清楚!
到时候就知道,我有没有冤枉了你。”
黑影,还有那几个暗卫。
她只要不断的追问,总能套出话来。
秦怀景不再多言,他伸手松开了房门的铁锁。
锁头掉落在地上。
“你若真想回竹县,此刻就走。”
他推开房门,“附近没有车马,你徒步走回竹县至少需要七日七夜,甚至这一带路上,杀人越货的土匪众多。”
以她谨慎的性子来看,不会莽撞行事。
程菀看了眼门外头,酒家的底下一片漆黑。
可见外头是深更半夜。
还能隐约听到虫鸣声。
若此刻,她真出去了。
那便会让自己陷于险地。
抿着嘴,思量再三。
她没有出去。
“等我跟你回到京城。
我会亲自查清楚整件事情的经过。”
程菀闭上眼睛,双手合上身后的那扇房门。
秦怀景一身亵衣,他走到屋里的屏风后头,为她单薄的衣衫披上披风,“天冷,别着凉。”
对上他深黑的眼眸,那里望不到底。
程菀嘴角苦涩。
但她还是拂开了他的衣袍,程菀倔强地走到桌前,趴着桌子就睡。
将双眼掩埋在胳膊里头,双肩轻轻地抖着。
“不用你管……”她的声音小声传来,说道:“就算冷死,也与你无关。”
与他无关?
秦怀景从床榻上抱过来被褥,压在她的身上。
不顾她的阻挠,将她里里外外裹成了个粽子。
他拿着枕头,垫在她纤细的胳膊底下,“你若冻死,我就没有娘子了。”
本来是很正经的一句话,听在程菀的耳中却是恼意。
爱找谁成亲找谁去,谁做他的娘子!
最后怎么被他抹脖子的都不知道。
闷闷地趴着就睡,程菀不再想下去。
心里的怒火越来越盛,只要他再靠近一点,她就立刻抱着被褥外面睡去。
秦怀景是深知她的性子的,但他不至于因为她丢了自己的脾性。
不再惯着,他翻身上榻。
单手枕在脑后,余光看了她好几眼。
说是不想在意,然而整一夜,还是盯着她睡了。
翌日,两人都睡得有些深。
木窗外刺眼的日光照了进来。
程菀醒来的时候,被光晃到了,蓦然睁开了眼睛。
手却被一双手禁锢在他的胸膛里,她震惊地抱着被褥,猛然坐起,“我怎么会睡在床上?”
怎么会……睡在他的怀里!
明明记得,是在桌前睡的。
秦怀景闻言,疲惫的眼睑底下带着青黑,他伸手将人儿摁下。
“娘子,再睡会。”
低哑的嗓音,在她耳畔环绕。
此刻,抱着她怎么也不肯松手。
活脱脱像是她平日里向他撒娇那样无赖。
谁是他娘子了?
再叫一句,她就要恼了。
想对着他的手上咬一口,但程菀就要凑过去的时候,看见他疲惫的样子,终究是没忍心。
她恨自己狠不下心来,被他牵着鼻子走。
“睡够了吗?”
她的眉心带着一层阴霾,质问他道。
一动不动,被他圈在怀里。
已经是用尽所有耐心。
秦怀景半睁一只眼,看着她低头因为怒意而喘气的样子。
气呼呼的,倒是讨喜。
缠着她更紧了些,他闭眼道:“没够。”
就这样僵持着,程菀好脾气的等着。
瞪他瞪的眼睛都酸了。
直到外头响起赵宴的敲门声,“王爷可醒了?”
而今已经是日上半杆头,虽不晚,但为了很快的赶路回京。
需得早起。
此刻,程菀看着男人闭着的眼眸,有了些五味杂陈的情绪。
她慢慢地伸手,把他的大手从自己的腰上拿开。
轻轻的起身,她穿好了绣鞋。
回头看了一眼,程菀确定他在睡着。
于是拉开了房里的房门,出去关好门。
赵宴见到她时,往后头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王爷,他……”“他在睡着。”
她很快的作答,“赵大人与我先去楼下洗漱用膳吧。
我们暂且不用等他了。”
说罢,提裙扶着楼梯的把手,走下台阶。
赵宴微微点头,走在她后头时,见她的衣裙太长,怕她绊脚。
于是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轻轻提了点她的衣裙,直到她顺利走下台阶,松了手。
“怀王爷近日不辞辛苦。
是该好好歇息。”
他在她身后补了一句,说道:“姑娘莫怪王爷。
很多事情,迫不得已。”
程菀没想到,赵大人也会替他说话。
若是没记错的话,往日,他们的关系并不太好的。
“我明白。
他眼里只有大局,没有小我。”
她转过身去,嘱咐掌柜的两句。
酒家于是让小二端洗漱的水过来,再叫准备三个人的早膳。
赵宴并非此意,欲言又止,想来还是作罢。
她的性子倔强,他是看在眼里的。
此刻,越劝反而越容易有反效果。
正用膳的时候,楼上的房间里传来了异响。
黑影第一个冲进去。
只见秦怀景坐起身,额头的青筋上带着密密的汗。
他平定气息,低声道:“菀菀不见了。”
黑影看见主子这样,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冲进来的时候险些要叫人了。
却没想到,主子张口就说:姑娘没了。
抹了把冷汗,黑影说道:“主子,姑娘在楼下,与赵大人在用早膳。
没有消失。
主子放心。
有属下守着,不会出事。”
秦怀景起身,披了衣袍。
他在二楼的护栏前,朝着底下看了一眼。
果见人儿正在握着勺子吃着白粥,面前坐着赵宴。
两人不知在攀谈什么,久违的看见了她的笑容,那般的明艳。
他握着护栏的骨节,隐隐泛白。
黑影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主子,这是在生气吗?
饭桌前,程菀微笑的看着面前的赵宴,说道:“有劳赵大人告诉我这些。
我心里放心多了。”
赵宴能看见她露出的笑容,庆幸没有隐瞒她。
“姑娘能解开心结就好。”
他看了眼面前的瘦肉,用一双干净的木筷夹了过去,放进她的碗里。
小小的举动,引得程菀心里一暖,竟不觉心里话说了出来,笑说道:“不知为何,每次与大人攀谈时,心头就会觉得平静许多。
总是有所收获。”
在赵府的时候如此,此刻也是。
赵宴温笑,无意间看见了二楼的男人。
那笑容,便敛了去。
正见秦怀景,面容冷峻的走了下来,向着他们而来。 农家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