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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是间共享式分享厅,常会有人在上面讲述自己的故事。他人的经历总是会引起许多陌生者的好奇,在各种社交软件的推广下,这里变成了新型树洞。在内室,人们可以独享安静的空间,讲述自己的故事,而在外间,会有许多观众在倾听。这种模式,有网友称为“全民神父”。
人都需要一个发泄的口径,在人际关系愈加冷漠的时刻,就越需要一个地方讲述自己的幸或不幸。
内室没有人分享的时候,外间就是一个悠闲娱乐的地方。为了调动人们分享情绪,‘人间’还会每隔一段时间举办一次主题分享,一般都是直戳许多人心坎儿的话题,很容易让看到的人有话可诉。
这次‘选择’网站和‘人间’合作,推出了“你好,十年”的主题分享活动,从早上十点开始。罗笙和助理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但分享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两人一同进去,有负责此活动的员工过来和罗笙打招呼。助理则是考虑到罗笙还没吃午饭,就先到吧台定了个套餐。
“小笙姐那么忙,怎么想到来视察了?”员工问道。
罗笙不想带给员工压力,就笑笑说:“来找找初心,说不定一会儿我也会上去分享一下呢?”
“那我就给您预约一个位置?”
“行啊。”
员工就去系统那里领号排队去了。
不一会儿,助理端着一份餐食回来,油炸套餐,炸鸡腿炸鸡排炸鸡翅,还有一份红烧牛肉浇饭。罗笙对助理比了大拇指,拿起鸡腿就开始吃。
这时候,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模糊的投影,一个男人的分享开始了。
“我不想那么啰嗦,只想和十年前的自己说:‘别叛逆了,你的爸爸妈妈说的都是对的。’好好学习就是有用,攒点钱就能救命,和那个女人分手更是天下最正确的事情!”
“我没有变成百万富翁,完成狠狠地把钱摔在爸妈那张长着啰嗦嘴的脸上这个梦想。也没有把那些书呆子们踩在脚底下,身边看不起我的人依旧看不起。更不会哥们满天下,实际上喝酒逃学的那些,毕业后就都散了,其中一个前几天还坑了老子几百块钱!”
说到这里,他笑了一声,“但仔细想想,时间真他妈可怕啊!如果十年前有这么一个活动,我应该会被十年前的自己骂死。当年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庸庸碌碌挣着一点儿钱还回家发脾气的男人!然而……呵。”
“对不起了,我折腾了十年的时间,活成了你最讨厌的样子。”
内室的人已分享完毕,外间的人却有很多拿起了酒杯。
这世上还是普通人居多,可是哪一个普通人,没在年少时期做过独一无二的王者之梦呢?就是因为做过这个梦,才无法接受现在平庸的自己。
越是无法接受,心中就越是煎熬。
好难过。好不甘。
但除了喝上一口酒,骂上两句词,什么都做不到了。
因为年轻莽撞,成年懦弱。
罗笙将桌子上的炸物已经吃了个干净,坐在她身边的助理却突然站了起来,“姐,我也想去分享。”
罗笙有些惊讶地看她一眼,但没说什么,只指了指自己的口袋,“小田刚给我排的号,拿这个过去吧。”
“好。”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身影,罗笙已吃完饭,抱着一杯饮料注视着那里。
是许绵绵,她的小助理。
“十年前的我,只是一个小学刚毕业的普通小孩,按部就班地准备上初中、上高中、上大学,但你要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别说当时的我,就是几年前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如果你问大人,他们一定会告诉你,是为了找个好工作,挣大钱。可是有没有人告诉他们,其实为了工作的话,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条路可以走?没有。所以,当我因为一个意外辍学后,我的人生,甚至可以说,我们全家的人生,都坍塌了。”
“我恨那个制造意外的人,即使他是为了维护我才砸了人家的脑袋,但我依旧恨他,我恨他毁了我的人生!我每日地活在憎恶当中,每日想的都是要做一些极端的事情,反正已经如此了!”
“可是我太幸运了,我遇到了我的恩人,她给我了很多条路,其中就包括如何重新回到学校。那些我们觉得天大的事情,其实都不是死路,只不过是我们的思维陷入了僵局,看不见还有其他的选择。”
“我希望那些在二十五六就已经觉得人生无望的人再振作一次,比起那些宣称八十都不晚的人,你们还多年轻啊?连三十都不到,用得着那么消沉吗?你可是还有四五十年的人生要走,请不要心态比身体提前早衰。”
罗笙能听出来许绵绵发自肺腑的真情劝导,但总有一些悲观者对这些话敬谢不敏。
就比如她隔壁桌的男人,会说:“切,冠冕堂皇,说这些的都是没怎么碰过壁,振作哪是动动嘴皮子那么简单?”
罗笙又喝了一口饮料,自言自语一般说:“二十多岁的时候后悔十几岁的自己不努力,哪知道三十多岁时不会恼恨二十多岁的自己只会大发牢骚?”
“你什么意思?!”男人恼怒地抬起头看向罗笙。
罗笙却不生气,反而对他笑笑,“我在说我得到的感悟。从悔恨中解救自己的最好方式就是从现在开始,每一秒都为了未来不后悔而努力,我们的人生是场持续的战争,一时的输赢不算什么。”
“加油!”她大声地喊了出来,“被十年前的自己讨厌算什么!再过十年,我让那时的我爱自己爱得心服口服!”
“哈哈哈!好!”她旁边的男人也跟着笑起来,脸上的挫败也散去了一些,好像重新找到了那扇上帝留给他的窗户。
外间的人都露出了笑容。
人怎么能焦虑到连自己都贬低的地步?当全世界都遗忘自己的时候,如果再自我放弃,留下来的会是什么,行尸走肉吗?
这个社会把人压抑得太狠了。抑郁症人群每年增长,网络环境中充满暴戾,农村变得荒寥,城市失去生机。丧与佛系文化的背后,不过是认清资源匮乏后的懈怠。不是每个群体在面对激烈的竞争时都会被激起狼性,年轻人更需要的,是希望。
而有些社会人士们最爱做的,就是敲碎年轻人的希望,最好将他们变得和自己一样,对着那些不公平习以为常,再高高在上地说一句:“这就是社会。”
这不是社会。
没有一个社会希望自己的水池死气沉沉。
罗笙原本的初中有过一个关于周一升旗的“规矩”,那就是默唱国歌。她初一刚来的时候,班上的孩子在小学都是唱惯了的,首次升旗发现初二初三的前辈们都不唱,以为是什么规矩呢,就都不唱了。
过了一年,罗笙他们成了初二,又来了一届初一,在他们初二初三的带领下,初一的孩子也不敢大声唱,于是默唱国歌也成了初一的规矩。
到了初三,学校又来了一届新的初一生,两届前辈压着,自然也是不敢冒头。于是这就真的成了学校的规矩,大概除了哪一天学校发声,才会改变这个规矩。
罗笙想做的,就是跳出这个规矩,把她的声音,和更多与她一样的人的声音扩散到其他在沉默的环境中战战兢兢接受改变的人那里。
她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人生的选择有很多,想让参与选择的时间更早一些,早到孩子们刚刚开始思考未来的时候。她也想让参与选择的时间更长久一些,一直延伸到他们正式进入社会,开始自己的工作。
为此,她必须要低头,去承认,洛予的方式才是对的。
如今的网络时代已经是一块分好利益的蛋糕,新的品牌要想做得全民皆知,好的内容与构想是不够的,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背后的资本雄厚。
即使总是担忧过多的资本注入会让理想国不再纯粹,但人们心中的乌托邦永远都存在梦里,沾染了世俗的‘选择’才能将更多的资讯提供给更多需要的人。
罗笙站起来,和其他员工告别。许绵绵和她一起坐上车,问她要去哪里。
“公司。”罗笙说。
要在资本降临前将房屋加固。
……
连着加了几天班之后,接到学校紧急通知,罗笙才终于又回到了她的学业当中。
和案例小组匆忙完成研讨后,罗笙从研究生楼下来,走到3楼的时候就听见楼下的围观惊呼。
“怎么了?”她好奇地问了身边的同伴。
同伴脸上洋溢着八卦的热情,“好像是一个霸总开着一辆保时捷在咱们楼下等人!”
罗笙心中有些不喜。她挺讨厌在学校里开车的人,到处都是闲逛的学生,很容易就会惹出麻烦。
“这种老套路,八百年前的偶像剧都不演了吧。”罗笙吐槽道,“所以千万别说是来接女朋友的。”
“哎呀,虽然老套,但是不妨碍我们兴奋啊。毕竟偶像剧里常见,但是现实生活中可不常见。”
几个人边说边下楼,这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罗笙饿得不行。在加强了锻炼后,罗笙又把最爱的晚饭找了回来,现在一日三餐,依旧最期待晚饭。
“走快点了,我要去二食堂吃小火锅!”罗笙想到就要流口水了。
在对晚餐的迫不及待下,罗笙很快就到了楼门口。就在她要奔着二食堂的方向冲去的时候,一道身影拦住了她的脚步。
罗笙抬头一看,嘴角因思念美食而牵起的弧度瞬间拉平。
“有事?”
马升揣着兜,说:“找人。”
“谁?”
“你。”
罗笙尽量平息心中的愤怒,以柔和的语气说:“滚。”
跟在罗笙身后的几人本来还想开口玩笑两句,听到这样的对白也立刻离开了这里。
“开了家公司,现在脾气不小。”
马升下巴抬了抬,“上车,除非你想在这里闹出动静。”
“马升,你这么有出息啊,”罗笙冷笑道,“多大了,还以为用暴力就能走遍天下?”
“不啊,”马升说,“一般情况下我不会选择暴力。”
他凑近罗笙,“我甚至不会选择亲自动手。所以,明白吗?四年前的那场大雨,我对你有多重视。”
罗笙快要笑不出来了,“重视?难道你来找我,是觉得四年前的我少了一句感谢,感谢你亲手打我一顿的重视?”
“打是亲,骂是爱,”马升说,“那是身为师父的责任,何必言谢?”
“而且……”
他伸手摸向罗笙的鼻子,却被罗笙一掌甩开,马升当时就钳住罗笙的手,一拧手腕扣在身后,同时另一只手扣住罗笙的身体用力拉近,再压在墙上,罗笙就再也动弹不得了。
那只被他扭起手腕的手正压在教学楼一侧的墙面上,关节被压制,硌得她疼痛难忍。
马升终于得偿所愿地摸到了罗笙的鼻子,他压低声音说:“如果全程是我下手,这里就不会动手术了。懂?”
罗笙强忍着痛说:“现在还有什么事吗?一次没打完全程,现在找补回来?”
马升呵呵地笑了,“罗笙,如果当初你不是害了织梦,说不定我们真能发生什么。”
罗笙皱着眉头没明白,却被马升抓住了下巴,当即就要吻下来。
一道拳风擦着罗笙的脸而过,重重地打在了马升的侧脸上。马升被打得头都歪向一边,却仍然没有松开一份对罗笙的压制。
只是时蒙下一刻拉开了他的手,罗笙忍住一脚踹上马升,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拉起时蒙的手就走。
马升抱臂站在他们身后,好像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露出了笑容。 尝试脱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