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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想过马升要通过什么方式在两天之后将织梦喝酒这件小事抹除掉。
对,我真的不觉得这是一件大事。
我观林知味虽然是个妹控,但他并不会过度干涉林织梦的私生活。都是成年人了,偶尔喝醉一次又有什么呢?
可是我又能理解林织梦的担忧。她对被家人“抛弃”的经历太敏感了,所以过度在意自己于父母哥哥眼中的形象。越是约束自我,越是积攒负能量,那么,会爆发也就不奇怪了。
马升作为一个能替她兜起所有阴暗面的人,想必这也是织梦难以喜欢上他的原因。
太丑陋了,看到他就会联想到自己做过的那些不合形象的事情,厌恶都很正常。
一个只有在负能量爆炸时才会被想起的人,一个只要对方说,无论什么事情都会答应的人,马升会变成今天这样站在灰色地带的人,是不是也和这些经历有关。
这样两个人,但凡放在日本电影里,都是一出妥妥的青春悲剧,没想到能健康成长到现在,我是不是应该感动他们的家教和人品都十分过关?
不得不说,林织梦的描述让我有些害怕。
对于一个在和平世界里遵纪守法的人来说,他们的相处模式有点超乎我的想象了,甚至让我品出了一些病态和扭曲的意味。
安全防护机制让我想要远离这两个人,最起码也要等到那“两日处理”的期限到达,让我看看马升的手段再做决定。
在躲开之前,我还是拜托了林织梦一件事情。
“你让马升登一下我的直播账号,帮我发布一个请假通知。”
林织梦答应了。
令我觉得怪异的是她对马升那种纯然的信任。这使她立刻恢复到平常的生活状态当中去,好似醉酒的那出事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两天很快就过去了。
第三天的时候赶上我们班级有课,我终于见到了那晚参与打架的几个男生。他们脸上还有些轻微的青肿,但是精神看起来都还不错。
下课的时候,他们几人坐到织梦旁边,神色依旧亲昵,但语气满含抱歉,他们向织梦认了错,但没具体说是为什么。这惹得夏成欢很是好奇,一个劲儿地追问怎么了。
“没什么。”班长不耐烦地回答,“跟你有什么关系?”
夏成欢撇撇嘴,终于不再多话了。
私下里,班长也找了我一趟,让我总算知道是什么封了他们的嘴。
不是钱,也不是暴力,而是他们自己的担忧。
“本来想私聊你的,升哥说你手机在他那儿。”
我惊讶班长竟然叫了“升哥”,就问:“你们……你叫他升哥?”
班长笑了一下,“怎么?我们男生的友情就是这样,不打不相识。升哥人很好,后来找到我们,坚持送我们去看伤,再看到他背上的伤口,还能说什么,只有服气了。太爷们了!我叫你出来,是想告诉你,别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往外说,算我们拜托你了,都是一个班的。升哥虽然不追究了,但也提醒过我们,故意伤害是公诉罪……总之,你别提就行了。”
“哦,”我懵懵的,“放心,我不会说的。”
我转身要走,班长又在我背后叫住我,“那个……那天晚上,吓着你了,对不起啊。”
“没关系。”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马升不需要用任何手段,只他多年的社会经验就能把我们这群未出校园的孩子们玩转了。避重就轻,不提织梦的事情,反而将话题的重点放在男生们的切身利益上。
本来就很难被人留意的醉酒行为自然被男生们抛之脑后,毕竟什么问题都比不过自己可能面临刑事处罚来得要紧。
即使男生们心眼多,怀疑马升的目的,也绝对猜不出是为了封他们的口。反而会因为马升的确又勇又仗义,而对马升要护着的妹妹——林织梦,产生歉疚之情。
立场,只要矫正了立场,无论是观点还是行为,都会按照马升的愿望来。
他的确很聪明,而且这种聪明让我很放心,因为这说明他并不准备把事情闹大。
看来我暂时不需要担心自己哪一天会被教训一顿了。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我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马升的目的是什么,是想隔断信息传递给林知味的可能性。比起那些不太有机会联系到林知味的男生来说,我实在危险性过高了。
于是马升的手段没有像对待那几个人一样温和。
他拎着我的手机,勾着嘴角问我:“蓬蒿,是谁?”
我一愣怔,不知为何心速骤增。
他应该是从我的表情上看出了些什么,更加满意了,但我觉得他的笑意只是为了减弱他眼中的尖利,就像最凶猛的捕猎者,在绝杀之前用草丛遮掩痕迹。
“你还想钓林大哥的话,就小心自己的嘴。我不介意,用秘密换秘密。”
我用力咬着牙,生怕自己说漏什么,甚至那一刻什么都不敢想,唯恐被他察觉。
直到马升满意地将手机塞到我手里,直到他的背影都看不清,我才转过身,侥幸和紧张没了围栏,一齐挤到我的脸上。
他误会我在追求林知味!
太好了。
在这一刻我无比感谢命运对我高抬贵手,让马升误以为想要得到林知味的喜欢是我目前最大的弱点。否则,我的手机里那么多私密信息,我的家人、社交、粉丝……那么多让我在乎的人,任何一个被马升利用来威胁我,都会让我失去理智。
“疯子!”我低声骂道。
虽然我生气,但更多的是后怕。多年的隐忍教育,让我遇事很难鼓起勇气反抗,即使我讨厌如此,但我却只会如此。
而林织梦又给了我粉饰太平的机会。
在我回到宿舍之后,她看到了我的手机,应该猜到我与马升见过面了。她上前拉过我的手,语气里是让我无法不动容的温柔脆弱。
“小笙,对不起,”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我真的不能没有我的家人。”
她开始给我剖心置腹,“其实,我被送走之前已经记事了。”
“在那之前,有人来检查时,我都是被藏在院子里的树上。但是有一次,我在树上看到了一只虫子,我吓得大叫起来,虽然那时候检查的人已经走了,但依旧把我们全家都吓得不轻。我特别委屈,想要妈妈安慰我,却听到爸爸妈妈私下里商量着这样下去不行,要把我送去别人家躲一躲。”
“我大哭大闹,却没有一点的用处。”林织梦的眼眶已经干了,不再有泪水,“哥哥抱着我,不愿我被送走,但他也是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用呢?”
“到了大姑家,他们对我还算不错,可是我哭闹不已,他们也烦我。当我问什么时候才能回家时,大姑总是这样告诉我:‘等你乖一点,更懂事一点’。”
“大人们,永远只喜欢乖小孩。”
林织梦说这句话时,眼睛遥遥地望着远处,语气平静,却带着我从未在她身上见识过的沧桑。
“我们家族还挺保守的,”林织梦说到这里还笑了笑,“网吧、酒吧都是禁区,有损淑女形象。恋爱可以,却要门当户对,一旦结婚,更是不能轻易提离婚。”
我从前只认为林织梦是个公主,却忘了公主也有王族繁琐的规矩遵守,今天听她讲自己的经历,那些我觉得无法理解的执念,似乎也都有了解释。
“虽然小时候的经历让我十分没有安全感,但我不恨我的父母和哥哥,因为他们是真的爱我、疼我、对我好。爱情、友情都可以有很多份,但亲情是上天赐予的,独一份的爱。我不能失去。我知道你能理解的,小笙,你一直都很懂我,对吗?”
我想,就算是专业的检索软件都要佩服我抓取重点的能力,我感到有些好笑,问她:“所以我身为一个可替代品,就可以被你牺牲掉,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亲情对我有多重要!”
林织梦永远领会不到我失望的点,也可能在她心中,像我这种一抓一大把地上赶着向她献殷勤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种没有丝毫辨识度的感情,一文不值。
我问她:“那我呢?马升威胁我了,你不会没猜到吧?”
出乎我的意料,林织梦竟然没有否认,反而从另一个清奇的角度劝我:“我知道和他打交道有多可怕,我也害怕他,但是我更害怕和他待在一起的自己。我们一旦接触,迟早都要出大事,所以我不能和他见面。让你独自面对他,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不过你放心,马升他只要不和我在一起,做事都很有分寸。因为他孝顺,特别孝顺,他不会做让父母失望的事情。”
我并没有被安慰到,将安全依赖于马升的自律性,这才是最愚蠢的事情。
而且很明显,我不可能从林织梦处得到任何帮助了,我只能自救。
也许是我杞人忧天,也可以说我有被害妄想症,但我总觉得马升不会只是单纯查看了我的个人信息,他想要威胁我,备份我的资料,或者在我的手机上安装一个我不懂的程序,这些他都有可能会做。
现在我的手机,就像一个□□,引线在马升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引爆。
我需要再找一个黑客?可是不信任的人只会让我的处境更糟。
只有在必要的时候,人们才会意识到自己缺少什么。
而我,的确不认识任何一个黑客。 尝试脱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