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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无羡失约不至,在夷陵山脚下连续等了七天的江澄终是察觉到不对劲,四处打听二货师兄下落未果后,只得一路风尘赶往了兰陵金氏与长姐汇合,果然也并未在那里见到自家素来小事不靠谱但大事绝对不会含糊的师兄。

  彼时金陵台又接到云梦传来的消息,说是莲花坞护宅禁制在温氏血洗当晚便强势重启,以至于自那夜之后便再无旁人进出江家府宅方圆五十里范围,那道青紫交错的结界一度维持了整整半月有余,直到几日前才渐渐有了隐匿的迹象,而后便有不少江家子弟从莲花坞陆续走了出来甚至惊吓了江家附近的平民百姓。

  的确是江氏子弟,活生生的,虽说形容憔悴但绝对是正儿八经的活人,他们分别请人带信至眉山和兰陵,说是要大小姐和少宗主回去主持大局!

  江澄自是又惊又喜,却又因着不知真实情况,只能将长姐托付给金夫人暂时照顾,他自己则即刻拜别了金氏家主金光善动身回了云梦。

  虽说门庭破败莲池凋零,可是比起他想象中族人尽丧、血污遍地,入目的情况着实好了太多。

  莲花坞大半子弟犹在,素来不谙修行的小师弟颊上剑伤深可见骨,可好在性命无忧更是未来可期。

  江氏双亲的遗骸被江家子弟停放在大堂未曾落葬,因为江澄和江厌离一直未归,幸存的子弟们也不敢擅自做主便一直不曾入殓落葬,只盼少宗主和大师兄能早些回来主持大局。

  江澄望着曾经美好的莲花坞心下酸涩,便是被温逐流化掉金丹,又在不夜天受尽屈辱和折磨都未曾吭一声的少年跪于父母棺椁前时,却终是泪如泉涌、痛哭失声。

  他早在温晁奚落、嘲讽自己时听闻父母仙逝的噩耗,可即便那样,一日未曾见到爹娘的尸骸江澄心中其实都还抱着希望的,他的母亲是九州仙门赫赫有名的紫蜘蛛,父亲更是一宗之主本不该那般轻易丧命。

  可此刻父母就在眼前,他却根本连替二老报仇都办不到!

  身旁门生轻言安慰,伤心之下素来心细的江澄却又很快便发现了父母的异状,当下又强自忍耐心中的酸涩仔细探查须臾,片刻后,少年本已经蹙成疙瘩的眉心终究是缓缓舒展开来。

  按理来说,此刻已经时值初夏天气回暖,可他双亲的遗体在停放了大半个月之后却犹似生前半分不见死气?更甚之的,还让本不暗医理的少年似生了幻觉般,感受到父母脉搏间那抹似有若无的生息存在。

  总归还是太过外行,江澄忙招来莲花坞中幸存的医师给江氏夫妇仔细检查,最终惊喜发现,看上去已经‘死’了的江枫眠夫妇不知是被什么神秘的力量护住了最后一丝心脉。

  虽气若游丝,但绝对是一息尚存。

  换言之,江枫眠和虞紫鸢此刻正处于一种半死不活的活死人状态,若有朝一日岐黄之术登峰,或是寻到大能之人出手相助,这夫妻二人是很有希望‘死而复生’重新苏醒过来的。

  深感庆幸的江澄连忙将父母转移至安全的地方将养,又招来送信至金陵台的弟子追问莲花坞被温晁血洗时的过程。

  清河聂世的大小姐穿着炎阳烈焰袍出现在莲花坞,她救了差点儿被王灵娇杀害的六师弟,为了阻止温晁对江氏满门斩草除根苦苦哀求,救人未果后她自己却蛊毒发作痛不欲生的过往被江家幸存者七嘴八舌的告诉了江澄。

  那之后,温晁还是为了聂大小姐下令收手停止了杀戮,方才让早已经伤亡过半的莲花坞中仅剩门生得以留下一命。

  身受噬心蛊王摧残几乎站不稳的聂小姐伏在宗主夫妇的尸身上失声痛哭,那位素来坚毅不屈那时却满目绝望的大小姐,竟让他们这些江家内门子弟也自叹弗如。

  所有人都以为江家就会那样彻底毁了,却不料当众人悲痛万分间竟异状突起,莲花坞本已经在战火中被破坏殆尽的紫莲护宅结界莫名重启,不同于以往那般,青紫交接的盛莲结界夹杂着一种堪以摧枯拉朽的强大力量,将所有无清心铃庇护的外姓人、尸,连带着聂家小姐本人一并弹出了莲花坞方圆五十里范围之外。

  莲花坞内本早已是尸骸遍野,却是在一切风平浪尽后,除了死在结界之外的小部分门人和温姓修士的尸体,其余遇难的江家门人竟神奇的全数活了过来,一如当年在岐山清谈盛会上,那般盛景叫人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有那道青紫变幻的护宅结界庇佑,外人再进不来莲花坞,莲花坞内的门人便摸黑收敛了结界边死伤的门人严阵以守,那道结界维持了整整大半个月才渐渐的弱了下去。

  发现并没有温家人再来滋事,留守的江家子弟们才商量着往眉山和兰陵两处分别送了信,希望金夫人能念在两家曾经是姻亲的份上,帮他们寻找少宗主姐弟以及大师兄魏无羡回江家主持大局。

  如此,竟当真通知到了暂避金陵台的江澄和江厌离。

  想起当初岐山清谈会上,素来进退有度、落落大方的聂晓妹因幼年噩梦失控的场面,想到父母体内那一抹护了心脉不断的奇怪气息,想起不久前在岐山她与温宁合力将自己救出来,他却对聂晓所说的那些话江澄兀自懊恼后悔。

  便是聂小妹只为了魏无羡赴汤蹈火拼死护他莲花坞上下,于江澄而言她也是他这辈子的恩人,可偏生的,他那时因着失了金丹受了侮辱无处发泄,竟对自己的恩人态度轻慢……

  如今魏无羡失踪,聂小妹也被温晁扣押在不夜天无误,他寻不到他二人的下落,更有残破的莲花坞要主持重建,江澄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去进行下一步。

  他只记得有人曾经在这里跟自己说过,姑苏有双壁,云梦便有双杰,将来他做家主,那人便是他的下属,一辈子扶持帮助他兴盛江家永远不背叛不离弃江家!

  魏无羡,这话是你说的,可是你现在又死到哪里去了?

  魏无羡,我和江家,真的,很需要你……

  先有云深不知处被焚毁死伤无数,连带多年闭关不问世事的青蘅君也重伤濒死,清河不净世被暴力镇压亦是损兵折将,嫡小姐聂晓更是被温晁强行扣留不夜天城至今生死不明。

  现又云梦莲花坞一夜之间被全族血洗,家主夫妇殒命当场,少宗主临危继位重建江家。

  人云亦云间,这些仙门传言便也越加有鼻子有眼,除了那些常年遭受温氏欺压的仙门小家之外,蓝、聂、江三大世家接连遭受重创之事,让本就风雨飘摇的仙门人人自危之际,群情也越加愤慨激昂起来。

  赤峰尊聂明玦提出联手对抗温氏,势必要射下那炎阳烈焰覆灭温氏的呼声一出,很快便得到百家的应和,其中自然是以蓝、江两家最为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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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山外战意滔天,乱葬岗中更是狼狈又艰难。

  依旧是每日出洞寻找离开乱葬岗的生门,顺带熟练了野外求生必备的狩猎技能,聂晓这日傍晚便拎回一条刚被扭断脖子的普通乌蛇。

  按照聂晓的推测,自打她和魏无羡一起坠落到此处已经至少七八天,带来的口粮也在聂晓的千扣万省之下,终究只剩下最后一个硬邦邦的冷馒头。

  或是因为乱葬岗怨念冲天阴气浓重,七八天下来包子馒头竟也没有半分变质的迹象,至少他们吃了几日也没有因此吃坏肚子,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可眼见魏无羡浑噩依旧手中食物也越来越少,聂晓只能将主意打到了乱葬岗中勉强能考虑的活物身上。

  此间蛇鼠是否阴煞缠不宜食用,聂晓尚且无暇去考虑,毕竟作为一个打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她还从来没有像现下这般,在没有工具和诱饵的情况下,去徒手抓捕那种因此处怨气浸染异化后,比家养猫崽儿还大的红眼老鼠,以及,窜行速度堪比飞鸟的诡谲长蛇。

  总归,能在灵力全失又手无寸铁的情况下抓到活的,就已经够她在聂怀桑面前吹一辈子了!

  也不知道是因着聂晓天生气运太好,还是臂弯上那只和此处或许是蛇王的玄蛇打过一架的屠戮玄武威压犹在。初来时,每走上三五步就会被蛇鼠挡道的聂晓,自那日的双兽缠斗引发天雷肃妖后,竟然很少再被那些东西‘围观’了。

  以至于,她耗费了大半个时辰才用几根指骨和臂骨绑成的蛇叉差点就无用武之地。

  在荒凉崎岖的洞外山岗间扑腾了大半日,被凶尸追着跑了大半圈,又被不知道探出脑袋是想咬她,亦或者纯碎只是为了破土防风呼吸点儿新鲜空气的骷髅绊了个趔趄。单薄的裙摆被尖石利骨划破,本就几日未曾梳洗的聂晓整个儿成了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野美人。

  好在到了后来,她终于是看到一条或许在哪里饱餐了一顿腹部鼓胀的胖乌蛇。

  于是乎得来全不费工夫,吃的太饱的乌蛇被聂晓手到擒来,想着聂怀桑曾经与自己说过,便是剧毒无比的苗疆蛇王只要处理得当,一样能够变成美味珍馐祭奠人类的五脏庙,聂晓当即毫不犹豫的将乌蛇扭断了脖子。

  那气魄,俨然与当年云深不知处翡翠谷中手撕姑获鸟时如出一辙,只是这会儿聂晓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寻找食物替魏无羡补充体力上并未察觉。

  魏无羡明显已经比前几日好转了许多,腰腹间的伤口也没有继续恶化的迹象,聂晓当下也就松了口气,将随时备着的水又喂了迷迷瞪瞪中的少年喝下后,她便转身麻利的处理起乌蛇来。

  没有趁手的刀具,聂晓便将那柄总是怨念缠身,更对魏无羡蠢蠢欲动的玄铁剑‘破障’当做菜刀。勉强剖开那肚腹胀鼓鼓的乌蛇后,聂晓惊喜发现它肚子里面竟满满当当挤着十来枚壳质绵软的蛇蛋。

  比起不知道在此处浸染怨气多少岁月的乌蛇肉,自然是还未见天的蛇蛋让聂晓更加放心许多,她当即兴致冲冲的将那十来枚蛇蛋掏出来浸润到清水中泡着,一边压抑着胃里的极度不适,一边仔细将死蛇肠肚抠干净再砍成小段。

  被聂晓随手扔在一旁的玄铁剑不断的抖动着,墨气萦绕间,似是在表达自己身为邪剑却被用来充当菜刀的不甘与委屈巴巴。

  然而专注于口腹之欲的聂晓却是半点没有将注意力放在玄铁剑上,好不容易将蛇肉分段串在火堆上烤制,回头又继续将那些再干净不过的蛇蛋以骨碗煮了蛋花汤,等一切就绪后,她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好在她这两年闲极无聊跟厉大厨混了个手熟,虽说味道不敢保证,但至少这蛇肉什么时候算熟,聂晓还是可以判断准确的。

  等到山洞中肉香四溢,聂晓便拈了块儿没盐没味的蛇肉塞进嘴里,囫囵砸吧了片刻后方才小心翼翼的吞进肚子。

  除了蛇类自带的些许腥味外,似乎,也并没比烤鱼差到哪里。

  又等了约摸一炷香的功夫感觉自己并没有任何中毒症状,聂晓这才取了蛋花汤喂了魏无羡喝下。

  有了食物的补给魏无羡的身体日渐恢复,虽依旧是沉睡不醒却也不再似之前那般沉湎于噩梦算是难得的安宁,这些日子以来他经历了家破、失丹又重伤跌入乱葬岗,若非信心坚定又有复仇的意志为动力,怕是早就死在这一系列的打击之下了。

  想着少年体弱需要足够的营养补给,聂晓这些日子除了寻找出路之外,剩下的时间和精力基本都花在如何获得更多的食物上了。

  洞外的大土坑被她往下至少刨出了半丈深,大大小小的坑洼一个挨着一个,若是有谁御剑凌空俯视的话,定会误以为是异化的蚂蚁在此地筑了巢穴。如若时光倒流的话,聂晓亦是打死都不会相信,有朝一日自己竟会过上这种刀耕火种的远古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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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山洞内壁上第二个‘正’字刻完时,那条运气不大好被她‘捡’回来的乌蛇便也快要吃完了,魏无羡的状态也明显比先前好了许多,虽说依旧意识不清无法与聂晓交流,但好在基本进食都能顺利进行。

  乱葬岗绵延千里又荒凉崎岖,此间活物亦是因着戾煞之气产生了异变凶残又嗜血,非但威胁性极大更是很难被捕获,可若是继续坐以待毙她和魏无羡便当真是半分求生的机会都没有了,看着空荡荡的山洞聂晓终究还是决定去冒一次险。

  她想到了初来当日被头顶红眼怪鸟蚕食成枯骨的七八具凶尸,想到那些似是永远不知餍足永远吃不饱个个大如鹰隼,甚至堪比大雕的赤眸大鸟。

  若是能猎获一只,那她和魏无羡十天半月的口粮便是不用愁了,更何况比起阴冷敏捷的蛇鼠,那种贪口腹之欲的红眼怪鸟似乎就显得不太聪明,只要有食物,便定能将它们轻易的引下来。

  主意打定之后聂晓又将山洞重新布置了一回,贴了新的驱魔符,又勉强催动体内并不安稳的真气在洞口布下了诛魔阵,而后才提着那柄总是不□□分的玄铁剑朝凶尸聚集山岗走去。

  不知道是否她自己的错觉,每每握上这柄魏无羡从玄武洞中带出来的玄铁剑,聂晓便能感觉到臂间屠戮玄武的愤怒与不安,连带着原本怨气森森的冷剑也会莫名安分了下来。

  想到屠戮玄武在洞中被困数百年却不见那方天地有什么禁制,唯独这柄从它甲壳中拔出的玄剑与众不同,聂晓便兀自猜想着,当年是否就是温家那位少年修者温日出,用这把玄铁剑以一种她至今想不通的方法将屠戮玄武的力量压制,以至于,它只能被囚禁在暮西山黑水潭下直至当今。

  它怕这把剑,这把吸纳了数百年怨煞之气的玄铁剑‘破障’,也因着屠戮玄武的存在方能于这乱葬岗中沉寂下来。

  破障和屠戮玄武之间,或许,始终维持着一种她无法探知的微妙平衡。

  除了入谷第一日魏无羡被玄铁剑上的怨气蛊惑过,时至今日,他们跌入乱葬岗已经小半个月,玄剑在侧却再也没有发生过奇怪的事情便也就解释的通了。

  胡思乱想间聂晓便已经轻易的引起几具凶尸的注意,也侧面证实了她对玄铁剑和屠戮玄武互相制衡的猜想,毕竟前几日她空手出山洞寻找出路时,此间邪祟凶灵都没有像这回这般猖狂嚣张。

  饶是如此,聂晓也半分未感应到屠戮玄武对此间妖邪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想来定然是因为它被玄铁剑压制,导致乱葬岗中邪灵感受不到屠戮玄武的存在,方才敢放肆如常、嚣张跋扈。

  经过这些日子的锻炼已经差不多克服了对凶尸的恐惧,聂晓原本是打算将凶尸引到先前那片白骨所在的势力范围,趁白骨与凶尸缠斗将红眼怪鸟引诱下来大快朵颐之际,借用手中玄铁剑斩杀一只怪鸟,再趁它的同伴惊慌逃窜时把猎物拖回来。

  可是聂晓忘了有句话叫做计划不如变化快,不知道是因为屠戮玄武和那条玄蛇缠斗引来惊雷肃妖将白骨地翻了一回吓到它们,还是今日她引来的这两具凶尸武力值太弱激不起白骨军团的战意,总归,等聂晓被那两具行动迟缓的东西在白骨地上追着快跑断气,白骨地上依旧是平静一片毫无波澜。

  怪鸟没有来,两具凶尸终是被聂晓甩在了身后。

  瞎折腾了半日却是一无所获,聂晓满腔沮丧的拖着玄铁剑回到山洞时,却意外的没有看到魏无羡的踪影。

  “无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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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外生存大考验(*^__^*)~~ 因果[陈情令魔道乙女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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