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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前甲板的四门同型炮旋即开火,而且是两舷同时发射,红黄火光忽地闪过,呛辣硝烟顿时糊了人满脸。索仲武眯起眼睛,很想痛快咳嗽两声,但还是忍住眼中刺疼,向着前方奋力瞭望。一来,老魁都没什么不适,他的表现肯定得更好;二来,水师官兵正在奋战,跟他们比,这点烟灰算个鸟毛。
“砰砰砰砰砰!”
继大炮之后,火枪也不甘示弱地加入合唱,桅盘、舷墙几乎同时开火。甲板战斗组的水手没有排枪齐射,而是根据个人节奏自由射击,虽然甲板不停摇晃,但他们却能娴熟地稳住枪身,像模像样地瞄准——开火——装填——再开火,清脆枪响让人听了就觉得安心。
“明威显信”号的上甲板,就这样变得炮火轰鸣铳声阵阵,而且很快就有了真正收获。可能是某位神枪手一发命中,也可能是某门火炮撞了大运,总而言之,一头横拦在正前方的角石,突然间触电似地弹出水面,一面摇摆一边厉声惨叫,锥壳基底暴雨似地喷出蓝绿血液。
战列舰没有转向绕行,而是响着汽笛直接碾压过去。4800吨的排水量,把横放的螺壳当场撞碎,角石不甘心地挥舞触手,长度却不够吸住舰首,只能被自身体重拖入海底。这是“明威显信”号出航后的第一个战果,而且胜得酣畅淋漓,索魁乐的当即拍手称快,不顾侄子阻拦就要站起——
“轰轰轰轰轰轰!!”
左右两舷,双层火炮甲板同时爆出轰鸣,血红色炮口焰从前到后席卷整个舰体,浓密硝烟大团上飘,瞬间让甲板一片朦胧。炮声连绵成片,就像大锤一样砸的脑子嗡嗡直响,震颤透过甲板,刺激得牙根阵阵发痒。老魁嘴里冒出的那串言语,更是被这阵雷暴彻底湮没,就连身边的侄子,都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
/要么是“加油”,要么是万胜/。索仲武撇了撇嘴,对这些废话没有任何兴趣。他眨眨眼睛,从弹药包里取出单筒望远镜(借自甲板战斗部),开始漫无目的地四处观察。/有没有战果?看不清,左舷似乎有碎螺壳飞起来,但也可能只是浪花。有没有海怪近身?应该没吧,上甲板的火炮都没把仰角调低,船矛手们也都在待命....../
转了一圈后,索仲武干脆把望远镜对准了哈里阿塔。他发现,大副已经把头巾换成了开面笠盔,号衣外面也套上了铁板胸背甲,完完全全的战阵打扮。此时此刻,她正在指挥右舷台的卡隆炮,手中短铳不时挥舞,嘴唇更是放连环箭似地一刻不停。/看唇形,八成是“丢那妈”之类的芬芳词语......等等?怎么突然停了,而且枪口指着海面?/
索仲武的心里“咯噔”一下,本能地压低下盘稳住身形。果不其然,没等哈里阿塔扣动扳机,右舷就撞到了某种大家伙。桧木船壳先是钝重地“咣咚”地一声,接着又是叮铃咣啷响了一大串,硬要比喻的话,就像是防暴盾牌先被铁管敲中,接着又被石子狠狠砸了一轮。
索仲武放下望远镜,正好看见罪魁祸首漂过。那是一头被打烂的角石,螺壳几乎成了筛子,躯体更是汩汩冒出血浆,难闻的铜锈味扑鼻而来。它长着鹦鹉似的弯喙,一面同右舷磕磕碰碰,一面以纸巾浸水的速度飞快沉没,无神的大眼珠子瞪着舰桥,破裂的晶状体已被挤出瞳孔。
/还好死了。还好已经打死了。/索仲武看着角石沉没、尾椎翘起,只觉得眼前一片蓝绿,心中五味杂陈。就在这时,异状突然发生,本已沉进水里的角石残躯,突然又向上浮了一截,一条触手软绵绵地飘起,“啪”地一声擦过水线。
啥也不懂的门外汉(比如索仲武),肯定以为是海怪诈尸,但专业人士却能立刻看出危机。“右车微速进,左车进三,快快快!!!”舰长用方言厉声大吼,逼迫舵手推响车钟;轮机舱随即做出反应,左舷两台锅炉强压通风,驱动明轮疯狂运转,一左一右的推力差,顿时驱动舰体大幅右转。
从桅杆铁圈到舰底铜皮,每个接缝都在大声呻吟。这个弯转得实在太急,让索魁“咚”地撞到膝盖,疼得当即呲牙咧嘴;甲板上的船矛手更是摔得七零八落,差点把周围同袍捅个对穿;右舷台的丙号卡隆炮,被炮架铁轮带着转了半圈,要不是炮尾索拉着,肯定会“啪嚓”撞碎右侧舷墙。
索仲武因为及时蹲下,除了肩膀磕到之外没啥大碍。他晃晃头晕目涨的脑袋,只觉得太意外、太匪夷所思,到底是怎样的威胁,才让舰长如此疯狂地——
“砰隆!”
那声音就像把香槟酒瓶晃上一千下,捅进耳朵直接开塞。左舷,高逾三十尺的水柱凌空窜起,大股浊浪哗哗拍向舷台,一头尺寸堪比摩天楼的角石,竟以运载火箭升空般的气势,倾斜着钻出水雾飞向天际。
只差一点点,它就能在舰底开个大洞。怪兽堪堪蹭过舷台,钙质螺壳与明轮护罩剧烈摩擦,发出的噪声就像同时打磨一百根铁棍。索魁暴跳如雷,嘴里吐出阵阵咒骂,索仲武则像中了定身法,整个人冻结在了舰桥。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螺壳,视野当中尽是复杂的深色纹路,寄生在表面的无数藤壶,就像一群群不友善的眼睛回瞪过来——
早已待命的左舷卡隆炮,“轰”地开火。它们在极近距离射出五十斤实心重弹,喷薄而出的炽热火焰,那一瞬间几乎与炮身等长。炮弹、烈火、冲击波、声浪、硝烟,各种物事彼此交融,随着炸雷般的炮声一股脑拍上角石,把锥底那团坚韧躯体,眨眼间变成一团黏糊血肉。
空中的螺壳也随之碎裂,就像早已不堪重负。蓝绿液体如雨洒落,浇得左舷到处都是。 时空调律者